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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游河流的流速变得平缓了许多，李维和雷加尔看到了岸边有一处崖壁，天然被河水冲刷出一块凹进去的洞窟。
两人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游至选定的岸边，爬上岸后迅速脱下了皮甲，大口大口地喘气。
火，必须要火。
李维的手有些哆嗦，他正在尽量还原刚刚在洞窟里作出的操作。
只是无论他内心里怎么想着起火起火，他的手掌都没有半点反应。
难道说刚刚的火焰附魔还需要其他尚未可知的条件？比方说要有敌人，或者要有武器之类的。
“李维，快，帮我一下。”
李维回头，看到雷加尔趴在石块上，糟乱的胡须与满是泥巴的脸疼的扭曲了起来。
他中箭了，在落水的时候，李维用尸体挡住了弓箭手的视线，但雷加尔就没有那么好运，背上和手臂上分别中了一箭。
背上的那一箭还好说，有皮甲的存在，再加上距离够远，箭头只是刮伤了皮肤，但手臂上的那根箭是结结实实地扎在了肌肉里。
没有匕首，李维只能拿出手斧，割开雷加尔的袖子，然后看到箭簇没进了皮肤。
“还是需要火。”李维放下手斧，“没有火的话处理不了这种箭伤。”
李维钻出洞口，趟着河水前往岸边，往上看去，高坡上仅有一些枯草和断裂的树枝，剩下的都是被砍伐过的树桩。
他知道如何钻木取火，但他对此不太抱有信心，因为最近刚下过一场雪，那些物料又冷又湿，能不能钻出火来都是个问题。
李维仔细回忆了之前给武器附魔的那种感觉，看着自己手掌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血液的关系？
那位血祭师抹在自己胸口上的沸腾血液，一定让自己的身体起了某些变化。
死马做活马医了，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攥在手心，想象着火焰的来临。
手心开始发烫，之后便是火焰的凭空出现，在手心里摇晃着。
魔法，真是神奇。
李维大喜，立刻拿起旁边准备好的几根树枝，尽管有些潮湿，但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引燃物了。
火焰，是维持人类生存的最底线来源。
随着李维不断添柴，小小的篝火终于在洞窟入口处被搭建起来，身上的寒冷与潮湿感逐渐褪去，他拿起手斧放进火堆里，准备处理雷加尔的伤口。
狭小到只能躺下两人的洞窟逐渐变得温暖起来，李维让雷加尔咬着一块他撕下来的布料，倒数三声，折断了箭杆。
“呜，呜！”
“嘘，这还只是箭杆，等会儿还有更疼的。”
李维拿出短剑，在篝火上过了几遍充当消毒，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箭簇形成的伤口插了进去，耳边响起利刃割裂肌肉的细碎声。
“呜——”
李维额头冒汗，确认了剑锋已经到达箭头处之后，稍微一挑，他才敢放心拉着断裂的箭杆，飞速拔出箭头。
“啊！”
雷加尔痛苦难忍，叫了出来。
李维确认了箭头没有掺毒生锈，也没有倒钩后，这才稍微放心，没等雷加尔的惨叫声停止，他趁热拿起手斧，贴在了流血的伤口处。
滋——
好吧，这个声音听的其实也不是很仔细，毕竟雷加尔那杀猪般的惨叫声早就盖过了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子有些微妙的烤肉味，伤口总算是处理完毕，接下来雷加尔能不能活，就看他免疫力怎么样了。
做完这些，李维松了口气，靠在石壁上，等待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烘干。
雷加尔的手臂上捆了一圈烘干的袖片，他满头是汗，虚弱地说道：“我欠你两回，李维。”
“这世道，没什么欠不欠的。”李维倒是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说不定你我明天就死了，人死债消。”
“不，我会记载心上的，哪怕是死后前往伦博德，我也要带着对你的祝福魂归灵殿。”
按照李维的记忆，伦博德是北境上古先民的信仰，他们认为只要是正直、勇敢、为北境献出生命的子民，都能在死后前往伦博德享受美酒与鲜肉，还有女神的服侍，与先祖相会。
李维转头问道：“你刚刚在河对岸说，火盾佣兵团什么的，难道你是雇佣兵？”
“算是吧。”雷加尔转了个身，目视着李维，“你呢，我看你杀人和处理伤口的方法非常熟练，也是佣兵吧？”
“不，我只是个铁匠。”
“铁匠？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我们北境的汉子，走到哪儿就要战斗到哪儿。”
雷加尔似乎对李维很有兴趣，接着说道：“听着，你或许还不知道，现在外面闹翻了天，每个北境的子民都应当站起来，反抗北境之王作出的愚蠢决定！”
这倒是李维不知道的情况，因为原主他只是个老实本分的铁匠，根本不关心所谓的帝国或者是名义上臣属于帝国的北境王国的风云变幻。
“外面，怎么了？”
“大家都知道，西斯维亚帝国爆发了派系争斗，先皇的两个儿子分别率领半个帝国打了起来，每个国王、总督、公爵都要选边站，你猜猜咱们的北境王选了哪边？”
“呃，我连哪边是谁都不知道。”
“他选择了当前的皇帝，法洛斯三世。”
李维挑动着篝火里的碎碳：“所以说，按照你的想法，应该选择另一位？”
“不！要是我的话，我两个都不选！”雷加尔哈哈大笑，“去他的卡尔·弗里德里克家族，我们北境人从来就没必要服从于软弱的帝国人，为什么不趁着这个好时机脱离帝国……嘶。”
“说话别太用力，不然刚烤好的伤口会崩裂的。”
“不碍事。”雷加尔咬咬牙，“这点小伤让我想起了凛霜城旧仓库区妓院里的一个娘们，她那口咬在我屁股上的牙印到现在还在，痛并快乐着呀。”
李维感觉这人活像四十多岁在小县城开出租车的老司机。
“早点休息吧，今晚我守夜。”
“不，李维，听着，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加入我们。”雷加尔伸出手，“北境王已经率领忠于他的军队南下支援法洛斯三世，现在北境空虚，凛霜城还是个二傻子在守城，正是我们每个有血性的北境人大显身手的时刻。”
“你们？”
“是的，我们，上古先民军，致敬北境最初的王，那位屠龙斩魔的绝境勇士，一个真正的国王！”
李维听说过一些，这帮上古先民军是在二十多年前成立的，目的只有一个，推翻目前北境王国的统治，从帝国人手中独立出去。
但本质上，这帮人还是属于雇佣兵序列，难怪他能认出来火盾佣兵团的旗帜，想来是之前已经和他们约定好了要一同举旗。
要成为雇佣兵吗？
前世已经战斗到死，在那片干燥的沙漠与圣城边缘付出了生命，这辈子还要……
雷加尔看出来李维的犹豫，眼睛一转，摆着手说道：“当然了，这种事情我也不指望你马上答应，但你要是有这个意向，我能向你保证，加入上古先民军之后，立刻就能分到精锐大队里去，领取一套链甲、十字剑、头盔，还有每个月双份的例钱。”
听起来的确很诱人。
李维放下手中的树枝，站起来拍拍屁股道：“再说吧，我先去外面捡点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