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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等一下，部长正在处理公务。什么时候那盏灯变成绿色，你才能进去。”
景温华看着门旁那盏泛着红光的灯，听从秘书的指示老实地站在门旁边。
秘书见他站好就离开了，只留景温华一人站在那扇象征着权力的门前。
对着随身的小镜子，景温华快速整理了一下仪表，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哪里不够正式。
这是他与探索部部长的第一次会面，必须认真。
每个小组在正式建立之后，组长都要去接受探索部部长的约谈。在约谈过程中，部长会将小组要完成的任务派发下去，并提供与任务相关的信息和装备。领到部长的任务后，小组才能正式领到探索部发放的福利，也将正式代表“代行者”，出征那些未知的地域。
有着复杂化传统的景温华，早在三天前就开始筹备这次重要的会面。在他的设想中，部长多半是个中年秃顶的油腻猥琐男，操着一口土语，自己发言稍有不慎，对方就会拍案而起：“景温华啊景温华，你对得起组织对你的栽培吗？从现在开始，你的小组将被撤销，什么任务？哼！回家喝西北风去吧！”
不过此刻的景温华，心态可完全不一样了。这都来源于自己的新伙伴们。
他的组员们出乎他意料的好相处，柴鸿老哥们不必说了，卓桑客纯碎嘴子，一点心机都没有，和个粘人精似的平等赖上组里每一个人。卢存······原本景温华认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实干派，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发现这家伙内心特细腻，第一次见面时就把景温华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得此队友，夫复何求啊！
反正自己又不是一个人，谁怕谁啊？
灯闪烁了一下，变成绿色。景温华敲了敲门。
“请进。”屋内传来男性的声音。
景温华推开门，看见了这间办公室的全貌。出乎他意料的小，一进门就看到左侧摆放的一台沙发，右侧的墙上挂着“代行者”的地图。再往前看是两个大大的书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文件资料，书柜的中间夹着一张实木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电脑旁挂着微型的“代行者”旗帜。坐在电脑前的就是探索部的部长，范留云。
范留云比景温华想的要年轻许多，看上去最多不超过三十五岁。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代行者”的徽章歪歪斜斜地挂在胸前。比西装颜色更深的黑色头发随意披散，看上去颇为潇洒。蓝色眼睛略带俏皮，不像是一部的部长，倒像是走街串巷卖糖果的小贩。
“部——”景温华刚要开口，就被范留云的手势打断了。
“温华啊，我问你个问题。”范留云坐直了身体，却怎么都不显得严肃。
“您说。”景温华深吸一口气。
范留云突然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你说，我帅不帅？”
···
“神经病啊这是······”景温华第一时间对范留云下了个定义。
“不对，也有可能是同性恋······”第二个想法提出，景温华向后警惕地退了一步。
“欸，你退后干嘛？”范留云绷不住了，“我问你话呢！”
“同性恋就同性恋，光天化日朗朗晴天，谅他也不敢在办公室里做什么······”念头电转间，景温华笑容满面地答道：
“部长很帅啊。”
“谢谢你！”范留云大喜过望。
“不对啊，他好像真的只是让我夸他帅······”景温华有些不解。不过范留云没给他留思考的机会，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旁边的果盘里有苹果，自己吃吧，甜着呢。”
“这画风不对啊······”景温华在心中暗自吐槽。
“这苹果是我一个前辈送的，说是他负责面试的一个小伙子送他的，吃不了就转送给我了。这年头还是有情商高的年轻人的，不像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疯子，送我个充气娃娃，还他妈堂而皇之地放在传达室里，得亏我的好下属看见及时给我扔了，否则我一世英名就全毁了！”范留云气愤地一拍桌子。
“您说的这俩可能是同一个人······”
“你说啥？”
“没有部长，我没说话。”
景温华听卢存讲过一些他加入“代行者”时的事，不过多半都是卓桑客软磨硬泡泡来的。此刻还是闭嘴的好。
“算了算了不聊这些破事了，聊正事。”范留云挥了挥手，“和小组成员之间相处如何啊？”
“很好，他们都很和善。”景温华脸上现出笑容。
“我听说了你搞的那个萌系会议了，挺好的，保有一颗童心才能快乐嘛。我以前当小组组长的时候也想整个大的，结果我的组员们根本就理解不了我的审美，弄一半就撤了。”
“您以前还当过小组组长？”景温华表示好奇。
“那是当然，不信你去探索部档案室里搜搜，第十六组，那可是当年神一样的存在。”范留云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以后会去的。”景温华敷衍道，“您聊了这么多，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发任务啊？”
“哦哦哦都忘了这事了，瞧我这记性。”范留云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景温华，你们第七十四组的任务是，前往与西方雪域接壤的一片区域，考察那里的风土人情，回来汇报给我。因为是你们小组的第一次任务，所以难度不会很大。”
“哪片区域啊？您这说的不太详细啊。”景温华道。
“那片区域因为不在任何一个组织的管辖范围内，所以没有确切的名字。你可以称呼它‘G区’。具体的位置，等你去领装备的时候会有一并发给你的地图和规划路线，按照规划路线走总不会出错。”范留云回答道，“在任务期间为了保证你们身份的隐蔽性，组织不会给你们配发联络设备，一切权力属于你们。如果有需要及时汇报的特殊情报，可以前往附近的自治城寻求城主帮助。他们有可以联络上组织的通信设备。”
“自治城？”景温华表示不懂。
“解释起来太麻烦，回头自己看指导手册，里面啥都有。不过话说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不知道自治城······现在组织不教地理的吗？”
“地理学的是组织内部的地理。”景温华老实回答。
“搞得这么闭塞干嘛······”
“鬼知道呢。“景温华深有同感。
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范留云还是和自己很聊得来的。
“OK，任务算是交代完了，不过我还有几件事要嘱咐你。”范留云伸了个懒腰。
“第一件，在路上找一个新成员，加入你们组。”
“为啥啊？”景温华开始不满了，“我刚和这几个朋友处好关系，又让我去多处个朋友？社交很累的好不好。”
“停止大哥，我没说让你交朋友，只是找个组员。”
“组员不就是朋友吗？”
“我真应该给你发个‘最佳队长’奖，这年头我见过把组员当同事的，把组员当牛马的，把组员当后宫的，还没见过把组员当朋友的。”范留云以手扶额。
“这我就不太理解了。明明是一起奋斗的战友，不应该有绝对的信任基础吗？”
“你会把你最好的朋友送上战场吗？你会把你最好的朋友派去执行一项必死的任务吗？做不到就别瞎嚷。”范留云露出苦笑，“不是非要关系好才能成为组员的，很多小组的成员间往往都不熟，甚至会特意避免与组员关系密切，以防哪一天组员的死亡干扰自己的计划。我不是非要打击你，也有小组的成员之间关系很好，但那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至于你们，还不够格。”
景温华低下了头。
“别自己瞎琢磨，菜鸡也有菜鸡的好处。你们的任务也不难，‘朋友’关系不会影响到你们的任务。至于那个新组员，随便找个【能力】强大的，愿意加入‘代行者’的年轻人就行了。”范留云安慰道，“要知道每个小组人员固定应该是五个，为了让你们尽快出任务就稍微缩减了一下。这种自主推荐，我建议你把你在旅途中看上的姑娘推荐上来，就当是组织帮你撮合对象了。”
“部长您想的还挺美，哪个正经人任务进行一半跑去搞对象啊？”景温华不自觉就没有了对范留云的敬畏之心。
“这种事谁说得准呢······”范留云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他抽出插在笔筒里的钥匙，“啪嗒”一声旋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装裱了的相片，郑重递给了景温华。
景温华接过相片，低头端详。那上面是一个青年男子，发色灰蓝，眸光澄澈，脸上残留着些许婴儿肥。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正装，系着蓝色的领带，雪白的衬衣露出领子。他侧对着相机，稚嫩的脸上面无表情。这副娃娃脸和他穿的那身衣服之间有着极大的不协调感，像是把一个孩子强行塞进了大人的衣服里。
“仔细看，牢牢记住这个人的长相。一旦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看见他，立刻前往自治城将他出现的地点和时间传达给组织。这项任务的优先级为最高，如果真的发现了他，原任务立刻终止。”
“他是谁？”景温华疑惑问道。
“不好意思，关于他我无可奉告。你只需要知道有关他的一切是组织的最高机密就行了。”范留云缓缓摇了摇头。
“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就一个长相，不好找人啊。”景温华道。
“我重申一遍，你只需要留意他是否出现，不需要你来寻找他。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品性，要是我告诉你们他的名字，你们八成到处打听，万一传到了他的人那里，你们就离死不远了。”范留云出乎意料地没有说笑话。
“他是组织的敌人？”景温华发表了一个推测。
“不知道。”范留云开始装傻。
眼见套不出更多的消息了，景温华也不再纠缠，轻叹一口气：“部长放心，我肯定不会去主动寻找他。”
“这才是我的好部下，听话且好玩！”范留云对景温华比了个心。
强忍住恶心，景温华没有再说话。
“可算到最后一件事了，终于可以休息喽！”范留云高声欢呼，“这最后一事不是组织交代的，你就当是好心的部长对自己手下的特殊关照吧。”
“嗯嗯嗯。”景温华机械回复，“快点说，我也要休息。”
“路上，小心身边。”
景温华惊愕地抬起头，迎上范留云写满了认真的眼神。
“您再说一遍？”
“路上，小心身边。”
这次听清楚了。
景温华感觉浑身骤然变冷，连屋内的暖风也吹不散这凉意。
“我们队伍里······有内鬼？”他斟酌了一下发言。
“你这是什么想法？我们是精神病吗？明知道队伍里有内鬼还敢让你们出任务？”范留云的暴躁发言打消了景温华的疑虑。
“那您是什么意思？”景温华道。
“怎么解释呢······额，你听没听过一个传统？在野外烤肉的时候，要把烤完的骨架丢的远远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范留云摸了摸下巴。
“为了防止周围的大型野兽闻到肉香跑过来，与人发生争斗。”景温华毫不犹豫地答道。
“厉害啊······我要是有你这知识面，第一次出任务就不至于和熊打架了。”范留云眼中冒出了不少小星星，“我要指的情况类似，你们队伍中虽然没有危险人物，但有能招惹危险人物的人。”
“卢存？”景温华猜测道。
“他确实太明显了，一眼就有问题。”范留云无奈笑笑，“他的情况很复杂，我的一个有情报一类【能力】的同事，连卢存的过去都弄不明白，总监给的指示又含含糊糊，实在是不让人放心，这才提醒你一句。按照总监的指示，他与我刚才给你看的那个人，似乎有着某些奇怪的联系。他加入组织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借助组织的资源，寻找到那个人。而这与总监的想法不谋而合，总监这才写申请信推荐他加入组织。”
“他与总监是怎么认识的？”景温华道。
“这谁知道啊······好了好了，我要交代的事都交代完了，去准备准备后天出发要带的东西吧。”范留云挥了挥手，明显带有送客意味。
景温华无奈，只好鞠了个躬离开。
···
通讯器的滋滋声响彻整个办公室，似乎话筒对面的那个人信号不太好。
“一个能放慢速度的，一个隐身的，一个强制冷静的，一个物体概念化的，他们要是菜鸡，整个组织就没剩多少能打的能力者了。”通讯器那头的人抱怨道。
“从我的角度上来看确实是，谁让咱们组织能力者总体质量不好呢？”范留云笑眯眯的，“孩子们需要一点打击，他们认识到自己强的时候，以后多的是。”
“去去去别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不就大我六个月吗？来什么能耐？”通讯器那头的人逐渐暴躁，“还有，谁告诉你咱们能力者质量不好的？你跟‘飞鸟’比哪门子劲？我辛辛苦苦招这么多人容易吗？”
“好了好了，我是汇报工作的，不是来和你吵架的。”范留云拍了拍手。
他的语气变得深沉下来。
“林奉朔向我提交了报告，【君今何在】已经就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