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已死之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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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鸦首猎人们总会在这种不起眼的小教堂里停留片刻,知道这件事的孩子们也总是守在教堂门口,期待看到浴血的高大男人提着几篓子残肢断臂来领赏钱。充满暴力的职业永远都是男孩们痴迷的对象。

鲍尔斯最近不常来教会了,因为这个偏僻地方的教会压根没有猎人光顾。或者说鲍尔斯从生下来就没见过鸦首猎人,如今他都是能够独自一人去狩猎的年纪了。

“我看压根就没有鸦首猎人,也没有所谓的忒斯特人,或者说我们这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压根没人来。”即将成年的鲍尔斯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每当他向同龄人们讲起这句话时,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哲学家。

而我们的大哲学家在最近甚至开始抵触去教会做礼拜。鲍尔斯小时候,至少是比现在更小的时候,母亲为了让自己孩子有一个荣誉的教籍,就告诉孩子教会里有鸦首猎人光顾,如果每天都真诚祈祷,每周都虔诚做礼拜的话,说不准还能得到鸦首猎人的青睐,成为乌鸦的羽翼之一。

母亲也没见过鸦首猎人。但这并不妨碍母亲认为自己的教育非常成功。

“你是不是傻了?让教会老头摸把屁股咱们家就能无病无灾地过下半辈子啦?我承认原来我小不懂这些,但这个没格调的祈福还是分期制的让我很不能接受,简单来说就是老头啥玩意儿没给你,就跟你说了两句好话,然后你就要定时定点过去给人家甩你胸前的大水袋?”哲学家对教育家如是说。

可惜村子就这么点大,走个来回都要不了十分钟,所以鲍尔斯的视线依旧逃离不了那座破棚屋般的教堂。但不知是不是神明真的显灵,替鲍尔斯实现了愿望,神父在上周被老鼠咬到了脚脖子,就这么伤口感染死掉了。

整个村子霎时间就陷入了鲍尔斯一个人的欢天喜地。

母亲不必多说,自然是涕泗横流,悲天跄地,像是又死了一遍老公。而村里的大家伙对老神父的敬重甚至让他们没有选择烹煮尸体吃掉,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尊敬,还是因为那染了鼠疫的老树皮只能火化。

又是一天清闲的傍晚,无聊的鲍尔斯正精密地拆卸蟑螂腿,盘算着等太阳彻底落下去就回屋睡觉。

“鲍尔斯!咱们快去做礼拜!”母亲的高呼让蟑螂拼图散落一地。

“那老家伙的骨灰是丢山后头了!不是撒你脑子里面了!”鲍尔斯重新收集蟑螂拼图。

“鲍尔斯!快点快点!咱们村来新神父了!”母亲显然是没听到鲍尔斯的骂娘。

“……啊?”

一阵强风掠过,蟑螂拼图散作满天星。

鲍尔斯其实是想见见新神父长什么模样的,最好还是个两眼昏花的糟老头,这样就能塞一把老鼠到他被窝里了。

可惜事与愿违,这回是个......精壮的老头,至少看起来不像是会被老鼠咬死的类型。刚到教堂的时候,鲍尔斯刻意观察着母亲的反应。瞧那神色,就好像老公又复活了。

村里五十人都到场了,齐刷刷地抬起头等着神父发话。

老头清清嗓子,随即发话:“我是尤金,以后由我来负责这个片区的宗教事务.....好了,该干啥干啥去吧,请以后在白天的时候来祷告,入夜后本教会将不办理任何业务......包括忏悔。”

神父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轰到了母亲头上,贞洁的母亲险些两眼一翻向后倒去。除了母亲之外,至少还有五个妇人也发出哀嚎声,鲍尔斯一时之间想不起她们的名字了,只知道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寡妇。鲍尔斯一拍脑袋,他觉着这次的神父不一样,这次的神父好像真是个神父。

“尤金神父啊!我能问问为什么不能晚上来忏悔?我有好多的罪过,如果不能及时说出来的话就要压垮我这颗虔诚的心了啊!”母亲哭丧着脸。

“嗯......”神父脸色纠结。

“神父啊!可怜可怜我们这群罪人吧!”另一个妇人也发话了。

“如果不忏悔的话我可能会积累更多的罪行啊……”

砰!教堂门被一脚踹开。那块见证两个时代历史的门板裂开一道大口子。

来者与门外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一副纯白的手套惹人眼睛。

博瑞背手合上门,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接着他抬脚朝着讲经台上的尤金走去。

众人的视线全部跟随着博瑞的步伐移动,大家伙都想瞧明白这位隆重登场的陌生人究竟有何来头。杂乱的头发,稀碎的胡茬,健硕的身材,银柄的短剑,还有在腰间若隐若现的火枪。

直到鲍尔斯发出一声嘶叫:“那是乌鸦的徽章!他是鸦首猎人,是鸦首猎人来啦!”

众人听罢先是一愣,然后在五十双眼睛的反复确认后,他们交头接耳,如同鲍尔斯一样说道:“是鸦首猎人,是鸦首猎人来了。”

博瑞就在这人欢马叫中走到尤金身前。

“这次又是什么活?”博瑞问。

“不应该先慰问一下老伙计的身体近况如何吗?”尤金走下讲经台,与博瑞面对面。

“你比那块儿门板结实多了,看起来都能活得比我久,”博瑞又问,“事情闹得有多大?”

尤金没有回答,他环视一周,发现大家伙们都竖起耳朵来,是准备把两人的对话听个清楚,然后作为谈资互相唠上好几个月。

“我想我们得晚点才能聊这个话题。”

……

微风从建筑的缝隙里透进来。煤油灯的灯罩裂开一个口子,里面的火苗胡乱蹦跶,像只被捉住的偷食老鼠。

“你这里有够冷的。”博瑞和尤金并排坐在弥撒椅上,周围空空如也,尤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所有的村民劝了出去。有个叫鲍尔斯的半大小子留到最后都不肯走,非说要加入组织才肯罢休,最后是博瑞把自己的银柄短剑借给那小子耍了半天才安分离开。

“忍忍吧,如果门没有被你弄坏的话应该会暖和一些。”尤金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推到博瑞面前,“九毫米,二十颗,补给晚几天才能到。”

“这次的工作呢?”博瑞把子弹收进怀里。

“威尔森领,有十五个平民被枪杀,那十五个人都曾与鸦首猎人有过来往。”尤金点燃一支烟,“这你应该有所耳闻,之后威尔森男爵投入了不小的人力来追查藏在领地里的忒斯特人,可是却一无所获。”

“所以这次的工作是找出那个忒斯特人?”

“不,那个忒斯特人的身份已经知道了,”尤金呼出一口烟气,“是个死过一次的忒斯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