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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陈沫心虚，翻出身上的血石花等几株药草，声音有些发颤道：“就这些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陈沫一时困惑。
处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彭虎指了指陈沫那条略显不自然的小臂。
陈沫领会到了，捋起袖口，将小臂上一截严重的瘀伤露了出来。
孔纪随便扫了一眼后便不再理会。
直至晚间回到霜风队大院，孔纪赵勇等人搬出来一口青黑色的大缸，将柴火置于大缸底下，点燃起熊熊火焰。
不消片刻，缸中的泉水便沸腾翻滚起来，咕嘟咕嘟地吞吐气泡。
几人将陈沫今日所得的配额全都替换成炼体材料，一株株草药跟不要钱似地往锅中扔去，什么血参、地龙根、生骨草、蕴肉花等等，不时还放入几只异色的蜈蚣、蜘蛛、蟾蜍等，最后还将银鳞蛇等凶兽兽骨磨成粉末倒进缸内，原本清澈的泉水瞬间浑浊漆黑起来。
陈沫咽下一口口水，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哪能这么算了，已经迟了！”孔纪骂道。
彭虎则是说，“把血石花放下去吧。”
陈沫不情不愿，由根部开始捋去了赤红色血石花一半花与叶，将带根的一半掷入缸中，另外的一半则吞入口内。
霎时间，浑浊的泉水散发出一股清香，但场景依旧吓人。
“怎么，愣着干嘛，难道还要我们扔你下去不成？”
“不敢，不敢。”
前有狼后有虎，陈沫只能照着办，暗自骂道：“妈的，跟你爆了！”
脱去上身衣物，跳入大缸当中。
扑通一声，伴随着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陈沫在缸中疯狂打滚嘶吼，额头上汗如雨下，原本白皙的肌肤瞬息间变得赤红。
陈沫只觉得世间炽热无比，浑身皮肤在迅速消融的同时又重新生长出血肉，如此反复数十次过后，才逐渐适应皮肤撕裂的痛苦，不过依然觉得药液滚烫，像要被煮熟了一般。
“啊！”
陈沫一声大吼，却被一块青石板狠狠地镇压进大缸当中。
“炼体的宗旨是，只要炼不死炼不残，就往死里炼！”孔纪将手从青石板上移开，说道：“你这是第一次，得好好忍住。”
“这火候有点大，他能受得住吗？”赵勇皱起眉头说道。
彭虎拍去手中的脏物，“我们别太小看他，他天赋不错，只是修炼的时间晚了一点。”
“要是和我们一样从小就习武，我们还不一定打的过他呢。”
陈沫饮下一口药液，连同血石花瓣一起吞入腹中。
他死咬牙根，沉入大缸底部，默默运转起法决。
不多时，腹中便爆发出磅礴海量的能量，迅速奔涌向四肢百骸，游走全身，所过之处的血肉无不在发生惊人的变化。
陈沫承受着剧痛的同时闭目凝神，以法决牵引，将充盈处的气息引至不均处，他有意要让自身的血肉受到均匀的淬炼。
不知过去了多久，柴火燃尽，大缸内也不再沸腾，只剩下一些药物残渣和粘稠、漆黑的污垢。
陈沫一把掀飞青石板，像只红皮猴子一般踩在大缸的边缘上。
铜皮境，达成！
陈沫看向自己的左臂，发现已经痊愈，又看向自己古铜色的肌肤。
这些都是药性在皮肤当中的残留，会在未来的几日里逐渐被吸收消失。
陈沫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因为这是他正式踏上修行的第一步，正对未来充满希冀。
此刻的他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能一个打十个！
不过，很快陈沫就安分下来了。
“怎么，皮痒了是不？”孔纪单根手指旋转着那块青石板说道。
“没，没，没。”
“既然没事，那就收拾一下，回去好好休息吧。
“突破过后身心都会很累。”
“好!”
夜间，院内大雨倾盆，陈沫独坐在敞开的窗前，大口地汲取屋外灵机。
与关越的那一战让他意识到，自己在修行这一途上已经落后同龄人太远太远。
虽然说他已知晓自身体质的特殊，能取漫天风雨之中丰富的灵机充盈自我，但是同时他也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凶险。
这是一个雨水漫天的世界，这一场大雨更是早早地下在了历史之前，无人知道它何时落下，何时结束，葬下了多少个文明，种族、国度。
灾季时，它能腐化整座海洋，灾季后，留下的雨水亦能滋生数不清的灾厄邪祟。
麓白岛只是流光海上的一座岛屿，而他也只是一个铜皮境的小修士。
在故乡，他生而孱弱，失去了许多一览山川美好的机会；
在这里，他身负灵体，拥有着一个登临世界顶峰的契机。
陈沫深感自我的渺小，他想要变强！
......
休沐的一天，陈沫拿着霜风队的铭牌，来到清泉宫山门脚下的一片区域。
此处的建筑格外精美，最为显眼的是几座拔地而起的高大楼阁。
陈沫持着铭牌走入一栋建筑内，此处是山梨城的藏经阁，为全城有身份的武者供给修行功法。
陈沫缴了单次出入的费用，便开始在漫长的回廊上挑选适合自己的功法。
一路走过，陈沫粗略地浏览着墙壁上堆置的书卷、兽皮、骨书、经文、玉符等等，有的书上攒满灰尘，有点则是还滴着水，像是从海里刚捞上的破旧古物。
不过无一例外，这些经文所记述的功法都是淬身境的。
陈沫又走了一段路，发现一卷百纳境经文，粗看一番，认为与自己所持的理念相左，便将它放回原位。
来到大厅，陈沫更换了思路，不再随意寻找，转而将那些名称看起来与自己相契合的经卷收集在一起，最后再统一筛选。
制订了计划，那便开始行动。
陈沫花费了数个小时去收集功法，将它们堆在大厅的一个角落，堆成了满满的一座小山丘，期间不时引来其余武者的怪异眼神。
不过，陈沫不在乎，他先择其广度再取深度，将身心彻底浸入符文的海洋之中，一卷一卷地翻阅，一字一字地啃食，乐此不疲。
遇见晦涩难以理解的句子，就拿另外几则经书作为参考对照，留其精华，去其糟粕。
最终，陈沫又用数个小时将所有经文都阅读了一番，选择了两道淬身境功法和一道百纳境功法残卷作为修行的对象。
两道淬身境功法分别为，青鸟诀和清流呼吸法。
青鸟诀顾名思义，乃观迎风青鸟之姿，取其苍劲孤傲之意，化那一缕锐利为己用，与陈沫脑中的银鸥观想图有异曲同工之妙。
清流呼吸法，则是领悟溪水潺流的奥妙，取流水之清气，缓慢而温和地滋养己身。
那一道残卷名为蜉蝣经，是陈沫偶然间读到的，但是因为它的作者与陈沫有着相似的经历，所以陈沫将它留了下来。
蜉蝣经的作者为三百年前一位早早夭折的天骄。
具卷中所记述，他生时便心悸气短，无法修行炼体之道。
众人虽知他天资卓颖，但碍于这一层原因，也渐渐的不再对他抱有期望。
直至三百年前的某一次兽潮，当周围人都劝他退下城头时。
可他却毅然而然地拔出剑，以蜉蝣经中养气之法，连斩十余头同境海兽才肯罢休。
十年蛰伏，一朝绚烂！
也就在那不久后，他安然离去。
蜉蝣经与其感悟则被其亲友收录进藏经阁中，只不过碍于修炼蜉蝣经的条件苛刻，且释放过一次后还需要重新养气，与其余功法相比不能短时间内多次施展，多年以来很少有人习得这部残经。
陈沫被这个故事深深地刺中了，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前生十六年的蛰伏，有幸换来今朝花开的机会。
陈沫收回心神，将三道功法印入脑海，走出藏经阁时，清风拂面，天色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