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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孔易这下是真的懵了，怎么刚才还在夸自己，一转眼就要被打入天牢了？
“多谢厂公。”孔秋明却面露喜色，赶紧带着孔易离开了。
等离开了东厂后孔易才开口询问：“大伯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要把我打入天牢了？”
“什么叫打入天牢？你没听见吗，是送，”孔秋明揉了揉他的脑袋，“看来我让你装傻是多此一举了，你是真的不聪明啊，不过倒是正合了我让你练武强身之后安心做个富家翁的心意。”
“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不聪明还成了好事？”
孔秋明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按理来说厂公对东厂所有人都可以生杀予夺，为什么对付大档头还要隐藏身份暗杀？”
“大档头不听话？不对，那就是大档头找了个厂公惹不起的靠山？”
“厂公是陛下亲封，权势滔天，又一直忠心耿耿，东厂所有宦官皆是陛下家奴，这世上又有哪个是他惹不起的？”
“权势滔天都惹不起的，那就只有可以一手遮天的韩王了。大档头投靠韩王了？”
“嗯，这并不是秘密，”孔秋明点了点头，“在厂公告诉我们，大档头是他亲手所杀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立刻把李相给的牌子交了上去，厂公叫你过来，如果你足够机敏，就该派你过去当奸细了，还好你不聪明。”
孔易尝试将自己不聪明这件事揭过去，虽然高考还没出分，但自己绝对能上个重本，怎么能叫不聪明，顶多是不够机灵，“那大档头被杀，李相会不会因此发怒？”
“不会，前些日子传来消息，镇东军副将陈升身染重疾不治身亡，陛下在镇东军最后一个忠心的臣子也没了，大档头就是李相拿出来交换的，示意他不会再染指东厂。而厂公选择暗杀，就是陛下在用这种方式向李相表达不满，索要更多的赔偿。”
一个皇帝，竟然需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向臣子表达不满，还真是憋屈啊，不过再憋屈估计也比不上作为皇朝名义上的主人，却三年没有出宫门一步吧。
“所以发现我不堪大用，准备送我去避祸？”
“这方面你反应倒是够快，如果厂公找借口杀了大档头，不管这个借口多离谱，都代表着陛下认可了这个交易，只是现在用的暗杀，谁也不知道李相会是什么反应，所以有门路的都在转移自己重视的人或财产。”
“所以我就去牢里了？”
“那是自然，万一李相真动手了，整个帝都连同周边有哪里比近乎完全封闭天牢安全？我可是拿之前准备给你换药的宝贝换来的这次机会。”
“东厂大牢不行吗？”
“不行，东厂监军，锦衣督官，这两处大牢里都关有李党的重要人物，不能确定李相会不会派兵攻打，帝都衙门的大牢防护力度又差，所以只有负责关押江湖中人的六扇门天牢才是最安全的。
进去以后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自己是城东福源书局掌柜的侄子，拳谱还在你手上，无聊就自己琢磨着练拳，里面伙食不比外面，每天站一刻钟的桩就行了。
你的刑期是十年，如果我一直没来接你，那就说明我死了或者不安稳，老老实实等刑满释放，出去后不要和现在认识的任何人联系，城西墓地里有一个墓，墓主叫郑风鸣，那是我用来藏钱的假坟，我在里面埋了五百两金子，足够你富贵一生，逢年过节别忘了给我烧点纸上柱香就行。”
途中孔秋明将孔易交给了另外一个人，之后又转了三手，他才算是到了六扇门天牢。
天牢门口守着两个狱卒，一个老头坐在椅子上靠着桌子，一边吧嗒着自制的旱烟一边哼着不知道名目的小曲儿，见到来人后立刻殷勤地站起身迎接：“刘捕头来了，这又是抓了哪个不开眼的？”
刘捕头和这个老头看起来也是熟人了，从桌上茶壶倒了杯茶水就直接灌进了肚子里，“城东福源书局掌柜的侄子，估摸着是听多了江湖传闻，对那些游侠儿挺向往，救了个江湖客，还藏了起来替他遮掩。
结果那个江湖客是前些日子云州杀官的贼人，现在贼人已经伏法，这小子家里使了银子，从流放西南改成了监禁十年，关个好点的单间。”
老头翻了翻桌上的册子：“那就丙字二十三号，盛祥楼掌柜的孙子刚出去两天，让他接班正好。”
“就那里了，我也好跟人交代。”刘捕头将袖子里一小卷银票递了过去，小老头瞅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敲响铜锣让天牢里边的人出来接犯人。
被两个狱卒压着走过一层层石制阶梯，走到下层，一股阴等吹过，让孔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牢的环境比他想象中更差一些，阴冷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地牢之中，过道两侧墙壁上油灯发出的光随着微风摇曳不定，顺着并不平整的墙面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中略带潮湿的霉味和牢房中传出来的阵阵恶臭固执地缠绵在一起，即使路过的微风再怎么催促也不愿离开。
由整块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因为岁月的侵蚀已经变得坑坑洼洼，但一脚踩上去还是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钻入脚底。
与宽敞过道形成对比的是略显逼仄的牢房，阴暗的牢房里铁链的摇晃声和囚犯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阴沉而绝望。
发现有新人进来后一个个还能活动的犯人都贴着栏杆向外张望，有的口中还发出乱七八糟的声音，热情欢迎新狱友的到来，可惜他们的模样太过可怖，盛大的欢迎会搞成了地狱里冤魂索命。
好在刘捕头是个厚道人，给孔易安排的牢房不仅干燥舒适，竟然还有一个不算小的阳面窗户，周围的邻居们也都不一样，即使在牢房中也保持着基本的仪态，加上一个通风口，味道虽然还有但也在忍受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