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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义顺，小赵，可以这么叫你吧？”
令人意外的是，接待赵义顺的这位警官对他非常友好，并没有想象中把他拷到审讯椅上咄咄逼人。
在以往的人生经历中，赵义顺从没有这种被传唤到警局的经历。但作为人生第一次，体验感居然意外不错。
那位一看就富有经验，老于世故的中年男警官拉了一把椅子，那种办公室常见的钢架结构椅子，招呼他坐。面容尚有些生嫩，大概是实习的女警员也适时递来装有温热清水的纸杯。
面对面坐在一起，一种可以随意闲谈的氛围弥散。
当男警官说明完情况，赵义顺立马意识到这是一场误会。
但如何解释呢？
想到寄身在环首刀当中的灾兽，以及本身就能作为文物的环首刀，都是不能现身说明的特产。
如果赵义顺二十岁，可能立马就会在仓皇中露出马脚；但二十七岁的赵义顺已经独身在社会摸爬滚打过多年，作为槐城少数部分高收入群体中的一员，他的心绪不说做到静如止水，起码不慌不乱，绝对不会因为紧张多说一个不该说的词语。
更何况，抢劫伤人案本就和他没有关系！
因此他足够坦然，也需要表现出坦然。
作为被牵扯进来的无辜者，他挑着能说的部分交代清楚，不能说的找出相对合理的理由。比如到三江县是为了探亲，而不是被一只神秘生物追杀，即便事实如此。
至于和抢劫犯在巷子里的交谈，赵义顺如实说明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也尽可能详细的提供了知道的一切线索。张家川的遭遇让他唏嘘叹惋，但他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中年警官引导着谈话，赵义顺虽然有意回避神秘侧的信息，但是对于其他也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乐于配合。这位警官因此也没有死抓着一点反复提问，双方都感受到了彼此的诚意。
在赵义顺看来，这是一场成功的谈话。至少表面上，两位警官都表现出了对赵义顺的信任。至于私下需要查证辨别的怀疑另当别论。
“感谢配合！”
……
山君：“那是个好人。”
提起当年那位警官，山君也不得不派发出一张好人卡。那是山君茫茫然人世二十年，见过的难得纯粹人。老是让它想起早年的戏文：“将军这一生，勇毅果敢，公平公正”。
“张老伯？”赵央想到几年前退下来的张老爷子。
山君点点头，回想这些年老赵带着它在张警官手里混到的饭，咂摸了一下嘴，满是回味。
“要吃饭还是要去跟着警方混，出外差也不差的。老赵挂了个顾问的名，带着我给警方破了多少案子。你数数那些特案、要案，没有我和老赵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和资源呢！”
赵央嘴角抽了抽。老赵这前半生确实有够跌宕起伏的，在预计的后半生里，不出意外也要精彩纷呈。
“阳哥受到老爷子的推荐，正在组建的新机构，他进去了。”
想到盒子里的信，赵央心底叹气。
新机构，不出意外在灵潮爆发后，将要走在维持秩序的第一线。灵气除了激发人类进化的潜力，也必将激发出野心和贪欲。这世界上，不是谁都会想张老爷子一样正派，也不是谁都会正确使用突如其来的超自然能力。
“那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叫人忧心。”
山君提议道：“你不如去问老爷子。”
……
时间放在南广河，总是慢悠悠。
“钓鱼，钓鱼，心神专一，春钓浅滩，夏钓树荫，秋钓坑潭，冬钓朝阳……水下小鱼多，大鱼不在窝……”
老爷子哼着钓鱼歌，将有上钩的一条小鱼取下来扔进篓里。钓友听他的歌听得入神，仔细一思索，确实是钓鱼的诀窍，连连点头。
他哼笑一声，又看脚下篓里的鱼，大大小小十来条，收获不错。但张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今天上鱼不错，啷个还叹气？”钓友问他。
“这是因鱼下饵，你都晓得问我啷个叹气，有些猫儿却不晓得在我这来吃鱼~”
这就促狭了。
钓友颇感好笑地摇摇头，不跟老爷子计较。
“说起来那只老是围到你打转的黑猫这两天都没有过来，老张你这鱼钓了又放，嘿！你这是不得劲儿了~”
“鱼儿顶浪游，钓鱼迎浪口。钓翁，钓翁，莫钓南风……”
老爷子不理人了。
他自唱他的歌，钓他的鱼，等一只猫来要鱼吃。
……
“喔呦呦，你来了啊？”老爷子看着脚边围着他打转的黑猫。
“咪~呜~”黑猫拖长声音，像往常一样。
老爷子精神矍铄，乐呵呵从篓里挑了一条个头不大不小的鲤鱼出来，摇头道：“好在今天鱼来有猫吃，不算白等。”
赵央看着黑猫熟练至极的混饭吃，一时百味陈杂。
这猫到底能不能拐回家，不会是被骗吃骗喝了吧？
张老爷子看见猫开心，看见赵央也开心，开怀笑过：“你是好久回来的安？你是回来都不跟我打招呼。”
“就这两天，我今天不是来讨鱼了嘛。”
赵央露出一副腼腆神色，这种略带害羞却又理直气壮的态度和老赵自成一脉。她蹲下身，翻看老爷子的鱼篓，“喔唷……四条大鱼，老伯你这匀我一条。”
“拿去拿去！”
老爷子压了压上翘的嘴角，态度慷慨。
“我平时不缺鱼吃。”这话听得隔了没多远的钓友一阵心酸。
张老爷子一辈子公安，一心为公，公平公正。年轻时候历尽穷通，年老退休一身伤病，如今只做平岸小桥一钓叟。
但将赵阳推荐进防务部下属的新部门，是一个天大的巧合意外。
赵义顺身上的神异还真瞒不过和他多次合作过的张老爷子。他得到的实打实的功绩也离不开赵义顺相助。
但不管是仕途升迁还是年老退休，赵义顺的秘密老张从来没有吐露一丝一毫。
但时局变化如此，全国各地都陆续出现一些灵异事件，老爷子即使退休在家也收到不少信息。国家层面承认灵气复苏，防务部扩招，各种新部门新机构组建，各地研究所冒头，好像一夜之间，世界就变了。
“椿山博物馆那个新馆长——”老爷子放下保温盅，爬满皱纹的脸略一沉：“崔明生。”
“这人是从防务部下放来的，来槐城拜访了不少人。”
赵央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猫，想起博物馆办公室的那个相框里的男人。
“赵阳跟他接触过。”
赵央抬头，眼里透出利刃开锋似的冷芒。
“阳哥是从他那儿得到的消息？”
老爷子点头又摇头：“他打算把你哥招进博物馆，你哥不同意，两人动手弄出了点动静。上面的特派专员截胡，指定要他。我问过赵阳的意见，不晓得特派员和他怎么沟通的，他竟然同意去。”
老爷子说起来有点愧疚：“我现在想崔明生没准是故意的，我写那封推荐信没准也被算计在内。”
黑猫本来安静的趴在赵央膝上，见老爷子心情低落，起身朝他“咪呜~”一声，状若安慰。
为什么一定要是阳哥？
赵央略一思索，立马得出了答案。要么是因为老赵的刀和山君，要么就是因为陈女士代表的研究所。
老赵和陈女士进了天枢秘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么赵阳和她就是最好的目标！
这么一看，昨晚能在椿山博物馆来去自如，没准也是人安排好的？
赵央嗤笑一声，对崔明生生出敌意。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阳哥在里面遭的罪，都可以算一份在崔明生身上咯。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学校那边接下来估计也会有变化，组建的新机构当中包括大学，安保应该比外面好很多。”
张老爷子在槐城也待不了太久，等离槐城最近的军事基地竣工，他也要转移了。
“我等一波灵潮。老伯有机会修炼也不要懈怠。”
事实上，各地的研究所都拿出了修炼方案，这段时间既是在等背后的基础建设完工，也是在为第一次大规模灵潮爆发会引起的骚乱做准备。
“灵潮？”老爷子知道即将迎来一些变化，但具体的事知道得也不算清楚。
“猫猫？”赵央看向黑猫。
黑猫翘了翘胡须，有点无奈，但是还是不想暴露自己会说人话。当然，能帮助这个每天都在投喂它的老人家，它是愿意的。
黑猫轻巧的跳到茶几上，甩着尾巴，示意老爷子过来。
“把手放在猫猫头上。”赵央指点到。
于是张老爷子将手掌抚上黑猫头顶，但来不及感受这一份独属于毛茸茸的触感，就见到了平生难忘的一幕。
世界已经在眼中完全变样。
一片宛若真空的漆黑里，像尘埃一样浮动着好似没有穷尽的光点粒子。那些色彩斑斓的光点凝聚或者四散，成团或者成片，像流云又像轻烟。
赵央解释道，“那些光点粒子就是传说当中的灵气。它们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像是扔在水里的海绵球，繁殖增生，当聚集的数量足够多，就会出现灵潮现象。聚集的灵气会激发生物体内的潜力，引起变异。一旦变化开始，过程是不可逆转的。短时间内的物种刷新，世界异变，就是接下来人类生存要面临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