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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好吃。”
杨祈丰嘎吱嘎吱地啃着黄瓜，丝毫不在意管寒江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自从和西方雪域那边终止合作后，好久都没吃上这么好吃的蔬菜了。就凭这根黄瓜，组织选择收编那个村庄都是绝对正确的决定。”
“这再配点小酒，简直是天堂啊~~”
杨祈丰的表情很是幸福，但一旁的管寒江就不这么认为了。
和卢存的会话一结束，管寒江还没来得及把身上的蔬菜拿开，这家伙就好像玩具盒子里上了发条的小人，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咻——”一下弹了出来，拿起根黄瓜就啃，还一边吃着黄瓜一边拿着自己的小酒瓶喝酒，再次刷新了管寒江对这家伙精神状态的认知。
“你最好收敛点，这是那小子送我的，没带你份。”管寒江尝试说服对方。
杨祈丰没有停嘴，反而洋洋自得，“别糊弄我，你们的对话我可一直在暗门里听着，他说的是‘送给组织领导’，说是哪位领导了吗？”
说服失败，管寒江不再尝试。对方说得对，以他的身份，说领导都算贬低他。
刚才在介绍各部门时，管寒江其实省略了一个部门。无他，只是这个部门的性质太特殊了。
“代行者”第七部门，情报部。又名零号房，是“代行者”中掌握机密最多的组织。上到组织之间的利益交换，下到一个普通人家的全部信息，都在零号房的保管之内。为了保证这次面试的保密性，地址特地选在了零号房的地下室内。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管寒江必定会与这个损友同事见面。
杨祈丰，零号房全权话事人。与其他部不同，零号房中的最高官职就是全权话事人，没有分权制衡的官职，由杨祈丰一人包揽所有大权。别说是发生在他的地盘，只要是发生在“代行者”中，都瞒不过他。
“对了，酒蒙子，你怎么看？景温华那支小组只是刚刚组建，装备什么的都还不齐全，这小子敢选？放着那么多装备又好，人员配合又默契的小组不去，偏偏选了这支······”管寒江迟疑了一下。
“说不定，人家有梦想，就想把一支新手小组打造成全组织最强大的小组，好体现人家的能力。”杨祈丰的笑声带着浊音，一看就是平时酒喝多的结果。
管寒江没有回对方的冷笑话，抽出支烟，用打火机点着，狠狠吸了一口。
“检测出什么了？”杨祈丰突然发问。
“呦呵，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喝酒喝的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清呢。”管寒江讥讽道。
酒瓶扬起，再次从嘴边拿下时已经剩了不到一点，“不得不说，烟有的时候比酒好用。特意把烟喷到对方眼睛上，趁着对方眼睛被烟雾所遮的一瞬间开启【千年回廊】，这种操纵【能力】的方式，我这辈子都学不会。”
“同为情报类能力，彼此彼此了。换你的话，只需要卢存喝一杯酒就好了。而且我估计，如果你来做，效果会更好，毕竟看卢存的样子他的过去他一定再清楚不过有何特殊性。”管寒江叹了口气，“不要以为我在和你谦让，事实上，我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Remember】分出的人记忆是共享的，能被你的【千年回廊】照见他的过去所见啊。”杨祈丰突然有些急躁起来。
“杨祈丰。”管寒江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仅作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绝不能被第三人知晓。”
“总理、总监都不行？”杨祈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总理大概都不知道卢存的存在，而总监······虽然我一直以来都很敬佩他，但这次，我觉得他是在下步险棋。”
“何以见得？什么时候你居然敢质疑那位的决定了？”杨祈丰疑惑道。
“你还记得我【能力】的效果吧。”
“记得记得，【千年回廊】，发动先决条件是要和使用对象对视，发动后，能以对方为第一视角，看到他过去经历的一切。只要是对方曾亲眼目睹的，【千年回廊】都会完美地将其呈现。”
“这就是卢存的问题所在。”管寒江慢悠悠弹了弹烟灰，“【千年回廊】看不见他全部的过去。”
“我使用能力后，的确看到了一些原本档案上没有记载的信息。卢存在加入那个村庄前，去过的地方比我想象中多得多。因为是他的第一人称视角，我无法判断出他当时的心情与状态。但我通过他过去看到的景物，发现他的出发点是‘飞鸟’附近的山丘，在四五年的时间里，先后去了西方雪域，‘放逐者’，神迹岭周围的小组织，最后才进入那个小村子。在这期间，他的目的极为不明确，就像在旅游一样，只会在风景好、百姓生活安康的地方停留一阵，然后又出发开始新的旅程，就这样周而复始。”
“等等，你说‘出发点’？”杨祈丰迅速发现了不对。
“这也是我想要说的。”管寒江点了点头，“我使用能力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小山丘。那之后的，应该就是用【remember】藏起的内容。而他在那之前的所有过去，就像凭空蒸发的水珠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沉默了好一会，杨祈丰才艰难开口道：
“会不会是老方干的？能屏蔽你能力的，只能是‘边界’，再加上他和总监的关系，应该有可能亲自出手。”
“你以为我没有想到？我特意提了一嘴老方，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就是，卢存根本不认识方慎行，更何谈合作消除过去？如果想彻底改变过去的命运，他们不可能没有接触。”
“那······”
“至少我可以确定三点，一，卢存的年龄绝对不止十六岁，按照他记忆中的时间长短，他应该至少在二十四五左右。二，关于卢存的过去，有‘边界’出手了，至于是我们的，还是‘飞鸟’的就不得而知了。三，总监清楚卢存的过去，而且对之的重视程度超乎我们这些部长想象。”管寒江呼出一口气，“话到这里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之所以和你说这些，就是为了提醒你，关于这个卢存，有太多谜团没被解开。现在组织的形势不容乐观，如果再出现一个不确定性因素，恐怕就要重蹈四十年前的覆辙了。你必须尽一切手段看住卢存，并争取在不被上头知晓的情况下了解到卢存的过去，再决定对他的处置。”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相信总监。”杨祈丰迟疑着开了口，“不是我贬低你兄弟，你考虑到的这些，总监肯定也都考虑到了，如果咱们贸然插手，有可能会干扰到总监以卢存为核心的一系列布置，到那时候，责任算谁的？”
“我又没说明着搞。发挥你的特长，怎么隐秘怎么来。如果总监发现，就告诉他这是对卢存的保护手段。总监不是那种听不进人劝的老古板，他也愿意有两个人监督他的工作，防止出什么意外。”
杨祈丰咬了咬牙，“行老兄，我信你一次！从现在开始，零号房将会全程监控卢存，如果出现任何异常，我会立刻告诉你。”
“老搭档就是老搭档，理解万岁。”管寒江把脖子上挂的大蒜递给了杨祈丰，“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走一步，这些菜归你了。”
“是有关马上就要进行的总理与‘飞鸟’理事会晤的事吧。”杨祈丰不再关注那些菜，淡淡地询问了一句。
“对啊，听说要和‘飞鸟’联合，共同开采靠近喀拉各山脉东段的一座煤矿。”
“这也就是明面上的说辞，骗骗小孩子的。”杨祈丰挥了挥手，“要我说，恐怕他们的目标，是共同对付西方雪域。”
“又要开战了？”
“这谁知道，才过了几年舒坦日子，总监应该不会那么草率地再次开战吧。不过······”杨祈丰突然将眼睛睁大，死死盯住管寒江，看的他一阵发毛。
“你最好留意些北方自治城的人员出入情况，看看短时间内，有没有某一座城池人员同时大量外出，或大量进入的情况。有大事要发生。”
“什么大事？”管寒江也盯着杨祈丰。他知道，对方从不会用这种语气开玩笑。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猜测。”杨祈丰缓缓摇了摇头，“那个人······多久没有动作了？和那个人做对手，越是平静就越叫人不安。”
“我尽我所能，只要有消息······算了，我只要从部员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它估计会同步出现在你的办公桌上。零号房的恶心程度你最清楚。”管寒江披上大衣，“我先走了，有事让你手下去找我。”
“走吧走吧，别耽误我吃东西。”杨祈丰又恢复了那种无所事事的模样，似乎刚才的认真只是装出来的。
管寒江走出白光笼罩的房间，重新步入昏暗的走廊。脚步声逐渐远去，杨祈丰的面容愈发严肃。
他走到纯白的墙壁前，轻轻敲了两下。
啪嗒一声，一份薄薄的文件从不知道哪里弹了出来，落到了他的脚边。他弯腰拾起，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着。
管寒江还是低估了零号房的办事效率。当他与卢存开始谈话的那一时刻，所有的录音设备就已经整装待发了。将两人的谈话内容，卢存的待遇和选择制作成一份报告，花不了太长时间。
“景温华这支小组的【能力】也都不差啊······我还以为卢存是想找个组员都听他的弱鸡小组，方便他进行一些私人的行动，这么看也不是这个理由啊······那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支小组呢？”杨祈丰自言自语。
他突然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
“该不会是看上了景温华背后那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