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糖不错,人也不错(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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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的阳光才刚刚漫上门口的青石台阶,莫路便离开了温暖的被窝,洗漱一下后,在小屋的院落中盘坐,开始了早间的修练,功法么?不需要刻意寻找那个东西,翎安剑作为神器,自有自己配套的功法。

其名为《涅槃决》

神器带来的修炼方法大都与普通修士不同,且各有各的玄妙之处,拿翎安举例,普通修士修正常功法,需要以丹田中气海吸纳天地灵气,在体内运转一个周天后再将其炼化,彻底融合自身,汇入丹田,到这便算是修炼了一轮。既强化了身体,也增加了自身灵气,长此以往,不断积累,越来越强。

而翎安《涅槃决》不同,它需要以翎安独门御赐属性“凤鸣火”来熔炼自身静脉,每一次经脉被凤鸣火烧毁时,引动灵气入体,便会激发出一丝独属于凤鸣火的凤凰之气。

凤凰——传说中的不死神鸟,每次濒临死亡,便会化为凤凰卵,积蓄力量,等到力量足够,就会破卵而出,此种行为有一个极美的名字,称之为:

涅槃。

等到涅槃过程结束时,凤凰便会浴火重生,并且变得比涅槃前更强大。

《涅槃决》便是脱胎自凤凰涅槃这种行为的修炼之法。

这股凤凰之气会使被火焰融毁的经脉以及其中的紫红色灵气如真正的凤凰般涅槃重生,并且变得更加强大,与此同时,最初引入体内,汇入经脉的天地灵气也会被重塑的经脉包裹,慢慢的炼化、灼烧去其中杂质,最后同化为凤鸣火气,融入自身。

所以,凤鸣火的灵气自然要比普通修士修入体内的灵气强许多,且带有附着燃烧的本性,非常难以化解,一旦被其缠上,没有足够强力的灵气将之直接压灭的话,那么它便会以被侵入者的一切作为燃料,灵力也好,经脉也好,肉体也好,生生不息。

而如果有人身上不存在翎安剑提供的凤鸣火,以随意的凡火属性强行修炼《涅槃决》功法的话……

经脉被烧化后…应该就结束了。

不也是个一辈子无法恢复的废人,因为其他人经脉出问题的修士,最狠最狠就是经脉断掉,或者逆转。

而这人的经脉……是被直接烧没了,成了一个无脉之人,别说修炼了,估计平日生活都使不出多少力气。

在莫路沉心修炼间,便是一个时辰过去…之后,莫路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浊气,感觉自身距离化元二阶又进了一步。

“咕,咕~咕咕。”

莫路的肚子和屋檐上的鸽子同时叫了起来,补足了两种咕声中间的残缺。

莫路散掉周身灵气,站起身来,走向了主屋。

“小路少爷好!昨夜今天老奴从江上吊了一条大鲈鱼,给小路少爷送去?”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一位府上老人,正穿着蓑衣,手上正提着一条足有一整只手臂长的大鲤鱼站在广场一侧,瞧见莫路走来,笑呵呵的说道。

“不用了赵老头,我不爱吃鱼你知道,你自己留着吃吧,卖了也可,要是怕自己吃不完,就做成九回鲜鲈喊上老爹一块吃……

虽然什么厨子都没有我老娘做的好吃,但我老娘轻易不可求,老爹也是不挑的。”

莫路对着老头笑笑,如此说,然后接着像前走去。

“莫路少爷好!今早刚打的爆米花,可要尝一尝?”一个穿着蓝色板衣的憨厚男子从台阶下向莫路走来,左手提着一带还冒着热气的爆米花,右手牵着一个穿着大红色小衣的小女孩。

莫路也是笑着回应道:“来让我抓两把,刘叔,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年假的时候吧?大半年不见,你胖了不少。”

莫路走过去抓了一把爆米花,吃着,嗯,新出炉的,真香。

憨厚男子哈哈大笑,面色豪爽,声如洪钟:

“莫少爷不喜欢,老刘就每天勤加修炼,并且用肉身跑他个几百圈,瘦回去便是!”

“那倒是不必了!吃胖些不容易。”

莫路笑笑,指着小女孩说道:“刘叔,这位小姑娘是?”

憨厚男子笑容不减,说道:

“这是小女,乳名叫小鱼儿,本来过年时就该让莫少爷见见,可是当时确实还小,有些怕生。于是便没有带进府里,快…小鱼儿,问莫少爷好。”

小女孩笑的甜甜的,也不怕生,糯糯的道:

“莫…莫少爷好!”

“你好!长得真漂亮,可不随你老爹!”

憨厚男子闻言,又是一阵洪亮的笑声传来。莫路又问:“叫小鱼儿是吗?真好听的名字,是你爹给你取的吗?”

小鱼儿又是糯糯的道“不,不是,是打鱼的赵爷爷给我取得。”

莫路笑道:

“倒是符合他这老头的想法,那就祝你永远都能像小鱼儿一样自由。”

憨厚男子闻言,行礼道:“那我替小女谢谢墨少爷的祝福。”

小鱼儿也学着憨厚男子行了个蹩脚但可爱的礼,糯糯的道。

“小…小鱼儿谢谢莫少爷的祝福……”

莫路笑道摆摆手,继续向前走,期间又有着不少家丁侍卫,皆是笑着向莫路问好,莫路也都温和回应。

有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等莫路走后开始闲聊:

“哎,莫路少爷要是在外面也和在家里那么平易近人,我敢说咱莫府的大门槛早让名门贵女们踏烂了!你信不信?”

“我承认你说的不错,但是咱的莫府?你归属感要不要这么强啊,这是府主,主母和少爷的莫府,你这算出言不逊,我都能拿枪捅你。”

“什么话,莫府和别的地方能一样吗?在这里人家府主,主母和少爷不只把你当下人,还把你当亲人,当朋友,府主说了,莫府就是大家的,少了谁,莫府都少一分圆满。”

“说的不错,唉!我前几天执勤时候,还看见主母和几个侍女妹妹在一块搓麻将呢,这在其他任何地方,那想都不要想了!不把下人当麻将打就不错了!”

“说的是啊,哎?不过,主母这么强的境界,和她打麻将,她要是想作弊,都逮不到的吧?”

“嘘!嘘!慎言,虽然主母肯定并不在意,但也不能这样说…不过你这么一说,主母好像确实一直在赢……”

“嗨……”

…………

莫路转过廊桥,向前走着,他目视前方,瞧见伙房烟囱冒起的袅袅白烟,闻到了阵阵饭菜香气。

莫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进屋内,果然见到慕容鸳正用光明灵气端着好几个盘子,盘子里依旧是琳琅满目,色香俱全的饭菜。

“哦~路儿来了,快来吃饭吧,全是为娘的手艺,这次你爹可跟你沾大光了。”

莫路笑笑,坐到桌子上便吃了起来,老娘的饭菜,确实是绝世佳肴,慕容鸳就坐在莫路身旁,温柔的看着自家儿子吃饭,她这个境界,吃不吃东西已经无所谓了,所以她才总把莫等闲的做菜邀请视作无物,毕竟她堂堂前落月宗坠月神女,天天做菜成何体统。但是看儿子吃自己做的饭菜,比自己突破境界都要爽不少。

等到莫路都快吃完时,莫等闲才忙完早上的事物,也坐到餐厅吃了起来,当然,他就没有慕容鸳看着了,毕竟年轻时也看了不短时间了。

其实莫等闲境界也不需要吃食,但亲爱的夫人下厨,又有宝贝儿子在家,干啥都好,都高兴。

“我吃好了老爹老娘,先出门了。”

莫路吃了个饱,然后对着莫等闲和慕容鸳说道,慕容鸳点点头,并且叮嘱他不要忘记拿衣服。

“我正是要去拿才出门的。”

莫路走到莫府大门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好听的呼唤,于是他转过身。

“莫路少爷!”一个容颜清丽,身材娇小的侍女款款自后方走来,含蓄的笑着问莫路:

“莫路少爷可是要出门?”

莫路笑着点点头,

“那,可否烦请莫路少爷帮我去城东刘家送个东西?”

“好啊,有何不可?”莫路道。

于是侍女就将一封信件掏了出来,微红着脸交给莫路,小声的道“交给刘家门口一位叫刘崖的侍卫,今天应该是他当值……”

莫路突然懂了些什么,对着侍女道:

“放心吧玉姐,交给本少爷我了,我不死,信不掉,使命必达!”

那被称作玉姐的年轻侍女闻言,脸更红了些,但她还是作揖行礼,道:

“那便多谢莫少爷了。”

莫路接着走出大门,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抬手对着府内招招,不一会,瞬间,翎安便是破空而至,落在莫路手中。

其实对于翎安,莫路也是有些苦恼的,因为别人的兵器,无论是灵器,玄器,仙器,圣器还是神器,但凡认过主,便可收入体内灵海,需要使用时心念一动,就能瞬间取出。

可自家这翎安剑,自从莫路拿到后,一直到现在也无法收入体内,要说是翎安没有认主吧,无论是专属灵力凤鸣火,还是专属功法《涅槃决》,莫路都可以随意修炼,遇到危险时,翎安也会对他有神器的护主之能,况且这种神器认主,心念相通的感觉也做不了假。

可就是每次想要将翎安收入灵海时,便会有股极大的抗拒之力出现,怎么努力都无法成功。

只能日后见识多了再说了……莫路心想。

启轩城大街上,莫路怡然自得的走着,不时有人与他打招呼,他也都笑着回应,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神天生锐利,不笑起来着会显的有些冷漠。

“卖糖嘞,卖糖果,糖人,糖点,冰糖,白砂糖嘞!”

莫路突然听见一阵吆喝声,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于是他走进了些,发现是一座小木摊车,车横着停在路边,就能当摊位用,在对着街道的这一面,挂有一块板子,上面写了一个白色的“糖”字。

摊主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只是显得很凶恶,此时,他正努力挤出一个比较温和的笑容,同时不停的吆喝着,只是跟别的摊位人来人往相比,他这里却是门可罗雀。

这是个熟人,莫路心想。

于是他走上前去,

“欧阳攀,好久不见了。”

“是,是莫少爷啊,要,要点什么?”

那人看到莫路,似是有些惊慌的说道,这人不是看起来凶,他几年前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在启轩城是有名的混混,偏偏仗着自己家有些势力,欺负弱小,还辱骂女子,直到有一次,他在过年期间喝醉了酒,酒气上头骂嗨了,结果抱怨了慕容鸳一句,慕容鸳自然是靠境界听到了,但她没做什么,她对除了自家夫君以外的人都很有神女的风度,她和莫等闲两人都不屑与凡夫俗子计较。

但当时正好年假在家的莫路可不是一个别人骂了自己的老娘还不计较的人,在早上起床从传播此事的愤怒侍女口中听到这件事之后,便是一气之下去欧阳家找到了刚刚醒酒的欧阳攀,有侍卫和下人阻止,他就一把火把挡的最靠前的一位满口脏话的侍卫烧了个半残,之后便无人敢挡了,而他拿着莫府少爷的令牌,暗中的那些老东西包括欧阳攀他老爹欧阳昭一也不敢拦他。

毕竟这小少爷令牌一亮,拦他等于和整个莫府作对。

虽然存着一丝善良没有取欧阳攀性命,但也将其暴打了一顿,断了好些骨头,最后甚至还是欧阳家主带着厚礼来莫府亲自给他和他有点无奈又有点欣喜的老爹老娘道歉,方才平息。

没办法,莫府两位府主主母大人都是至少蜕浊境的绝顶高手,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你不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还能咋办呢?

过往的事情在两人的脑海中都浮现了一遍,但两人谁也没有多说,莫路随便拿起一个糖人塞进嘴里,问道:“怎么在这里卖上糖了?”

欧阳攀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父亲也做错了事,入了牢狱,我家被抄,母亲带着兄弟姐妹们去了别处,虽然父亲最后留给了我足够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一笔钱财,但我也醒悟了些,将这笔钱财捐给了更多有需要的人。

现如今就想着,我们一家给这座城其他人带来了那么多苦,我便来卖些糖吧,补偿给各位哪怕那么一点点甜,我知道这是不够的,我也不求什么,只求能消磨一些各位心中对我和我爹的怨气……”

“生意如何?”莫路明知故问。

“不是太好,不过毕竟我也算是修行者,有筑基五阶的修为,平日里收了摊去帮人干点力气活,也能凑合度日,我这就满足了,不敢奢望更多。”

莫路品尝了一下那个糖人,然后随手用紫金火焰将木签毁灭,把一只手搭在那块写着“糖”字的板子上,随口问道:

“你这一天肯定卖不完,既然如此,卖不完的那些糖制品,如何处理了?”

“先是免费去送,但有时一天没开几次张,哪怕是送也送不完,便自己吃掉,实在吃不完的,就只能忍痛扔了,你放心,你放心,我这都是新鲜的,我不会拿坏糖卖给大家,哪怕大家可能跟本不在意我。”

欧阳攀认真的说道。

“嗯,糖不错,给我拿两个糖人包起来。”

欧阳攀道“哦哦,好的。”他挑了两个卖相最好的糖人,给莫路包起来,递给了他。

“加油吧,好好生活。”莫路突然把手伸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戏谑的说道。

欧阳攀只当是莫路在嘲讽他,他也不在意,只是点点头,莫路继续向前走去。

欧阳攀正想着今天晚上去哪里搞些钱,用来解决晚上的晚饭和明早的糖料。突然有一群人似乎是仔细看了看他这边,然后都走上前来,

“欧阳公子,给我拿些冰糖。”

“欧阳攀,来两个糖人。”

…………

欧阳攀的生意好起来了,好的火热,他只当是今日运气极好,大家都没有在意他,于是也忙的热火朝天,给客户们拿糖。

“如此,晚饭和糖料就都有着落了。”他想着。

莫路之后又先是去了刘家,找到了那今日当值的侍卫,表明了自己莫家少爷的身份后,在那叫刘什么的侍卫惊愕的眼神中把信交给了他,然后便转身离开,前往衣仙坊,找老师傅拿到了老爹老娘给自己定做的衣服,它是一件配以金纹点缀的玄服,高贵帅气,与莫路自是十分般配。

之后莫路便原路返回,在经过欧阳攀依然门庭若市的糖摊时,他笑了笑。

浅浅的帮你一次,他想着。

欧阳攀此时正忙的热火朝天,莫路又是走的另外一边,所以并没注意到他,莫路站在路中间,想了想要做的事情还有没有落下的。

嗯,衣服拿了,玉姐的爱情信也安全送达,给小鱼儿带了两个糖人,事情全部搞定。

然后,莫路便又是怡然自得的回家去了。

傍晚,欧阳攀揉了揉劳累一天的腰,看着摊位上空空如也的糖窝,心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摇摇头,望向天边如血的夕阳,准备收摊回家,顺便吃些好的犒劳下自己,

将摊车前方写着“糖”字的板子摘下,欧阳攀愣住了,下一瞬,泪水满了眼眶,然后溢出,滴落在了手中板子“糖”字下方的一行小字上。

“糖不错,人也不错。——莫路”

在署名旁边,还有着一道如凤凰般的纹路,散发着永远不会散去的淡淡的紫金色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