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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进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他那标志性的笑容,但熟悉他的人能看出这平静的表情里,是真正的欣喜。
他走到床边,看着高峰慢慢摆弄和适应自己的身体,示意伯岩不要出声打扰,房间里的众人就这么等待了十来分钟。
等来的,却是一阵嚎啕大哭。
初时只是一声抽噎,胖子的角度,能看到高峰眼眶里涌动的泪水,一脸的不解,在心里嘀咕:“恩人这是有身材焦虑?”
紧接着,泪水夺眶而出,高峰的胸腔剧烈地抽动,响亮而持续的嚎哭声响起,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喘不上气来。
哭着哭着,声音变小,他艰难地向前俯下身,把脸埋进手里,哭声几至不可闻,只有肩膀抽动,带动背部和胳膊的肥肉晃出波纹。
这哭声带着浓烈的情绪,让屋里众人无不戚戚然,有几个女子已经红了眼睛和鼻子,抹起眼泪。
整个屋子里,只有林殊明白些什么,其他人包括高峰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而哭,他只是觉得自己缺了一块,某个无比珍贵无可替代的存在,某个他无比珍视,拿命去保护的存在......
弄丢了!
可偏偏,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存在是什么,又是怎么丢的:“该死啊,真该死,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林殊走上前去,拍了拍高峰的肩膀,尝试安慰对方。
面对伯岩问询的眼神,他想了想,还是低声说道:“他被那个猎户小董捡回来的时候,绝大部分的精神,应该都在保护和修补一个破碎虚弱的灵魂。”
“一切行为都是依靠本能进行,心智也只有小孩子的水平,所以才会那么奇怪。”林殊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的人生中,还没有给女子留出过这样的空间:“那个灵魂是个女子,那天为了救昏迷的他,牺牲了自己。”
接着补充道:“城主在那天夜里看到了那女子的灵魂从他眉心飞出,这些都是城主的推测。”
伯岩也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子,和家族里的纨绔兄弟们不一样,他成年了也还是个小处男,对于这些男女之事,无法理解。
但是短短几句描述里,那种死生契阔的意味,却让他难得地红了眼眶,建议道:“要不咱们先出去,让他一个人先呆会儿。”
林殊表示赞同,带着众人出去,关上了房门。
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屋外的蝉鸣和偶尔的鸟叫声响起。
高峰,沉溺在悲伤的深渊里,无法自拔,屋外响起过两次脚步声,悠扬的钟声敲响了好几次。
第二日清晨,伯岩赶到房门口,让因为值夜正在打哈欠的侍女回去休息,自己坐在正对房门的回廊栏杆上,把食盒放在身边,做好了长时间等待的打算。
没成想,一声轻响,房门打开,比自己还胖好几圈的高峰,穿着纯白的睡袍,站在那里,颇有些喜感。
可伯岩觉得哪里不对,定睛仔细一瞧,才发觉高峰这三个多月长出的一头乌黑长发,已经全白了,因为穿着一身白,所以不显眼。
他连忙拿起食盒,向对方走去,还挥手示意远处的侍女,去通知其他人。
高峰显然是饿了的,闻见食盒里的香味,眼睛一亮,接过来转身放到屋里桌子上,就开始大快朵颐。
伯岩进屋后打开了窗户,夏日早晨的风带着丝丝清凉和水汽,一点点带走屋子里浑浊憋闷的空气。
坐在高峰对面,伯岩才看见,高峰一刻不停地吃着,泪水也在不断地流下,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何况双方语言也不通。
这时,林殊也赶到坐在伯岩旁边,明显也被“一夜白头”惊到了,不过还是对伯岩说道:“还好还好,老人们说过,哭着吃过饭的人,可以好好活着的。”
食盒明显是特制的,足有寻常三四个的容量,高峰把里面的吃食一扫而空,打了个饱嗝,揪起睡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眨巴了两下眼睛,对着对面两人憋出个难看的笑容,对着林殊说了句:“谢谢!”
“我似乎也听过类似的话,哭着吃过饭的人,是可以走下去的。”看对面两人一脸惊容,继续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是躺着的这三个月,我的潜意识还在活跃吧。”
说着看向林殊:“谢谢你,林殊,那天晚上你在饭桌上教我的那些词,算是种下了种子,帮我终于弄明白了发音的规律。”
笑了笑:“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方言么,只是有些词的发音实在过于独特了。”
接着看向伯岩:“姜伯岩是吧,伯岩,你好,谢谢这么久的照顾。”
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或许我还得感谢一下那些侍女和家丁吧,我胖成这样,照顾我,还需要给我翻身子,不是容易的事儿。”
伸出手在目瞪口呆的两人眼前晃了晃,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城主是谁,不过他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
眼眶似乎又红了起来,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关于以前人生的记忆,似乎被什么打成了筛子,只剩下无数的碎片,而且缺失了很多,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的眼神飘向无穷远处:“我不知道那女子是谁,我们之前有什么经历,只知道我很爱很爱她,我要用命去保护她。”
声音变得缥缈起来:“醒来之前,我做了一个梦,永恒一般漫长的梦,可现在看来,那或许并不是个梦。”
或许是回想起了那无穷无尽难以忍受的痛苦,他的身子抖了抖,回过神来:“我想去那天的地方看看。”
从高峰发音蹩脚但是能听懂的话里回过神,林殊和伯岩闻言点头:“那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让侍女找了身宽松的大袍子,让高峰换上,这次三人并不着急,慢慢穿过一个个院子,从侧门出了姜家大宅,经过一段路后走上城里一条主干道,一路上,两人不断矫正着高峰的发音,免得听起来难受。
三人还是朝南行去,伯岩指着身后,介绍道:“那里是我们姜家的大门,不过平常不开的,都是走这边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