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揽春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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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青商又把头埋进书里,摆摆手道:“程师姐,虽然你比我们都厉害,但我们断没有把事情都给你一个人做的道理呀——”

问心嘘了游青商一声,道:“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怎么不看账本呢?”

游青商打定主意要装死,埋头一动不动了。

直至三更,待到灵灯的光都有些黯淡,要上新的灵石时,程媛媛不轻不重地把笔搁在桌上,把已经梦周公的游青商和卜乐惊醒了。

原本栉风头一点一点的,此时也一下猛地坐直,迷茫问道:“程师姐,怎么了吗?”

“就到这里,都回去休息吧。”

三人迷迷糊糊地踏着潮湿的夜色各自回了屋,练气和筑基其实还没完全脱离凡人生活,吃尚且可以吃辟谷丹应付,可睡却无论如何也替代不了。

其实程媛媛已经金丹,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古乾宗弟子修为第一,她不需要睡觉。但游青商几人已经困得迷糊,根本没细想为什么程师姐要歇息,一听能睡觉,立马就回屋去了。

翌日游青商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而且还是被饿醒的。她例行公事一般在床铺上闭着眼睛坐了好一会,才慢腾腾地开始穿戴衣物——待她一坐到梳妆镜前和镜子里的自己一对视,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任务没完成。

一下子游青商就像被烫了屁股的猴儿,从屋子里炮仗似地蹿了出去,迎面就和卜乐撞了个结实。

“道友,你这是在做什么?”卜乐被撞得眼冒金星,扶着脑袋晃了下才把那星星从脑子里甩出去。

游青商不由分说拉着卜乐就要往账房赶,慌张道:“你怎么也才起来,难不成真要算账算到猴年马月去?”

“噢——”卜乐老神在在地拖长了音调,“其实我就是来告诉你,咱们的帐已经算完了——”

“什么?”游青商本来才醒,脑子转得不快,“你说什么?”

卜乐往后使力,拖着游青商别走那么快,说道:“哎呀,帐已经被算完了。程师姐请了好多人呢,就今晨,一下子咱们这组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游道友,开不开心?”

游青商不知道是应当先问程师姐花了多少点石,还是应当问这样算不算投机取巧,算不算违反门规。

“程师姐说了,这点小事她包了,以前也是这样的,不过是照办。”卜乐手肘拐了游青商一下,“嘿,咱们这下可直接有大把时间去碰运气了。”

卜乐一撺掇,很快游青商心思也就跟着飞了。

眼见着就是年关,人们总是习惯把在每年快结束时做个总结,就像心照不宣地举行仪式一样。商铺要收一整年赊出去的账,清出那些尚有盈余的货品趁着年尾甩卖出去。何况一转眼就要除夕,人们大多都疲懒,走街串巷只想过节了。

那墨江也是这般怠惰起来,整日整日地氤氲起薄雾,风一刮,中都披上纱罩,再下点雪,整个中都变成了一屉刚出炉的糕点,再精巧的建筑也变成整齐的白块,腾腾蒸着汽。

不过这汽蒸不着那西岸的“揽春风”。

这中都著名销金库的房顶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阵法屏护,那平铺墨江一大片的红色琉璃瓦半点不沾雪。

回廊阁楼在江面上曲折相扣,把墨江一大片围成揽春风的地盘。再往上便是鳞次栉比彼此攀升的阁楼,望一眼便眼花缭乱,分辨不清哪层勾连着哪层。不过并不太高,亭廊簇拥着中心一块机巧术驱动的木桁浮空圆台。

处处金红轻纱幔连,傍着的停船画舫不知几数,周遭的江水都溢着酒香,叫客人酒未入喉,心就先醉三分。

既叫揽春风,中都不像那南边的地界四季如春,这要如何是好呢?于是主人家便又设下专门的灵气场,管外面如何三九天寒,保管这揽春风里暖得三月花齐放。

如此手笔,每年维护的灵石便是常年得宗门资源偏袒的亲传也目瞪口呆,可谓是寸土寸金,哪怕你只踩了那地板一脚,那也得付钱。

若不是偶遇濯锦山庄的有钱少爷郁炀非要邀请游青商几人一同来玩,说是报完恩好两不相欠,游青商几人怕是压根不会踏足这种处处散发罪恶金钱气息的地方。

要说他们和郁炀认识也是几天前的事情了,几人说是找灵器,实际上就是整日在街上蒙头乱晃,恰巧撞见不良商家坑骗无知顾客。游青商和卜乐这种过惯了穷日子的,根本见不得这种事,立马上前据理力争了三百回合,卜乐甚至连吐血碰瓷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最后那骗子直摆手,只想别惹上晦气,生意也不做,拔腿就跑了。

郁家小少爷连道谢都如此高姿态,叫人一眼就知:此人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家子。

“我的乖乖,道友,你看这是不是降尘木?”卜乐弯腰仔细瞅那楼梯扶手,伸手轻抚了两下,“天哪,还真是!”

降尘木算得上是罕见的珍奇树种了,作为炼器和机巧一种珍稀材料,亲传想要指甲盖大的一小块还得向库房管事长老写申请,这光天化日直接做了楼梯扶手,实在是暴殄天物。

游青商把自己想要拿起转角那个小装饰的手默默收了回来,对着那个不知名姓的宝贝默念了三声罪过。

郁炀领着几人踏步走上那层层叠叠的阁楼,对那管事下巴一抬,道:“这几位的消费都记在我账上。”

管事笑眯眯地瞧过来,游青商立马觉得肩上有山一般的压力:“这、郁师弟,这也太破费了。”

郁炀扬唇一笑,矜娇傲气写在脸上:“游姐姐,就当是濯锦山庄有意和你们交好。”

游青商直摆手,道:“我们三个帮你赶走个普通骗子都得使尽浑身解数,你这说辞未免太托大了。”

“那可不一定,你们是不是在找东西?”郁炀把声音压低了些,“我那天听到栉风师弟的剑骂你们了,不是故意的。”

卜乐连忙道:“郁道友,这可不行,东西不能让给你!”

郁炀也不恼,挑眉道:“我不要那东西——你们知道最近中都外面的大妖吗?”

估计没人比挨过毒打的游青商和栉风更清楚了。

郁炀这话也只是做引子,他接着道:“中都里外都有层层叠叠的阵法,聚灵祛邪,那雾里的大妖恰巧就占住了一个阵眼,还恰巧就是濯锦山庄分得的灵脉。”

“你想说仙督府有人勾结邪祟?”游青商试探问道。

“不,”郁炀嗤笑一声,“仙督府虽然明争暗斗不少,但最多就是想借此机会,打着支援的旗号浑水摸鱼,那群老东西还算是比较文明的强盗。”

难怪那大妖盘踞了有些日子还没被祓除,濯锦山庄确实很有钱,但炼器师和机巧工匠打斗并不占优势,到处都有人虎视眈眈想趁机分走一杯羹,濯锦山庄自然不会容许其他势力轻易染指。何况那大妖也只是稳坐山头,并未有攻击中都的意图,仙督府又已经发出通告让行人绕路,事情好像又变得不那么急迫,于是除妖一事便一直僵持至今。

这倒是和游青商知道的重合了一些——当初她和栉风也只被恐吓一番,就被安然无恙放了出来。

游青商不解:“那照这么说,我们不也是其他势力,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

郁炀粲然一笑,道:“所以才要请你们来揽春风,何况游姐姐——你们古乾宗的亲传弟子可算不上任何一方势力。”

是了,古乾宗的亲传独立在仙督府众多规则琐事之外,因为他们属于天命,不属于仙督府的“人治”。

“等等,道友,”卜乐实在忍不住了,出言打断道,“这都是哪跟哪啊?”

“噗,”郁炀这次笑得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感了,“揽春风算得上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你们要打听消息,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白天这里是一醉千金的温柔乡,待到晚上舞台降下来,揽春风真正的生意才开始。”

郁炀将一个小巧的玉令递给栉风,道:“郁炀今日给诸位行一个方便,指不定你们要的东西能扯上那大妖呢?”他玩笑似地戏谑,“若是如此,到时请各位也给郁炀留几分面子。”

栉风瞟了游青商一眼,收到小师姐默许的眼神后郑重收下了那玉令。这种时候他插不上话,只能按住问心,在一旁默默做些这样那样的小事。

“嘿,真看不出来,那小子还是个人精。”待到那银杏黄衣角的主人已经翩然走远,问心又能开口了,“就你一天天的事多,还不让老子说话。”

“师姐要和他说重要的事情。”栉风怯怯解释道。

“师姐师姐,”问心嗤道,“成天就知道做你师姐的应声虫。”

游青商笑道:“问心哥,呷醋呢?”

“我呸,”问心剑恶心到不行,“你们成天在我面前亲亲热热师姐师弟的,寒碜不寒碜?要我说剑修顶天立地,要走就要走最孤傲的路,你们这算什么?”

卜乐反驳:“那可说不准,谁说呼朋唤友的就不能顶天立地了?那要是谁要顶天立地先得孤家寡人,谁乐意做英雄啊?”

几人说说笑笑,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不过没过多久也就变成“败家子”,反正在哪消遣不是消遣,何况有人请客,不知道比整日在大街游荡有意思了多少。

又是拈花对,又是牌子戏,侍者个个眉目清秀,来来往往的公子哥都在吆喝着没见过的新把戏。

游青商只觉得难怪那些稍有些修为的都不来西岸,只怕是待上个一天就要把道心和苦修抛到九霄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