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碎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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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安平静的看着水清,并不让步,拢衣襟的手僵在胸前,好一会才掏出半块门玉,是被水清灵力修复而有裂纹的那块,嗫嚅开口:“师兄,门玉不见了……一块。”

水清脸色仍是阴沉沉,看了看亓安手里的半块门玉,又看着亓安,眼神像是在说又耍什么把戏。

亓安继续解释:“真的不见了,我没有骗过,也没有耍花招,不知道是不是落水里了。原以为回了山门,还能找法子复原,可现在……”

一路游过的水道那么长,真要一路找半块沉底的玉,想来是不可行的。

水清见亓安并不慌乱,火上浇油道:“事已至此,将这半块也丢了吧。”

亓安瞪大眼睛,赶忙把那仅剩的半块门玉揣进怀里:“那可不行!虽说是半块,那好歹是师父留给我的山门令。”

草丛里忽传来异响,二人警惕的看向那片压倒的杂草,一下一下、微弱的摆动着,并不像是被风吹动。

水清将手指压在唇上,做出个噤声的动作,点脚便朝拱桥而去。

走近才看清杂草被压倒的一片,落得斑驳且大片幽绿的妖血,点点未干的血迹挂在草尖,显然是方才那鱼妖的血,四下却无身影。

水清蹲下身子查看,腥臭味扑鼻而来,亓安随后跟到,见眼前的景象,皱着鼻子道:“那么多血,怕是活不了了。”

“被剖丹了。”

亓安垂下眼看蹲着的水清,即使看不到水清的表情,也能想象到是何种神色。

“回去吧……”亓安没有再过问,只是转身。

水清的声音闷闷,像积极克制着,说:“回去?亓安,你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亓安道:“师兄在山下六年之久,我不信你手里没有沾血。”

水清道:“不曾。”

闻言,亓安心头一震。

亓安再开口时,已是嗓音暗哑:“可是这鱼妖已经死了不是吗?我们难道要留下来对抗玄门人除妖?师兄,我知道你不忍见无辜妖族被杀。我们也是玄门人,凭我们二人之力,去和整个玄门对抗吗?”

抬头看着深渊一般的黑夜,只有残月边缀着几点亮光。

水清站起身:“他们并未犯错、也未杀生,不过是生错了地方。”

“师兄,这些事情,你六年前已经做过了。”亓安声音轻轻的,“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水清嗤笑:“帮你坐稳三清山门主之位?”

亓安突然被逗笑,朗声道:“哈哈哈,师兄不必激我。你是聪明人,自然是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水清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看不透亓安了,是这些年空缺所致吗?

沉默良久。水清无力道:“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亓安喉间酸胀,如果这时候解释,他怕自己瞒了那么久的隐忍,便都全数倾泻。所做的所有努力,会变成无用功。

冷风吹过,亓安顿觉眼前有些模糊,踉跄后退几步。

水清虽气亓安对自己有所隐瞒,可身体的反应比心来的更快。

闪身上前,手臂抵上亓安的背,问道:“怎么了?”

亓安稳住身形,手握成拳在掌心使力,让理智回笼,也缓过气来。可怜兮兮道:“被师兄气的有些头昏,需要师兄渡些灵力才能好了。”

见亓安虽然是那副欠笑,脸色并不算好看,水清没有犹豫。眨眼间,薄光萦绕在二人之间。

“好了。”亓安按住水清的手,“知道师兄厉害,现下还有掩蛛寄身,别这样用灵力。”

“无事。”

二人并肩沿着岸边往住店走,青瓦屋檐下的灯由远及近,只剩三三两两的路人,醉客勾栏独吟。

亓安想,本想同师兄好好游花船玩乐一番,却有此一遭,比自己一人下山东躲西藏的更危险。

水清别过脸不去看正在解外衣的亓安,疑惑道:“我们为什么只要一间房?我有钱。”

亓安动作爽快,脱的只剩里衣后翻身上塌,侧躺着支着头,委屈道:“以前在三清山,我害怕了就去找师兄一起睡,今日师兄一脚把我踹进河里,我着实是吓倒了,所以……”

“可……”水清欲言又止,无奈的看向亓安,烛火曳曳,透过单薄的里衣看见亓安腰腹的爪痕。

眸色一沉,水清问:“你受伤了?”

“没有啊。”亓安说着顺着水清的眼神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一个翻身盖住了被子,“师兄看错了,快睡罢。如果师兄不愿和我住一间,师兄就自己再去开一间吧。”

水清察觉不对,按亓安的脾气,该是软磨硬泡的求自己留下来。这番躲闪,倒是有意赶自己走。

上前一把掀开亓安的被子,动作带起亓安的里衣,爪痕呈青紫色,点点血丝渗出,明显是鱼妖为了束缚和拖拽亓安而导致的。

水清语气不善:“受伤了不知道说?你可不是会忍的人。”

自知被发现,亓安带着被揭穿后讨好的笑说:“师兄不说,我都没发现呢。”

掀开亓安的里衣,肌理紧实的腰身布满细长可怖爪痕。

水清拧眉,取出药膏用手指在青瓷瓶中挖了一坨,顺着爪痕涂抹揉压。

亓安分不清是药膏冰冷还是水清的指尖冰凉,身体有些僵硬。

“翻身。”

亓安没反应过来水清的话:“嗯?”

“给你后背上药,转过来。”

亓安听话的翻身,抓过枕头趴着。

水清惊讶于亓安的乖巧和沉默,亓安以往的脾气,定是要喊疼,也必要咒骂那鱼妖。

水清涂药的指腹,触到瘦削的背部节节骼骨,轻声道:“瘦了这许多。”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推下水。”说这话时,水清声音闷闷的,不知是内疚,还是心疼。

亓安道:“师兄,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我向来皮实,这点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水清温声道:“倒不像以前了,摔破了点皮都哭着喊着要上药了。”

烛芯烧的噼啪作响,亓安没有回话,

好一会,亓安才问:“师兄这六年,是怎么过的?公平为何会留在垄城?”

这些问题让水清有些恍惚,在三清山束修了一百多年。六年前是第一次下山,唯一一次下山竟是被逐出山门。

水清将亓安的里衣拉下盖住后腰,才道:“垄城有故人。”

亓安的头埋在枕头,声音有些沉闷:“师兄以往从未下过山,怎么会有故人?还是在垄城?可是妖族?”

“亓安,你可知我为何会被逐出山门?”

亓安一下撑起身体,同水清面对面盘腿坐着。

六年前,水清被裕合师伯施压,逐出山门。那时的亓安,因烧了同门师弟的头发被师父罚龙虎殿中禁足半月。

“当初,师兄同裕合师伯的一众弟子进山清扫,师父禁足我半月。”亓安说着看了看水清,才继续说,“待我禁足解了,才知道师兄受了罚……下山去了。

师父只告诉我师兄是触犯了门规,可师兄向来守规矩,我才不信这个理由。我去问师兄弟们,不管我怎么问他们都不敢说。”

往事被提起,水清不禁忆起亓安当初烧了新入山门弟子的头发,嘴角微微扬起。转而摇摇头道:“还好你被禁足了,不然照你的性子,怕是要将山门都烧了。”

亓安嘿嘿笑着,并未反驳。

水清又道:“山中清扫事宜本是裕合师伯包揽,自清扫起,常有弟子负伤送回山门,又有一批新的弟子进山,都是些修为尚可的弟子。

清扫本该是些体力杂事,可弟子们的伤有妖力侵蚀、也有野兽撕咬的伤痕。可裕合师伯向来不让主峰的弟子参与其中,我为了探个究竟便尾随增援的弟子……”

亓安捻了捻耳朵,有些惊讶:“师兄居然是偷偷跟着去的的。”

水清见亓安的动作,垂着眼。

“师兄怎么不继续说了?”

冬月的三清山雪胫冰须,日光穿透雾气落在雪松尖,枝条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