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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在山间弥漫,一轮明月高悬天际。
月大如盘,山上点点灯火,犹如颗颗明星,点缀在明月周边。
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不时传来蟋蟀的叫声,偶尔几声狼叫,在山谷中回响。
山顶一座大寨,寨门紧闭,寨墙上有喽啰来回巡逻,迎风一杆大旗,上写着大大的“义”字。
梆锣声响起,此时刚过二更。
越过聚义大厅,后方一座宅院,此刻正有一人酣睡。
此人面朝大门,侧卧而眠,搭一件外衣在身上,面目清秀,一对剑眉尽显英姿,络腮胡须随风飘动,此刻他正一脸享受的做着美梦,偶尔嘴角还不住的上扬。
屋内很静,只能听到油灯噗噗的燃烧声。
门外,一个个亲兵也在摇晃着,打着盹。
突然,不知怎得他大叫一声,从床榻上坐起,满面大汗,惊悸不已。
亲兵在门外大呼,“大寨主,有何吩咐!”
他坐好,看了看四周,“无事,你们好生在外把守!”
这种事,他已习以为常,亲兵也司空见惯。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每到月圆之夜,他就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小的时候梦里是一个小孩,随着年纪的增大,梦里的小孩也和他一样长大了,现如今,他二十五岁,梦里人也是这个年纪。
更奇怪的是,梦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真实,醒来后,他还记得那样清楚。
他推开房门,亲兵立即挺直身体,双脚并拢,长枪柱地,高呼“大寨主!”
他摆了摆手,走到院子当中,坐在石凳上,抬头看着那大如盘的明月。
一瞬间,梦中的一切仿佛已经在圆月中映照出来。
在梦里,天空有很大的鸟在飞行,后面拖着长长的白烟,转眼就消失不见。
还有不知什么建成的楼房,高的足有几百米,犹如一座座方形高山,矗立在街市当,又如一座座牢笼,紧紧的束缚着人们的心,白天有人进进出出,晚上一个个方形的窗口透出耀眼的光亮,远处更有五彩的光影闪烁。
他还看到一个方形的盒子,里面竟然有人出现,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
更远处,传来一声怪叫,紧接着一个圆头的怪物,瞪着两个通明的眼睛,快速的向他冲来,他都来不及躲闪,就一下淹没在两条轨道之下。
紧接着就模糊的看到有一群人穿着白色长袍,只露出两只眼睛,旁边还有“嘀嘀”的声音传来。隐约听到有人好像在说,匹配的怎么样了,怎么还没匹配上之类的话。
就是这个时候,他被惊醒了。
冷冷的月光,照在身上,他凝视着月亮,好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不过,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这是徒劳的。
他返回房间,提笔在手,有感而发:
我本逍遥身,
烽火起四围。
本欲随国去,
奈何锁绿林。
写罢,目光注视着墙上挂着的那把御赐宝剑,陷入沉思。
唐朝末年,继王仙芝、黄巢起义后,大唐江山动荡,本为起义军的朱温归顺大唐,赐名朱全忠,后又有朱全忠篡唐建梁,诛朝臣,灭李唐后裔。
他本昭宗第十九子,名叶,自幼拜名师习武,武艺高强,擅使一柄长剑,名无痕,颇有威名。昭宗即位后,昭宗改名李晔,为避讳,李叶改名李义,当时幸亏老管家通风报信,李义得脱。
慌不择路,闯入秦岭深处,遇一伙山贼,不打不相识,以武会友,与带头大哥结为兄弟。
问其姓名,拆“李”字为“牧”,隐名唤作:牧叶。
山上原有三位寨主,牧叶来后,大寨主力排众议让牧叶做了二寨主。
自此,二人以山寨为根据地,高举“义”字大旗,开展了一系列规模化的打倒地主富豪的运动,对穷苦百姓,秋毫无犯,深得百姓拥戴。
附近百姓将此山唤作“二龙山”,寓意:龙出九天外,永保平安身。
秦岭,山多林密,自古多豪杰与强盗。
二龙山以东三十里有一座山寨,名黑风寨,地处险要,易守难攻。一伙山贼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民怨极深,两人有意铲除。
一次夜袭中,当时也是月圆之夜,大寨主依仗武艺高强,孤身深入黑风寨,不想却中了敌人埋伏,身中毒箭,返回后不久便一命呜呼,临死之前,将山寨托付给牧叶。
山寨由牧叶执掌,至今已有三年。
今夜,牧叶梦醒,不由勾起诸多回忆。
他放下手中笔,用手抚摸着胸前胡须,当时曾蓄须明志为大寨主报仇,如今已到报仇的时候了。
牧叶正寻思时,忽听外面一阵骚乱,不一会儿亲兵绑着一个人前来。
牧叶正要询问,被绑那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大寨主,饶命!我是二寨主妻舅侯二,今夜二寨主当值,听内宅有动静,派小的前来询问。不想被秦明抓住,还请大寨主做主啊!”
秦明道,“我看此人,鬼鬼祟祟在阴影处,有谋害大寨主之嫌,故将其拿下,请大寨主发落!”
牧叶仔细一看,果真是二寨主三姨太的弟弟,这个二寨主就好娶姨太太,已经有五房了,还不满足,听说还要娶六姨太。好在他还不曾做一些强抢的事,要是做了,早就不会留在山寨了。
牧叶走过去,亲自为候二松绑,搀扶起来,安慰道,
“侯二,来,坐下,这应该是误会,二寨主和秦明都是为了我的安全,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和秦明计较了吧。”
侯二哪里敢实坐,他只微微挨着椅子,挺着身子道,
“大寨主,都是我提前没有表明身份,都是我的错,秦兄,还请原谅。”
说着,向秦明拱手施礼,秦明亦抱拳还礼。
牧叶大笑,“这样不就没什么事了,秦明你送侯二出去吧。”
秦明和侯二倒退两步,抱拳告退。
等他们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牧叶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再次看了看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宝剑,心里盘算着,有些事需要做个了断了。
于此同时,在聚义厅内,当值的二寨主白影,正大大咧咧的坐在中间的虎皮椅上,听取着侯二的汇报,一会儿眉头紧缩,一会儿若有所思。
今夜对一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