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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做风险很大。”魔法师在烛光下翻阅着珍贵的卷轴,大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表情,但塔里安能想到那下面如同北境冬日的冰面一样平静的面容。
“正是因为风险很大,才值得一试。”塔里安说道:“如果没有风险,那么这项计划一定连成功的机会都没有。”
“你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去吧。”法师将卷轴放置在桌子上,有那么一瞬间,塔里安觉得她可能在看自己,但他随即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自恋心理在作祟——他希望她能看着他。
他禁止自己这么想。
“有什么建议吗?”他问道。
“活着回来就好。”她双目低垂,说道。
......
塔里安头被蒙着白色的布袋,在身披白袍的战斗修士押送下进入了炫目的日蚀监狱,日蚀监狱关押的大多都是宗教犯,大多数是触犯太阳神庙教规的教众,还有些是异教徒。但是塔里安打听到一个极少数人知道的情报——这里也是收藏着无数不符合太阳神庙教义的物品以及魔法卷轴的藏宝库。
当然,太阳神庙将其称为亵渎墓室。
随着布袋解下,塔里安被推进了黑暗的围墙内,但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脚下的板砖异响。
计划很顺利。
在确保看守的脚步声远去后,他从板砖下的空间获得了他托人提前准备好的魔法口袋,从里面拿出了吊坠样的事物,十字形的基底上,雕刻着一颗缠绕荆棘的大树,塔里安握紧荆棘树印记,仿佛与之血脉相连的感觉汇入他的胸口。
游荡者蓝色的瞳孔闪烁着白色光芒,现在他可以在此地畅通无阻了。
......
“暴露了?”
塔里安听着监狱中响起刺耳的警铃声,手中的卷轴散发着如寂静黑夜般的冰凉寒气,这是他此行的目的,塔里安加入的知识解放协会致力于收集由于任何原因被封存或者未知未公开的知识,这其中包括了秘密、情报、魔法、历史、风土人情,而他手中的黑夜魔法卷轴便是因为亵渎太阳神庙的教义被其封印的魔法。
为了成为更优秀的游荡者,塔里安致力于收集游荡者们需要的魔法和知识,这也是他加入协会的原因,在协会中他可以更轻易地接触到他所需要的一切知识,当然,贡献知识者拥有优先学习知识的权利,这使得他总有一大段时间在外面奔波。
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塔里安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回到牢房了。
......
望着众多身穿银甲的太阳骑士和白袍战斗修士,塔里安扯了扯嘴角,暗自庆幸自己还好没有铁了心地逃出去,守着门的太阳骑士因为战士的敏锐直觉,多半能察觉到隐身术。
他发现白袍的修士正在一个一个地打开监牢的门,并且将犯人从中押出。
由于监牢是两两相对的,为了引开众多狱卒的注意,游荡者将他牢房对面的其中一个仍关押着罪犯的门偷偷打开,并且在门内制造了巨大的声响,趁着这制造出的短暂混乱,塔里安回到了自己的牢房。
还好自己的牢房比较靠后。
塔里安将原本的替身术解除,重新换回犯人的装束,他在门前听着门外的动静,在短暂的喧嚣后,开门,押送犯人,关门的声音重新渐次响起。
就这样,在等待之中,塔里安的监狱大门终于被打开,刺眼的光顺着门缝从门外照射而出,游荡者装作久未见光的模样捂住双眼,被狱卒用布袋套住头押送了出去。
现在游荡者只有一个疑惑。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
塔里安回到了故居,令他惊讶的是信箱里居然有一封半年前寄到此处的信。
那封信来自于他青少年时期追求过的一名魔法学徒,那时自己只是一个初入门径的普通游荡者,为了讨好那女孩子,做了很多在现如今的自己看来很可笑的事情,诸如帮她收集课题所需的魔法材料、自愿成为进行魔法药剂的实验品,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在沼泽采集蛇目花时中了瘴气的毒,回到女孩宿舍时,正好成为了她用来做解毒药剂的实验。在现在的自己看来,他多半一直在那女孩的掌控之中。
只是那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自从某个节点,他们因为某些可笑的理由大吵一架后,塔里安便与她断了直接联系,二人只是偶尔还有书信联系,那书信大多来自对方,但那微弱的联系在塔里安发现双亲失踪并被荆棘树的刺客带走后就彻底断绝了。
他拆开那封书信,信纸由于存放时间已久略微泛黄,但那丝毫不阻碍塔里安阅读这封信,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有兴趣加入我的组织吗。”
塔里安想都没想就把信扔到了满是灰的壁炉里。
莫名其妙。
......
记忆的片段不断在塔里安的脑海中闪烁,最后,那是最沉闷的一个记忆,沉睡在他意识海洋最黑暗的底层,在那段记忆中,他慢慢穿过黑暗而又潮湿的液体,全身被压力包裹,慢慢地,他见到了光。
......
塔里安睁开双眼,满目皆是黑暗,他下意识地握紧脖子上挂着的荆棘树标记,那是他失踪的双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也是他进行施法的触媒。
父母的脸庞在他心中出现,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一直在对他摇头。
“我知道。”他在心中怒吼道。
塔里安开始在水中挣扎,即使他眼前一片黑暗。
活着回来就好。法师的轻声细语在他心中回响。
“我知道!”他在心中怒号道。
逐渐的,他发觉自己正抱着一块冰凉的事物,并且在那事物的作用下,自己正在逐渐向上升。
塔里安听说神的信徒因为信奉的神的不同,死后会回归到不同的神域,当然,在那之前皆要通过亡者的国度,据说,那里极度寒冷。
游荡者钻出水面,贪婪而又吃力地呼吸着空气,他环望四周,漆黑的海水上仍然一片漆黑,只有时不时闪烁的雷光告诉他自己此刻仍然活在物质界。
我还活着,他一边大声喘气,一边在心中告诉自己。
为自己而活着。
借着雷电的光芒,塔里安得以看清楚自己抱着的正是一块大冰块,虽然不知这冰块为何而生,但这奇迹明显救了自己一命,将他从记忆的走马灯中拉回现实。他看着远处,黑色的大陆此刻已近在眼前。
他大致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东西,短剑、滑轮弩都系的紧紧的,装有卷轴的魔法口袋也没有进水。塔里安松了口气,他看向远处阴云密布的天空以及其下黑色的大陆。
海流将会把自己送往那未知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