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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孔易还迷迷糊糊没睁眼,对面的壮汉就开始叽里呱啦:“哎兄弟我跟你说,等你出去了以后一定要多逛逛,别去什么五大盛景,都是骗人的没什么意思,我给你介绍几个地方,盛祥楼,状元楼的菜,醉风阁桂花巷的酒,还有幽月楼风安舫的姑娘,那才是帝都真正绝妙的地方。
你那眼神儿什么意思?哦我懂了,兄弟好男色是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城南六叶斋,什么样子的都有,当然我没去过纯粹就是听说…”
等到放饭的时间,一个孔易没见过的老狱卒有气无力地提着食盒和粥桶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壮汉转移了目标,和对方搭话:“这位老哥,能不能帮我去给蓝威武馆带个口信,就说吴安这段时间没办法去练武了,要请几天假,放心,规矩我懂,等会儿我再写封信,您去礼…去帝都衙门找吴风,他是我大哥。”
“蓝威武馆?那完了,您这笔感谢费小的我可拿不到手了。”对于损失了一笔外快,狱卒显然很是惋惜,不过还是没有欺瞒,毕竟作为囚犯在天牢里自然任他们拿捏,可出的起感谢费的,总会有出去那天,等得知真相后想要报复他们也是轻轻松松,“蓝威武馆昨个夜里就全被抓进来关在甲字号大牢,过几天就要问斩了。”
吴安勉强咧开嘴笑了一下,但是却牵动了伤口,疼得收回了表情:“老哥莫要说笑,我昨天从那里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全都被抓了?”
“老汉可不敢欺瞒贵人,确实是真的,昨天半夜发生的事,这不原本负责送饭的两个小子现在还没起床,只是苦了我这把老骨头,一把年纪还得干这个…”
吴安哪有心思听他抱怨,连忙开口追问:“老哥可知他们究竟是犯了什么事?”
“不清楚,大概是得罪了贵人。”
“得罪了贵人,他们能得罪谁,他们敢得罪谁…”吴安越想越觉得心里焦躁,“还是得麻烦老哥跑一趟,去帝都衙门找吴风,让他查一查详情,然后写封信告诉我。”
“好嘞,等放完饭我就去,绝不耽误贵人的事。”人文关怀的银子失而复得,老狱卒显然非常高兴,平时不管谁负责放饭,孔易的稠粥都只有大半碗,这次直接堆得差点从碗里流出来,老狱卒还笑呵呵得让他赶紧喝两口后又给补了一勺。
昨日即使受伤还嘴里话不停的吴安今日却没了聊天的兴致,草草吃完早饭后就躺在软榻上等消息,而孔易也贴在他看不见的位置开始练起桩功。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老狱卒才急匆匆地回来,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仍是满面春风的模样,想来吴安的哥哥给了不少感谢费。
吴安不在乎这个,从老狱卒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沓信纸,说句多谢后就立刻翻看起来,老狱卒见状也就转身离开了。
孔易不知道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导致吴安咬牙切齿,看完之后将信纸扬得满屋子都是,极力压低声音:“怎么能这样?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牢头!牢头!”
“不用喊了,丙字狱里关的都是无害的人,除非有大人物来检查,否则平时狱卒不会过来的,你想让他们办事就只有放饭的时候才有机会。”孔易这些天已经摸清了狱卒出现的规律,见他喊得撕心裂肺便好心出声提醒。
吴安依旧叫喊,即使其他离得近的犯人开始叫骂也不管不顾,直至声嘶力竭再也发不出声音才停下,喝了口水才对着孔易惨然一笑:“刚刚多谢兄台提醒,只是心情郁闷,不吼出来实在是难受。”
“现在好些了吗?”
“没有,喊之前只是心里难受,喊完身体也开始难受了。”吴安摇了摇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见孔易没回答他将散落满地的信纸重新整理好,用稻草捆住后隔着栅栏扔到了孔易的牢房里,带着略微有些哀求的声调:“你看看吧,放心不涉及什么秘密,我想和你说说,不然实在是难受…”
孔易见他说得真切,便拆开稻草看了起来,与其说这是一封书信,倒不如说是昨日由韩王李潮安召集的小朝会会议记录。
吴安冲撞四公主的事情被李潮安知晓,随后其麾下御史便以教子不严冲撞皇室有损皇室威严为由弹劾礼部侍郎。
因为礼部侍郎属于是大离皇帝的死忠,所以皇帝便想将这件事随意揭过去,御史借题发挥,扬言今日歹人胆敢冲撞公主,若是不严加惩戒,皇室威严何存?!
如此做岂不是助长贼人气焰,这次是帝都当街冲撞公主,下次就该冲入王府行刺皇子了。此话一处李潮安一系的官员都出来力挺,就连李潮安本人也亲自下场,言词犀利。
大有皇帝敢不处置吴安,那几位皇子公主以后就只能蹲在绝对安全的皇城之中,一旦踏出宫门就有可能会被歹人所害。
至于这个即将行凶的歹人是谁,被某人吓得三年不出宫门一步的皇帝,以及他所代表的皇室究竟还剩下多少威严等细枝末节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不开眼的去提起。
在双方经过友好交流后,一致认定都是蓝威武馆的错,因为吴安小时候一直聪明伶俐谦逊有礼,是去了蓝威武馆后才被一群江湖歹人带坏了,因此才会有冲撞公主的大不敬之事。
经众臣商议,念十九岁的吴安年幼无知,关入六扇门大牢反省三月,礼部侍郎教子无方罚俸一年,杜御史风闻奏事,尽忠职守赏银三百,宰相李潮安领导有方,赐宴与帝同食以示恩宠,被李相以身为臣子应遵从礼法为由拒绝。
武馆区蓝威武馆穷凶极恶,明为武馆,实际上却是众多江洋大盗聚会藏匿的隐秘地点,大离绝不允许有如此藏污纳垢之所,蓝威武馆上下无论男女老少,学徒杂役皆是贼人,禁军即刻出动抓入六扇门天牢,三日后菜市口问斩,还帝都一片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