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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青莲镇孤高的楼阁中。
苏筱桓惊醒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些不真实的景象仍在眼前,但又感觉很真实,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从中缓了过来,把手捂在额头,还好除了冷汗并没有想象中的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茉莉香。
苏筱桓看向左侧一惊,一个女孩正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的很香,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和吧唧嘴的声音心中莫名的有些安心。
散发遮住了女孩的容颜苏筱桓并没有看出她是谁,但一定不是阿瑶,因为身形差的太多,但也想不出会是谁……
要是简依多好……当然不可能,迅速甩掉这个想法,可能只是个医护人员。
想到这里苏筱桓有些心烦意乱,他看着女孩久久才回过神来。
苏筱桓把她披散在自己身旁的头发轻轻挪到一边才有些艰难的坐了起来,一盏生物驱动的机关灯挂在床头发着微弱的暖光,屋子里布局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
阿瑶家医馆的住院包间,在这里住了好几次从醒来就想到了,只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以病人的身份躺在这里。
下床,从桌子上拿起有些蓝光的石头项链戴在脖子上,从铜镜中看着憔悴的自己,“这都什么事啊。”苏筱桓呢喃。
苏筱桓没有出门也没叫醒女孩,只是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舒缓着酸痛的肌肉,女孩越看越眼熟,超短裤、白色背心、身形高挑尤其是那双大长腿……难评,他边走边回忆着,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他不敢确定,因为她已经离开五年了,从旁边拉了一只凳子轻轻的放在女孩身边坐下,心中有些忐忑,心慌手也抖,内心挣扎许久苏筱桓才抬手戳了戳她胳膊。
“嗯~”她扭过头,酥软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随后睁开一只眼睛,“谁啊?”
“许...许嫣姐?”他忽然觉得还在梦里并没有醒来。
许嫣看着苏筱桓愣了愣,连忙坐直连忙用手捂在脸上使劲揉了揉试图让自己清醒些,通过指缝看着满脸诧异又欣喜的苏筱桓,调整好状态装出一脸淡定的样子看着他,“嗯哼。”
两人五年后的第一次谈话不知道以什么话题开始,就这么对视着久久没有说话。
高处的风从窗户吹进,那么的轻柔。
许嫣凑近了些,“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没话对姐姐说吗?”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苏筱桓下意识的缩头。
许嫣没在意,掐着苏筱桓的脸坏笑,“长大了,以后不好欺负了。”
苏筱桓不语。
“怎么样,这五年想我没?”
“还好……”
“真的假的?我可听婶婶说我走的那天你独自跑出去了两天才被找到呢。”许嫣肆意扯着苏筱桓脸皮调戏着说。
“亲妈啊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苏筱桓心里大喊,这算得上多年来的囧事了,而且也只有他妈知道,好像也说不定,或许这件事早被叶梓青的大嘴说出去了!想到这里苏筱桓感觉自己的形象全没了!!!
苏筱桓深感无奈,直到许嫣松开手,揉着脸许久才低着头说:“嗯,有这回事...”
“哈哈,”许嫣被这幅囧样子逗坏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去叫黄叔叔。”
“哦。”
苏筱桓看着许嫣推门而去的背影百感交集,他走到桌旁的窗户前迎着风看着璀璨繁空思绪渐渐回到八年前...
那时他刚在小镇生活了两三年,至于以前生活在哪里他自己也不清楚,母亲和阿瑶父亲黄咏旭像是早就认识,然后他和黄苓瑶就理所当然的玩到一起了,几乎没别的朋友,李归林他俩是前两年在学堂认识的,而和许嫣认识却相当扯,跟小说作者特意安排一样...
那天阿瑶吵着要去隔壁杭呜镇玩,一大早马叔就带着两人出发,就在回家时碰到一对穿着破旧的妇女,她步履蹒跚的背着个一个女孩,女孩窝在妇女背上一动不动,苏筱桓看不清她的脸,但应该会和她母亲一样瘦瘦的,脸上没有一点光吧,马叔和妇女进行了简单的交涉后也让她们上了车,女孩在母亲怀里缩着,太消瘦苏筱桓觉得她一点也不好看,无神也没有一点孩子该有的天真,她可怜的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她吃了些东西坐在母亲旁边依靠着,把脸埋在头发下面一动不动...可她现在美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回到镇子后苏筱桓才知道女孩叫许嫣,他的母亲叫做长孙雯安,她们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因为许嫣父亲的家暴。
苏筱桓后来总是想母亲带他到这里是不是这个原因,一次他忍不住问叶梓青,叶梓青先是愣了愣然后哭笑不得的告诉他“你父亲是史上最伟大的父亲,也是最伟大的丈夫!”他不解,一个抛妻弃子好久不来见一面的人能是什么好玩楞。
因为长孙雯安懂一点草木知识,黄咏旭就给他安排了草木管理的职务,还有一间员工宿舍,许嫣刚开始沉默寡言,但在苏筱桓和黄苓瑶的努力下许嫣原本乐观积极的性格展现出来,后来发展的像一个大姐大,颇为霸道。
好景不长,直到五年前许嫣父亲找到青莲镇,长孙雯安为了不惹麻烦决定带许嫣离去,走的那天早上许嫣和苏筱桓在外面玩了一天也没有回家,回家时已经傍晚,没人知道这一别的尽头是哪里,会有尽头吗?某一天的擦肩而过我们还认得出彼此吗?
苏筱桓呆呆地看着许嫣坐在马车上离去,只留下一条彩色的流光拖尾,泪水连绵,心里像失去了好重要的东西,许嫣看着他终于绷不住哭了出来,“小桓,等我回来!”那是他最后一次听许嫣的声音。
之后就像叶梓青说的他在外面独自待了两天,而且两天没吃饭,要不是叶梓青找到他可能早饿死荒野了,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感觉够蠢得。
突然打开的门把苏筱桓吓得一颤。
“小桓,我们回来了。”许嫣霸道的踹门轻快的说,然后霸占床躺了上去。
随后进来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面相倒是挺和善,背着手,穿着纯白的衣袍腰间绑着黑色束带,他就是黄咏旭,这座医馆的创造者,医术极为逆天。
“黄叔,晚上好。”苏筱桓说着把椅子推到黄咏旭面前。
“嗯,好。”黄咏旭坐在椅子上,开始捣鼓苏筱桓不认识的器具,这时苏筱桓才发现门口还杵着一个人,沈云遮手里拿着酒壶并没有进来抬手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苏筱桓疑惑与他家晚上不让他出来,但来了干嘛不进来,苏筱桓疑惑的看着许嫣,她坐在床上双手拖着下巴昏昏欲睡,耸耸肩一脸“看我干嘛,我和他又不熟”的表情。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黄咏旭拉过苏筱桓的手开始把脉。
“没有吧。“
“哎~”
这一声把许嫣都吓清醒了,苏筱桓傻愣愣的。
“黄...黄叔,我...这是什么不治病症吗?“片刻他才颤抖着问。
“没事,”他摸了摸鼻子又继续说,“困了打个哈欠,别紧张。”
“吓死我了,”苏筱桓在地上瘫坐着,“黄叔,你是个医生说话不要瞎叹气好吗...”
“呵呵,好好好。”黄咏旭叮嘱几句后就回去了。
许嫣并没有随着离开,就这么大眼对小眼,“你不走吗?”
“走?去哪?”许嫣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不是谁都有你这个待遇的。”
“那...”
“你要让我去睡大街吗?别人想和我同住一室我还不乐意呢,别不识抬举,”许嫣接着说,“再说了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
苏筱桓:“......”
“那你睡床上吧。”
“哎!真乖,”许嫣满意的说,“不过你是病人,我就不和你抢了。”
“好吧,我去找点吃的,有点饿。”苏筱桓起身向外面走去。
“嗯。”
沈云遮提着酒壶登上药阁最高的瞭望台,十层高,整个镇子尽收眼底,就连他乡的灯火也看得见。
沈云遮翻过围栏与李归林并肩坐下,身旁也放了几只酒壶,几乎都是李归林喝的。
“喝完这壶别喝了。”
李归林接过酒壶并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点头。
冷风旋绕这他们,弥漫着酒味,气氛很压抑,就连月亮也被黑云覆盖,酒从李归林嘴角流下来,街上常亮的灯光和零零散散的星光在他红晕的脸上映出条条光斑,沈云遮在想会不会混杂这泪水。
李归林神色呆滞,哪里还有那时肃杀的气场,他的眼神让人觉得可怜,沈云遮知道,都是因为黄苓瑶啊。
沈云遮也叫他看开点,毕竟还小,以后的事以后谈嘛,李归林不让他管,陪着呆着就好,有些事沈云遮不用知道也不知道,之后沈云遮也没再问过。
就让这风吹去那些思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