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土夫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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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一轮明月高悬于空,万里无云,点点星光密布于天。

村中各处房屋早已无半点烛火光亮,一少年借着月色,行色匆匆行走在村中土路。

除了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犬吠,村中四处寂静无声。

月光洒在少年身上,他身穿麻衣短打,袖口和裤口全都用粗麻绳束紧,全身上下十分利落。

少年年纪约莫二十一二岁,体型壮硕,略微英俊的脸庞上挂着一丝坚毅。

魏燃借着月色行走了一刻钟左右后,距离他不远处的土路旁有一户人家亮着微弱的烛光。

烛光亮度虽然不大,但是在漆黑的村中却格外显眼。

魏燃看到烛光后,脚下的步伐便加快了几分,不多时已经站在了这户人家的门前。

这户人家与村中其他的草屋大差不差,并没有很显眼的地方。

魏燃站在草屋门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起手刚想要敲门,却听到草屋内传来了低声交谈的声音。

“张头,我觉得今天晚上这件事还是咱们几个老人去吧。”

“魏小子虽然是慈幼局的院长私底下托付给土夫房的,这还没有半年,万一今天晚上魏小子出点什么事,慈幼局院长那里怎么交差啊!”

男子压低着声音略带急促说着,与此同时还有‘吧嗒吧嗒’嘬烟袋锅的声音。

站在门外的魏燃听到“慈幼局”三个字后,脸上的表情顿时黯然几分。

而屋内刚刚说话的男子低声叹息一声继续说道:

“慈幼局的院长虽然跟咱们通州城北土夫房有深厚的交情,但是那些没爹没妈的娃长大了,总要有个生计,干什么不会出事儿?在大街上走路还不是有被路过的马车撞死的可能。”

男子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变得十分激动。

魏燃站在门前闻言更是双拳紧握,脸上的神情也随之阴沉下来。

屋内“吧嗒”嘬烟袋的声音随之停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老者的声音:

“老赵,魏小子也算是我一把手交出来的,如果事情没到这个份上,我能让他跟着咱们干这件事?”

“山上出来的糯米土价格越来越低,就算咱们几个老人少分一点钱,去了官税和买路钱,魏小子又能分多少?”

“眼瞅着马上就入冬了,况且城里的苛捐杂税越来越重,如果不让魏小子跟着咱们干这档子买卖,你觉得魏小子能熬过这个冬天吗?我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凡事也要为家人考虑,魏小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什么在乎的。”

老者的声音低沉且严厉,刚刚说话的男人只是叹息一声便不再说话。

站在门外的魏燃随即抬手轻拍了几下木门,不多时,屋内传来脚步声音,随后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年纪与魏燃相仿的少年站在门前左右看了看,确认魏燃身后没有人跟着他后,一把将魏燃拉进屋内,随后快速将木门关上。

魏燃借着桌上的烛火看清了屋内众人,四方桌围坐三名中年人和一位老者。

这几人全都是通州城北土夫房土夫,坐在主位的正是土夫房土把头张尘。

其中一名中年人见魏燃进来后,刚想说些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随即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而刚刚那名拉魏燃进来的少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脸上笑嘻嘻的对着魏燃说道:

“魏燃,你可来晚了。”

“路上太黑,走的慢了一些。”

魏燃说着扭头看向自己在土夫房内唯一的好友许浮。

许浮刚想再说些什么时,张把头咳嗽一声,目光如炬看着魏燃说道:

“魏小子,知道今天散工后,我特意让你午夜来此,是为什么?”

魏燃闻言,表情严肃看着张把头说道:

“师傅,弟子知道,是为了山上的玉阴土!”

张把头闻言眉梢稍微挑了一下:

“看样子,你这几年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连玉阴土都知道。”

“是,师傅,我们城北土夫房一直以来是靠挖糯米土,然后再卖给城中烧制瓷器的商人以此来获利。”

魏燃说完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张把头,对方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只是手中拿着烟袋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半年前通州附近来了一股盗匪,拦截商路抢了不少金银瓷器,城中除了几家大户上交了买路钱,能够正常将瓷器拉出通州,其余的瓷器作坊全都因为这件事熄窑关门。”

“这几家大户趁此将糯米土的价格一压再压,原本十文一斤的糯米土,现在连两文钱都卖不上。”

“师傅您今天晚上带我们去挖的玉阴土价格则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玉阴土也有‘一两玉土,一两银’的美誉。”

张把头闭着眼睛听完魏燃说完后,将烟袋在自己脚底磕了几下,将其中烧完的烟灰磕出来后,表情肃穆问道:

“不错,但是你知道为什么玉阴土的价格始终没有受到影响吗?”

“因为玉阴土是顶级瓷器必备的原料,而且……”

魏燃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后,目光坚定的看着张把头继续说道:

“玉阴土数量稀少,只存在‘不干净’的地方,并且午夜挖出来的玉阴土品相是最好的!”

坐在张把头边上的老赵闻言叹息一声:

“魏小子,既然你啥都知道,想必你也清楚,你父亲就是去挖玉阴土时失踪的,你……”

还不等老赵继续说下去,魏燃立刻打断道:

“赵叔,您的意思,小子全都明白。”

“可是,风险与收益共存,我既然来了,就已经想好了!”

“再过几日就要交秋税,交不上税就要被拉去服徭役,服徭役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回来的?”

“就算勉强交上秋税,没有余钱过冬,最后下场不还是一样吗?”

“横竖都是一个死,为什么不拼一下?”

魏燃眼神坚定地看着老赵,双拳不由的慢慢攥紧。

“但是人活着,总归是能想到办法……”

“赵叔,要是还能想到其他办法,咱们土夫房剩下的这些人就不会大半夜聚在这里。”

坐在主位上的张把头抬手拦住了刚想说话的老赵:

“行了,魏小子既然想好了,就莫要再耽误时辰了。”

张把头说着从位子上站起,走到墙边将靠在墙上的洛阳铲分发给在场众人。

“走吧,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子时了,这个时辰的玉阴土品相最好,误了时辰今天晚上全都白忙!”

张把头说完率先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屋内众人手拿洛阳铲跟在其后,并在门外全都点燃了火把。

队伍最后面的是魏燃和许浮,两人吹灭桌上烛火,关好房门随即跟了上去。

一行人借着月色行走在村中的小路。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张把头,他身后则是手拿火把的土夫房的众人。

众人一言不发,只是紧紧跟随带队的张把头。

上山开工,把头就是众人的眼睛,他往哪里走,其他人必须跟着往哪里走,因为哪里有好土,只有把头才有这个本事分得清。

所以该去哪里,往哪个方向走,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因为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多时,众人跟着张把头已然离开村子,开始向着前往横断山的小路上走。

横断山多有灵矿、宝草、灵兽,所以整个横断山的几大入口全都有官兵把守。

不仅限制了上山的时间,而且想要上山必须按照人头上交例钱,并且还要交一份孝敬钱给把守的兵丁。

不然就算你交了例钱,这些兵丁总能找到由头赶你下山。

所以只有张把头这类靠山吃了半辈子的老山鹰子,才知晓上横断山的偏僻小路。

只有上山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张把头才会带着土夫房的人从小路上山。

众人跟着张把头踏入上山小路后,天上的明月却在此时被乌云笼罩。

本来借着天上的月色勉强还能看清上山小路,现在没了月光,众人就只能借着四名中年男人手中火把微弱的火光前行。

上山小路险峻异常,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悬崖,要不是有张把头带路,众人怕是早就葬送在上山途中。

魏燃感觉自己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出小路,而面前赫然是一小块空地。

这块空地四周丛林密布,蝉鸣声和鸟鸣声不绝于耳,远方还有几声狼嚎。

四名中年汉子手持火把在这一小块空地四散站开,魏燃这才借着火把的微光看清,空地中竟零散分布着十几座孤坟。

张把头借着火把的微光在这十几座孤坟中来回行走,脚下时不时的踢着什么,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

魏燃见状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手心也渗出了汗水。

许浮见状,用肩膀顶了一下神态有些迥异的魏燃说道:

“怎么?魏叔是不是就告诉你了挖玉阴土的地方不干净,却没告诉你这玉阴土到底是怎么来的?”

魏燃摇摇头,许浮则继续说道:

“这玉阴土就是凭借这无主的孤坟滋生出来的怨气养出来的,”

“而且这孤坟主人怨气越重,玉阴土的品相越好。”

“张把头能看见怨气,所以才能知道这山上哪里才有玉阴土!”

许浮神秘兮兮的对着魏燃说着,魏燃听得却是入了神。

就在此时,穿梭于众多孤坟中的张把头站定身形,对着众人喊道:

“找到了!可以动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