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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前，十几公里外。
装修风格挺新的楼层，走廊尽头，是一个敞着门的大办公室。
啪！
一本资料从门内直接飞了出来，伴随着一声怒吼。
“一级二级你都做不了！那你去做三级好了！”
“让你去DD（尽职调查），不是投后管理！你给人家提什么建议？人家创始人打电话投诉了你20分钟，知不知道！”
“搞金融，专业和脸面就是一切！”
“笨蛋！笨蛋！”
很快，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从办公室出来，面若土灰。
整个走廊两边的办公室都噤若寒蝉，偶有人出来，也匆匆穿过走廊跑进另一个房间。
没一会儿，一个白衬衫蓝领带的背头瘦削中年端着杯子也从里面出来，松了松领带，经过第三间时，眼神瞟到了门里的荣贝琳。
中年脸色和善了一些，咚咚敲了两下门。
“Belle，怎么还不去吃饭？”
荣贝琳抬头，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资料。
“老大，有个商业计划书我有点拿不准，正准备去找你，不过听起来…你的心情不太好。”
中年笑着摇摇头，走进这间办公室。
“成都这个地方人才环境不太好，招进来的人办事始终带着点官僚主义，比起以前在英国还是…”
说着，他想起了面前的荣贝琳。
“呵呵，无意冒犯。”
荣贝琳嘴角勾勒出一点弧度：“我也官僚主义，所以作为下属，我认为被你殃及池鱼是应该的，你尽管骂吧，只要按时给我开工资。”
说着，荣贝琳把手上的计划书递了过去。
“哈哈，你比你爸有趣得多，他是我们LP里最……的一个。”中年甚是夸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荣贝琳身子靠后，很不淑女地扭了扭脖子，轻笑道：“您还是学点人情世故吧，只学骂人可不行，我爸可不会觉得你的冒犯是幽默。”
中年笑着翻开第一页，细看了一会，后面翻得很快。
总共就八页而已。
中年也很快皱眉。
“团购，Groupon…前面看起来是个成熟的计划书，应该是个懂行的人做的，不过后面怎么这么…口语化？……他准备给你5%的股份？”
“这是我学校的一个学弟给我的，我也是刚到公司，才打开不久，他的意思好像是要让我配合他，搞一场表白show，利用我的声望，在学校打开局面。”
荣贝琳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一点难为情。
生意就是生意。
“hmm…”中年扬了扬眉毛，再次往前翻看了一下，笑容有些玩味：“学校的学生，那这份计划书应该有人指点，你确定他不是对你另有所图？”
荣贝琳靠到桌前，白皙纤细的手托着下巴，回忆起酒吧外那个男生的眼神，好像是有些…
天然红润的唇色，微微扬起。
“我不确定。”她直言道：“不过，也有很大可能是想找投资，因为我和他并不认识，他却来公司找过我，应该是打听到了我的工作。”
“大学生创业找投资，那可不太容易。”
中年说着，似乎回忆起了什么：“Groupon…我好像有印象，你等我一下。”
说着，把计划书放在桌上，转身端着空杯子又快步回去了。
荣贝琳也重新拿起那本计划书，打开了电脑。
…
二十分钟。
荣贝琳喝着热茶，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有些发呆。
中年回来了，步伐挺快。
“Belle，这个公司，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荣贝琳摇摇头。
“不知道，不过既然是校园创业，他说不定还没开始，也许还在等我的回复。”
“计划书上有写他准备怎么做吗？”中年刚才除了第一页介绍，扫得很快，似乎没有印象。
荣贝琳抱起手微笑：“创业者应该都不会写这些吧？”
中年点点头，神色犹豫。
“他…和你关系怎么样？”
荣贝琳瞧了中年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摇摇头，把资料推到他面前，道：
“你看看，第四页，copy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中年再次详细看了看，神色郑重起来：“他们已经把域名抢注了？”
一分钟左右的沉吟。
“这样。”中年右手三指依次敲桌，道：
“这个项目，你盯一下，关于Groupon和团购，网上的资料不太多，我会联系美国的朋友给我发过来，不过NEA已经领投该公司两轮，我有直觉，这块肉，汁水会很足。”
“哎，凭空飞来的5个百分点，这就是女神领先芸芸众生的起点。”
中年并不把荣贝琳当小孩，语气有些平等的、酸兮兮的调侃。
荣贝琳摸着额头，嘴角勾起两个无奈的梨涡。
“老大，有人说过和你聊不过三句话吗？”
中年似笑非笑：“生活要轻松，做事要严肃。”
说罢，又咚咚敲了敲桌子，作为一个让荣贝琳重新进入工作状态的提醒，走了。
荣贝琳的笑意也渐渐收起，拿起计划书看了看上面留下的QQ号，贝齿轻咬下唇，打开百度，搜索“QQ下载”。
她有QQ号，不过真的不常用。
网页上第一页竟然没有官方网站，全是竞价排名的网页，各种QQ版本，杀毒软件接连风险提示。
她忽然想起刚换的新一代黑莓手机上搭载了一个最新上线的QQ软件，于是拿起手机，用26键键盘熟练操作，登陆。
这年头，智能机七大操作系统。
塞班，windows mobile，Linux，安卓，苹果，PalmOS，黑莓。
她选了很小众的一种，黑莓。
因为黑莓手机的操作很不顺手，物理全键盘，中文难拼，跟如今的金融行业一样，爱用英文，阴晴多变，人心复杂。
难以融入。
但她喜欢挑难的，不论黑莓还是金融，她现在都游刃有余。
QQ搜索，看到一个【手draw饼】，荣贝琳想了想，一笑，发送了好友验证。
“你好，我是荣贝琳。”
……
另一台电脑前的余梁，身处胖子痛失毛衣的嚎啕，看着屏幕上的验证信息，摸了摸下巴。
荣贝琳主动加他了。
事隔三天。
本来他的想法，是拉着一个有声望有背景的女生搞宣传，顺便用她搭上那家基金公司，让对方知道自己流利的操作过程，得到重视。
等一段时间，Groupon下一笔过十亿估值的融资消息到来，团购的苗头自然会被嗅到，自己也可以顺手谈一波天使轮。
这么做，最终谈出的筹码固然不会很高，还要送出去5%，但自己可以换一波轻松开局。
但，现在已经三天了。
他已经想出了一套新的打法，在天使轮之前，拿下成都团购市场，换取一个超高估值，从天使轮定价开始，把之后的融资轮翻着番的往上推。
这么玩，是难一点，但最终自己的资产可能翻倍。
配合宣传的人也已经有了，思路也变了，荣贝琳现在找他，对他却没什么价值了。
余梁摇头，关闭了验证。
胖子正好换了衣服凑近余梁就看到他关了个验证通知，问了一嘴。
“谁加你啊？”
余梁轻笑一声，打开了网页。
“一个倒霉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