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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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烈烈风声在耳边作响,王敢的心神于混沌中感到一丝清凉,睁开眼来。

只见得:

苍凉大地,弥蒙古息。

高天星聚,如虹列开。

八方崖际,悬于紫浪。

江河成瀑,飞流入海。

浩荡中土,一山如柱。

山巅有城,其名天都。

天都宫阙,浑然玉筑。

倒映虹光,夺仙人目。

城下苍生,半山桑柴。

烟火入云,尘嚣天外。

此间何地,谁唤我来?

此梦若醒,隔世几载?

场景如斯,王敢几乎忘却了自己的存在,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仍是一个实体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落地了。

噗通!

一声巨响过后,漫天尘埃扬起,王敢深深嵌入了地面,当场没了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深达百米的地下传来王敢的骂声:

“呸!呸!好鸡儿哈人哦!”

王敢一边骂着,一边吐出嘴里的泥土。

方才他从万丈高空落下,只顾着欣赏这方世界的奇景,居然没有觉得丝毫的恐惧,等到坠入地底之后,处于黑暗环境中的王敢才感觉到阵阵后怕。

此刻在王敢头顶,悬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口,那里是他掉进地底的地方,王敢抬头看去,声音有些发抖道:

“次奥,这么高,一会儿不会被人给活埋了吧?”

想到这里,王敢开始尝试操纵自己的身体,按理来说,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他的细胳膊细腿儿应该早就不存在了。然而此时王敢的四肢百骸上,没有一丝痛感,有的只是一股飘飘欲仙的奇妙体验,而当他想要离开的念头刚刚一动,整个身子居然向上腾空,飞了起来!

“挖德发?爷会飞啦?不会是飞升了吧?”

身体极速上升的过程中,王敢惊讶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包括头发牙齿在内,竟然都散发着耀眼的白光。王敢吃惊之余,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手伸向下体,去检查那处难以言明的存在。

当掌心里感受到一片来自下半身的平坦后,王敢心里一凉,骂道:

“妈的,寄!”

就在这时,王敢的身体停止了上升,定在了空中。

嘶——

环境中飘荡着烟尘缭绕的声响,周遭的一切尽被浓烈的尘埃所掩盖,王敢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已经离开了地底,来到了半空中,他的注意力全在下半身上。

突然,一个阴柔尖细的男声从滚滚尘烟外传来:

“天都大冢宰,神来国丞相,大原方士欧阳玄携万民奉迎仙官。”

王敢一愣,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古装剧里太监打扮的人站在不远处的尘烟边缘,此人话音一落,便有另一个沧桑雄浑的嗓音接话道:

“吾主有令:凡海内之民,皆代朕跪拜,如有不从者,斩。凡宇内之臣,皆代朕侍仙官,如有不力者,斩。”

操雄浑嗓音之人,边说边行,身影慢慢从烟尘中走出,其人身长八尺,须发微霜,冠袍履带,一应皆白。

随着注意力的转移,王敢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地面。此刻在王敢脚下,乃是一座小山的山顶,这里原本有一座高出地面数尺的白色神坛,不过已经被王敢砸成了一个几百米深,数十米宽的大坑,方才说话的那两人,此时就站在大坑的边缘。

“跪!”

那一袭白衣,嗓音雄浑的中年人突然吼道,随即双膝跪倒,拜倒在地上。在他身后的烟尘中,一个个黑影接连变矮,缩成一团,不知是什么东西。

“天都不弃,太上垂怜,臣欧阳玄代君跪拜,恭请仙安。”

中年白衣男人此刻虽五体投地,声音仍是雄浑有力,不卑不亢。当他说完这话,在他身后爆发了如同山呼海啸般的人声,直将飘浮的尘埃吹散:

“仙官降临,敝国生辉!仙官恩德,昊天罔极!”

尘埃散去后,王敢才看清楚,刚才那些在烟尘中缩成一团的东西,竟是一个个大活人,足有几千几万个那么多,几乎占据了王敢脚下的整个山头!

场面震撼至此,但是直到这个时候,王敢并未意识到这帮人口中的仙官,其实就是自己。

“呃。。。。。师傅,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敢抠了抠脑袋,略带羞涩地问道。

听闻“师傅”二字,白衣中年人猛地抬头,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王敢顿时心生后悔,眼前这位长相丰神,气质如玉的男子,他之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声师傅,一般是用来称呼地球上那些多少沾点油腻的中年男人,用在此人身上,实在有点不妥。

白衣男子收敛了一下表情,跪在地上回答道:

“小国国号神来,高祖名为杨均,大周随国公之后。今我主圣讳杨恺,杨均之三世孙也。”

“神来?好像不是地球上的朝代。”

王敢小声嘟囔道。

“地球?”

那白衣中年男子表情略微一惊,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对,地球是我的老家,是一个。。。。。呃,行星。”

王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地球,于是用一只手挠了挠脸颊,表情略显痴呆地说道。

白衣中年男子问道:

“敢问仙官说的可是二重楼上,环绕大星运转,忽明忽灭的旋转小星?”

王敢一愣,小声嘀咕道:

“呃。。。。。好像是这么回事。做神仙的居然还懂这个。”

那白衣男子看见王敢脸上总是一副傻相,口中还时不时地自言自语,于是捋起自己的袍袖,一手指天,说道:

“仙官请看身后,天之极南隅,有一异色小星,名为天脐,其垂悬于天之上限,约有七万颗星宿,交相环抱,扶摇直上,因其形似阁楼,颜色又分九种,所以得名虹楼。”

王敢回身看去,这里的天空确实如白衣男子所说,大多数星星都围绕着一条闪亮且垂直于天地的星带分布。这些星星总体上有九种颜色,每一种都各自分布在不同高度的天空,若从地面上看,这个世界的星空就像一座缓缓旋转的九彩楼阁,比起地球上的银河霄汉,更能引人遐想。

“虹楼共有九重,盖以颜色划分,一重楼为赤红,乃是神来国所在。二重楼为暗域,此界无垠涯,侵天为暗色,其中大星长明,小星旋转,正是仙官您的故里。三重楼为霓虹国,红蓝绿三色时有混淆。四重楼为紫境,闪电之所来也。五重楼为梦海,巨水如黄泉碧落。六重楼为金汤城,千年无可动摇。七重楼有八方座次,万年存一阙处。八重楼似茧房,隐隐显胎动。九重楼余不敢言,我辈大原方士每观之,皆怆然入梦,醒时如隔世几载。。。。。”

长长一大段说辞,令王敢死去的文言文回忆当场复活,又原地去世,他只有一个问题:

“那个师傅,哦不,大师,你们老是说仙官仙官,到底是在叫谁?”

“当然是在叫您。”

“所以说仙官是你们这儿等级最低的。。。。。。段位?”

王敢一时嘴笨,居然没说出“境界”二字。

那自称欧阳玄的白衣男子仍保持着跪地的姿态,毕恭毕敬地答道:

“当然不是,仙官乃是人间至境,立于万千求道者之巅。欧阳家主欧阳梦有诗曰:梦里窥真境,摄入九虹楼。仙人挟天道,独立忘枯荣。仙官您目前便是挟天境巅峰,距离飞升上界,只差半步。”

“啊?我不是才刚刚飞升到你们这儿吗?”

王敢咧着个大嘴,表情震惊道。

“仙官莫急,请您先穿上魂钵,老臣稍后再与您解释。”

“魂钵?”

这时从神坛下方走上一个呈送太监,手里捧着一套造型古朴,质地拙钝,表面铭刻着复杂纹路的金属盔甲。这套盔甲的缝隙,没有一针一线相连,而是仿佛以一种特殊的引力相互牵引,隐隐散发着白光。

“仙官,您目前的身体状态,乃是由您广袤的神识暂时聚集而成,至于您的真身,还在赶来神来国的路上。”

“啊?怪不得。。。。。。。吓死我了。”

王敢又摸了摸下身,松了一口气道。

“欧阳梦曰:天人入世,神形离散。仙官,这套魂钵,乃是用来自七重楼上的陨星打造。请您暂时委身其中,待到您的真身降临神来国,方可恢复本尊。”

王敢点了点头,走到那个太监身前,看着那套半飘浮着的盔甲,把手放了上去。

嗡。。。。。

被王敢手臂触碰的刹那,那套古铜色盔甲如同通了电一般向周围飞出,忽聚忽散,在绕着王敢的身体旋转了几圈后,最终一件件覆盖在王敢身上。

待到盔甲覆盖完全,王敢尝试扭动了一下肩膀,又捏了捏拳头,他发现这盔甲虽然看上去厚实,但是穿起来基本没有重量,也丝毫不影响行动,并且可以跟随心意,变成任意的款式。

见王敢已经穿好盔甲后,一旁欧阳玄开口道:

“仙官,方才老臣不是说,您已经是这片大陆上的最强者了吗?仙官若是不信,请您现在对着南方,轻弹指尖。”

王敢“哦”了一声,接着照做。

轰隆!

一声震彻云霄的巨响,王敢弹指的瞬间,一股堪称洪大,且不掺杂任何技巧的气息自他指尖激射而出,一连贯穿了好几个山头后直逼南海,丝毫不见颓势。

王敢几乎惊掉下巴,心中狂喜道:

“芜湖!出道即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