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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黑影渐渐走入月光中，停在碧螺身后。
她包扎的手停住，手上还缠着半截纱布，身体忍不住颤抖。
她僵硬的转过身，无尘带笑的脸映入脸帘。
无尘笑容依旧和蔼，但碧螺吓得跪倒在地上，手上纱布散落。
“无……无尘上仙。”无尘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纱布，一脚踩了上去，还碾了两下。
碧螺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疼出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踩过碧螺的无尘心情大好，在碧螺原来坐的地方坐下，摸着自己的胡子，脸上笑容更盛。
“我让你取代焰灵神女，一百年的时间你就混成这个样子。”
碧螺的手止不住的颤，裂开的伤口鲜血淋淋。
“可……可我本来就不是，她一回来我就会穿帮……”
突然，她被一巴掌扇倒在地，脸颊迅速红肿。
无尘抓住她的头发，使她看向自己，原本挂满笑容的脸变得狰狞。
“你只要记住，管她真的假的，只要所有人都说你是，那你就是，就算她再厉害又怎样。”
无尘放肆的笑着，抓着碧螺的手松开。
碧螺跌在地上，头发散乱，衣裙脏污，狼狈不堪。
一天的时间，她从云端跌入泥沼，眼中满是不甘。
她恨，她恨为什么苏以沫一出现，所有人都变了。
仇恨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肆意的生长。
无尘瞧着她眼中的恨意，很是满意，蹲下与她平视。
“你是我捡回来的，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出色的完成你的任务，懂了吗？”
碧螺点着头，就在无尘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碧螺叫住了他。
“可以不伤君衍吗？”
无尘愣了一会，随后捏住了碧螺的下巴。
“你猜我为什么让你去扮演苏以沫，因为你这张脸长得太像苏以沫的姐姐了。”
“一百年的时间就让你动心了？可在他眼中看到的可未必是你。”
碧螺一时间愣在原地，大脑空白。
无尘看了眼碧螺，冷呵一声离开了青羽殿。
可他们没有看见在暗处一直观察看他们的黑影，无尘离开后，那黑影去到了青羽殿的主殿。
青瑶坐在桃木椅上，摆弄着眼前的鸟笼，桌上还摆着两本书，那个黑影半跪在她面前。
“仙子果然料事无神，那碧螺果真有问题。”
那人将在偏殿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青瑶。
青瑶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她将鸟笼中的小鸟捧在手心。
“她那么唯唯诺诺的一个人敢假冒神女，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但我没想到是无尘上仙。”
“那仙子要管吗？”
青瑶将鸟放在桌子上，自己单手撑着头看那鸟儿在桌子上蹦哒。
鸟的脚踝处被一根红线绑着，线的另一头绑在青瑶的手指上。
那鸟扑腾着想飞走，可每次都被那根红线拽回。
青瑶一根一根的拔掉鸟的羽毛，最后直接将它捏在手中，力道渐渐增大，直到鸟儿爆炸，鲜血溅到她的脸上。
她随手将那团血淋淋的肉块丢在那人面前。
“管啊，我不仅要管，我还要帮他们一把，他们干掉苏以沫对我们也有好处。”
那人看了眼地上那块肉，观察青瑶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开口。
“可仙子和神女……”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
青瑶脸上的表情一滞，她看了眼桌子上那几本研究禁制的书，又恢复了那副表情。
“我不要那些无用的情感，这些情感只会成为我的累赘。”
她说这话时眼神不自觉的去瞟墙上的那幅画像。
画中人一身月白纱裙笑容温婉，手中是一只玉笛。
在她的身后是一棵巨大的凤凰花树。
青瑶收回视线，摆了摆手。
“你退下吧，我有些累了。”
殿中只剩下青瑶一人时，她慢慢走到那幅画像前，伸手去触摸画中人的脸。
凑近一看，那画中人与苏以沫有六七分相似，腰间玉佩刻着苏字，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是三个泥人。
青瑶的手抚摸画中人的发丝，玉佩，最后在那个青衣泥人上停下。
她背靠着墙，坐在地上，从袖中拿出白衣泥人和青衣泥人。
“人们都说碧螺比起苏以沫更像你，可我觉得她一点都不像你……”
她将泥人放在地上，满目柔情，她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动作良久，直到天微微亮……
第二日，碧螺轻手轻脚的来到主殿，轻轻敲门，见无人回应，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躺在贵妃榻上的青瑶缓缓睁开眼，看着蹑手蹑脚走进来的碧螺。
四目相对，碧螺没想到青瑶会躺在这，有些尴尬的捏了捏裙摆。
青瑶坐起身，眉梢轻佻的看着面前一身粉衣的碧螺。
“找我有事吗？”
碧螺将手中的一个小盒子递给青瑶。
“听说您喜欢玉器，这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青瑶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把玉梳，青瑶本想将玉梳还给碧螺，可在瞥见玉梳上的凤凰后，她将盒子合上，放入衣袖中。
碧螺看青瑶将玉梳收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青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带上些笑意，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口茶。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我帮忙还是想要些什么东西。”
“不过是因为您昨天救我的赔礼罢了。”
青瑶低头轻笑一声，将手中茶杯放下，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变得凄厉。
碧螺感觉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不自觉后退了两步，脚下不稳，摔在地上。
不过一瞬，青瑶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错觉。
她走到碧螺面前，冲碧螺伸出手。
碧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然后将手放在青瑶手心。
青瑶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替她理了下额前的碎发，又替她重新挽了个发髻。
“我觉得月白色的衣裙更适合你，你觉得呢？”
碧螺看见了一旁墙上的画像，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君衍对自己好，是因为自己像她。苏以沫明明弄死自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却迟迟没有真的杀了自己，是因为自己像她。就连青瑶救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像她。
明白了所有的碧螺心中一阵苦涩，所有人透过她看到的都是另一个人。
她眼中的光一时熄灭了，她缓缓抽出被青瑶握着的手，浑浑噩噩的离开了主殿。
望着碧螺离开的背影，青瑶唇角微勾。
“看来还不算太笨。”
碧螺回到偏殿，从箱子中翻出一件月白色长裙，将其他衣服全部扔掉。
她坐在铜镜前，拿出胭脂，经过她的一番操作，原本只有七分像的脸如今有九分像。
她一遍遍的模仿着画中人的笑，直到正午才出门。
走到南天门时，她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神色一暗，下意识想逃。但那个身影似乎发现了她，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