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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今日天气正好,分外阴凉,冷家众人齐聚祠堂。
冷清霜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是今日的主角,穿着明丽,令人眼前一亮,面色却有些憔悴。
众人围在冷清霜身后,其先是给冷家列祖列宗上了香,后移步至宽敞的前堂,冷桓端坐在主座之上,其余人坐在两侧看着,冷清霜跪坐着背对着冷桓。
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佟溥慧走至冷清霜面前,高声吟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言毕,跪坐至她身后为她梳头加笄。
后复回其位,冷清露作为赞者上前为她正笄。待正笄完毕,冷清霜自有司手中接过衣裳,转而至东房更换衣裙。
不多时,冷清霜换上素衣出门,战至冷桓面前行拜礼。此乃一拜,表示感恩父母养育之恩。
佟溥慧再净手,复至其位。有司奉上发钗,佟溥慧接过,走到冷清霜面前,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冷清露为冷清霜去发笄,佟溥慧为其簪上发钗。冷清霜移步东房换上深衣,出来后向冷老夫人等人行拜礼。
这是二拜,表示对前辈的尊重。
佟溥慧净手复位,有司奉上钗冠,佟溥慧接过,走到冷清霜前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冷清露为其取下发钗,佟溥慧跪下为其加钗冠,复其位。冷清露为其正冠,冷栖等人向她作揖。
回至东房,冷清露协助其更衣,出门行第三拜。
待三拜毕,佟溥慧接过醴酒,款步至其面前,念最后一段祝词:“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冷清霜向她行拜礼,双手接过醴酒,而后佟溥慧回拜。
冷清霜完成仪式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了沾唇,再将酒置于几上。
待有司奉上饭,冷清霜双手接过,浅尝后,冷清霜复拜佟溥慧,佟溥慧答拜毕站至东侧。
拜礼毕,冷清霜起身离席,站到东面,朝南面。冷桓站至西侧,佟溥慧与佟溥慧相对而立。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青女甫。”佟溥慧曰之。
“青女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冷清霜行揖礼,佟溥慧回礼,才回位入座。
冷清霜面色肃沉,跪至冷桓身前聆训,待聆训末,才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后行拜礼。
冷桓微微点头,冷清霜才起身,朝屋内所有人一个一个行揖礼以示感谢。
此后屋内众人皆起立望向冷桓,冷桓的声音在屋内掷地有声:“小女青女及笄礼已成。”这才算真正礼成。
冷清霜笄礼毕,众人纷纷散去。冷家人都前往皓月堂一叙,独独冷清霜被小菊领去西院,从始至终都没能与冷桓说上话。
皓月堂。
佟溥慧一屁股坐下,松了口气:“可算礼成了。”
“不枉我昨日背了这么久的祝词,今儿才好没出岔子。”
冷栖放声大笑,揶揄道:“辛苦夫人了!”
佟溥慧白了他一眼。
“溥慧今日的确表现不错。”冷老夫人诚心赞道。
“谢母亲夸奖!”
“如今笄礼也算成了,桓儿,记得早些将冷清霜的婚期提上日程。”冷老夫人发话。
冷桓应道:“乌家早经选好日子了,就等咱们挑呢!”
冷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母亲怎么突然想将冷清霜嫁去乌家了?”冷栖不知先前冷清霜之事,问道。
“女大本就不中留,况且冷清霜出身不好,乌家能看上她也算她的福气。老身便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冷老夫人说得极为圆滑。
冷栖若有所思,冷桓沉默不语。
冷清露低头坐在原位没说话,她低着头,旁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她缓缓勾唇,扬起一抹讽刺的笑。
昨日派绛英细查乌家公子的底细,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乌家之所以选中了冷清霜,不仅是因为想借机攀上冷家,更重要的是为了乌公子。
乌宄乃是乌家大房独子,可惜是个早产儿,虽说身体没受影响,但智力有缺陷,而且性情极为暴躁,对人动辄打骂。
这点倒与冷清霜挺像的。
与之不同的,冷清霜是被娇惯坏了,欺软怕硬。而乌宄是天生躁狂,谁都控制不住他。
且这症状无药可医。
俗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冷清霜亲口应下的婚事,便是自己造的孽,她这回算是遇到对手了。
冷栖对乌家不甚了解,只草草点头,道:“既是母亲挑选的人家,想必是极好的。”
“老身本想着解决完冷清霜的婚事,便给露儿议亲,可她偏不要。老身说不过她,只得作罢。”冷老夫人嗔怪道。
“这有什么的?!”佟溥慧笑道,“露儿才年方十五,还有大好的青春呢!议亲之事不急于这一时。”
见佟溥慧驳了冷老夫人的话,冷栖怕冷老夫人面上过不去,忙道:“夫人说的有道理啊!如今各家都心疼女儿,都嫁得晚。我手下的那个小兵,女儿二十才出阁,宠得不得了!”
冷老夫人知道冷栖是为了佟溥慧圆话,便笑笑没说话。
此时佟溥慧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住了嘴。
就在众人冷场时,陈如愿为了活跃气氛,便道:“明仪妹妹倒不着急,祖母还是先为清平清颢议亲吧,他俩才合该着急呢!”
“嫂子,我就晓得你颇偏明仪,硬把话头扯到我身上来了!”冷清颢急得直跳脚。
“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冷清许皱眉不悦。
“大哥!”冷清颢嚷了起来,冷清许给了他一个眼神,冷清颢瞬间蔫了。
冷清平这些天一直默不作声,没有往日活络的模样,想必其心中还念着江南雪。
冷老夫人深知这点,遂道:“平儿今年二十有二,但也是时候该议亲了。男儿本就该早些成家,俗话说‘成家立业’,得先成了家,方可静下心立业。”
冷清平神色一凝,张口就要反对,冷老夫人偏生快他一步,“瞧瞧许儿,虽说成婚晚了些,但与如愿的亲事,早些年就订下了。”
冷清平不好驳了老夫人的面,只好默然不语。
冷老夫人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也懒得再劝,便道:“罢了罢了,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起身,纷纷准备离去。
“哦,对了。”冷老夫人似又想起什么,“许儿,如愿,你们同老身进来一下。”
言毕柳嬷嬷扶着冷老夫人朝内屋走去。冷清许与陈如愿二人不明所以,只得紧随其后。
至了内屋,柳嬷嬷不露声色地退了出去,让冷老夫人与他二人单独说话。
“祖母可是有要是与我夫妇二人商议?”冷清许直言道。
“许儿,老身没记错的话,你们俩成婚已有两年了吧?”冷老夫人先是迂回了一番。
“是。”
“祖母晓得你素来喜欢做事亲力亲为,因而总是顾不着家,府内事务都是如愿在操持。”冷老夫人埋怨道,“如愿嫁来咱们冷家,天天替你思虑这儿,着想那儿的,你也好意思冷落人家。”
冷清许没曾想冷老夫人会说这话,登时就愣住了。
陈如愿有些不自在,面上升起一抹绯红。
冷老夫人话说得委婉,但其二人皆心知肚明。
顺着这话头,又谈了一会儿,才让他们出门。虽说两人成婚已久,然此时还是有些不自在,俱是别头不语。
冷清许偷偷瞥了她一眼,又即刻收回目光,轻咳了几声,轻轻牵起陈如愿的衣角,她羞涩的低头任他牵着,两人就这么出了院门。
灿阳照,彩云飘,夏风起,心绪浮。
陈如愿转头缓缓抬眸看向身边人,却发觉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对视的一刹那,仿若时间静止,一切只停留在这一刻。
陈如愿眨巴着眼睛望着冷清许,看得出神。而冷清许双颊微红,撇过头去,手却更用力地牵着衣角。
皓月堂的下人见此皆掩唇而笑,年轻的下人们按耐不住激动,望着两人都背影悄悄耳语。
……
偏院。
冷清霜侧身倚在榻上扇着扇子,冲小菊发牢骚道:“今日这笄礼如走流程一般,既没宾客,也没设宴,京城谁人知道今日是我生辰?是我笄礼?”
小菊正给她倒茶,无心听她说话。“我还没同父亲讲上话就被你们带到这院子里来了,这是做下人该有的样子么?!”
“二小姐莫急,是柳嬷嬷与我说了,二小姐今日笄礼繁忙,该好好歇歇。”小菊端着茶杯笑着递与冷清霜。
冷清霜冷哼一声:“笑话!她是劳舍子东西?!还能替我做决定了?!”
冷清霜轻蔑地瞟了眼她,小菊神色不动,低眉顺眼等着她接茶。
冷清霜勾了勾唇,继续道:“我看你这丫头倒是机灵,说话办事皆是不错,怎么在柳嬷嬷手底下做事呢?她一个老顽固,怎会真心提拔你?倒不如跟了我,待我来日发迹,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二小姐谬赞,小菊愧不敢当。”小菊不卑不亢的答道,“小菊是被柳嬷嬷带进府的,柳嬷嬷于小菊而言乃是再生父母,此般恩情绝不敢忘。”
“可惜了。”冷清霜叹了口气,见她支撑不住手臂发抖,才扬起笑容接过茶杯。
小菊低头告退,离开时瞥了一眼悠然喝茶的冷清霜,面上浮现出一抹讥笑。
她还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看不清如今的形势,自以为还能重获荣宠,小菊鄙夷一笑,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
弹指间时光流逝,天气愈发热了,一连几日艳阳高照,夏日的意味越发浓了。
雅文苑的花儿团团盛开,格外鲜妍,甚是赏心悦目。
冷清平饮了茶,长吁一口气,开始喋喋不休:“妹妹,你是不知道。自从上次祖母与我谈及议亲之事,次日便拿了本花名册与我,天天催着我看,烦都烦死了。”
“哥哥莫恼了,祖母也是为你着想。”冷清露笑着宽慰他,“那名册上的都是京城中家世品貌极好的姑娘,哥哥当真一个都没瞧上吗?”
“我无心男女之事,不看也罢。”冷清平皱着眉,耷拉着脸。
冷清露见他这般,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堂堂男儿,自该专心仕途,用心习武,怎能将时间花费在儿女私情上?”冷清平义正言辞道。
“哥哥,我好些日子没听说江姐姐的事了。你们,是否闹别扭了?”冷清露问得委婉。
冷清平一滞,但不可置否,自从上次他们大吵一架后,他与江南雪便开始冷战。
他不是没去寻过她,但江南雪一心想远离他,远离冷家,他便与她断了联系。
冷清平是少年将军,乃是京城世家子弟,自幼便受万人追捧,算得上年少有为。他有他的傲气,怎会一而再再而三为了一个女人折腰?
冷清露见他不语便已心中明了,识相的没再多问。
她心里也觉得很奇怪。
不知江南雪从何时起,对冷家有很大的敌意,她开始对冷家每个人变得淡漠,甚至无情,江南雪对陌生人也比对他们这热切。
“罢了,不提这事了。”冷清平主动结束话题,转而道,“父亲刚与我讲了,将冷清霜的婚期定在这月十七,便是在长公主洗尘宴后一天。”
冷清露颔首不语。
冷家想快些摆脱冷清霜这个累赘,乌家又急着来攀亲,两家都希望早些成亲,难怪婚期定得这般着急。
“只是父亲和祖母不想宴请太多宾客,乌家则截然相反,就盼着来观亲的人越多越好,父亲与那乌家家主起了分歧,最后还是乌家家主主动登门道歉,才应了父亲的主意。”
“乌家什么心思父亲看得一清二楚,不就是想仗着两家结亲彰显他们乌家的声誉吗?”冷清平嗤笑道。
冷清露勾唇一笑,道:“好歹乌家是大盛首富之家,嫡子成亲自是希望能办得越隆重越好。”
“最好是这样。”冷清平对乌家印象算不得多好。
在他印象里,乌家家主一直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对所有人客客气气的,看似软弱可欺,实则心黑得一批,赚得都是清贫百姓的银子。
“只愿他们别把主意打在冷家头上。”冷清露复又给他添了杯茶。
兄妹二人漠然不语。
旁人皆言世家子女年少老成,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可按道理来讲,世家子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什么需要忧虑之事,但他们却从无童真的模样,稳重堪比成人。
身在其中,不似常人。
父辈的荣膺,家族的荣誉,都肩负在他们身上,他们自然不能如旁人一般尽情玩乐、享受。
欲坐其位,必承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