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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行人路过，见一少年揭榜，纷纷驻足。
有的捂嘴轻笑，有的则不掩饰放声大笑。
自是在笑，黎悟自不量力。
反正他们没见过这么年轻的除妖人。
众所周知，武道艰难。想要有所成就，哪位不是浸淫了少说一二十年。
黎悟看着手册上的刺目的字，又环顾一圈。
他的手攥了松，松了攥，也笑了。
……
酉时，天色渐暗，正是晚饭的时辰。
城西，流光坊，后院。
林中月忙完了活计，在院中寻了个角落，与黎悟坐下来吃饭。
“林妹，这染坊待得还习惯？”
韩飞在这城里，也是地头蛇，帮林中月寻个染坊的活一点不难。
“都还好，六哥。今日上午，我还去了武馆，学了基础桩功。以后就住这边了，上午习武，下午做工，挺好。”
桩功，这好像才是武者修习的基础流程…
说起来，有训练场，自己倒是个纯经验主义。
“韩家不是给你留了房间？”
“那些婶婶太热情了，昨日拉我打麻将，子时才散。这可不成，白天都没精神了。”
黎悟哑然失笑：“上午，小哑巴也在？”
“在。”
“你们学武，也好。这灵中郡，看起来比县里安逸多了，但周围似乎盘踞的大妖更多。”
“一旦妖物作乱，城周边这些地方，必是最先遭殃的。你这地方也不怎么安全。学了武，最起码妖怪来了跑得快。”
“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清楚。求神求仙，不如求自己。”
黎悟放下了碗筷，抹了抹嘴：“林妹，手艺真不错。对了，你这坊里，有武者穿的劲装吗，要黑色的，我买几套。”
“有。”她将黎悟引至前堂。
待黎悟换好衣服出来，林中月眼前一亮。
他终于不再是，万年不变的屠夫围裙了。
俊朗，坚毅，高大，阔挺。
人靠衣装，此时的黎悟，英姿勃发。
她走到黎悟背后，替他整了整衣口：
“六哥，怎么不选个浅色的，白色多好看，肯定很衬你。”
“又不是公子哥，再说了，黑色耐脏。”
“耐脏…你去干嘛？”
“除妖。”
林中月手上动作一顿：
“这才第一天，这么快就去啊。你多小心。”
“这衣服还是有点不合身了，下次给你量量身。”
她没说些什么阻拦的话，正如黎悟也没劝她，一介女流学什么武。
黎悟没回头再看她，留下纹银，转身出门：
“嗯。对了，帮我定制几个软囊，装刀。”
去铁铺取了刀，出了城，黎悟一路向西南去。
……
灵中郡西南有座山，山上有个窟，窟里有只老狗和一只小狗。
这天晚上，老狗正跟小狗讲：
“年轻的小孩最好吃，娘们也不错。昨天那个不行，虽然是个书生，也算细皮嫩肉……”
“爹教你个诀窍，这肉粮，最好挂几天再吃。挂几天体内没脏污，而且，个个吓得皮肉紧实，口感更好。”
“你不小了，你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人都吃了七八条了。哪天，你自己一个去捕人。”
小狗偎在老狗怀里，伸出爪子，挠了挠它脖子上垂下来的玉坠。
“上次俺听有个肉粮说，有人会替他们报仇……”
老狗狠狠拍了下小狗脑袋：
“俺俺俺！说了多少次了，是我！不是俺。下次再这么说，老子头给你扭下来。”
它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哈哈哈……报仇？谁？灵中那几个老道可不会管我们。凭那帮劳什子的除妖……”
声音戛然而止。
“那这劳什子的除妖人，要是来了呢？”
老狗起身，带起一阵叮铃咣当响声。
它眯了眯眼，待看清洞口处来人，咧嘴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毛头小子，也敢…”
劲风啸过，那身影眨眼间已至身前。
老狗下意识拍掌出去，却猛然吃痛。
肌肉虬结的四只狗腿，转瞬被卸了下来。
再下一秒，它的狗嘴被上下串住。
“你很喜欢笑，但是我不喜欢。先请你闭嘴。”
“问你个问题，像你这样妖化的狗，能吃吗？”
狗妖怒不可遏，同时心中骇然。
作为开灵妖物，它平日里有意识地打磨躯体，练髓武夫也很难破它的皮肉，更别提直接斩断四肢。
哪里冒出来一个这么年轻的除妖人？
狗妖欲咆哮，但嘴被钉住，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黎悟取出早已备好的绳索，将削成狗棍的大妖，五花大绑起来。
他准备盘问一番。
正在此时，余光中一道黑影扑来。
黎悟往腰间一探，一刀掷出，寒光洞穿小狗妖脑袋。
老狗妖目眦欲裂，想要将眼前之人生吞，但失去四肢的它，压根无法发力。
胸口抵地，只扑出半丈，正好到了黎悟脚边。
黎悟一脚踏住狗妖后腰。
狗妖在地上噗通噗通蠕动着，如一只蛆虫。
他慢慢弯下腰来，取下钉嘴的刀：“你们倒是父慈子孝。”
狗妖看着这张可憎的脸，就离它几寸。
但它无论怎么扭动，嘴巴都死活够不到。
“我看你很喜欢学人，好的也学，坏的也学。比如说，你也看不起毛头小子。”
“我问你，灵中的‘神仙老爷’是谁？他为何不会管你？知不知道‘宗门’？”
狗妖只是恨恨瞪着黎悟，竟真的瞪出两行血泪。
黎悟片下几块狗肉，狗妖还是不为所动，咬死不说。
狗嘴里不断骂着肉粮，两脚兽......
黎悟暗叹一声，将狗头慢慢割下。这倒真是个硬气的，到最后都没求给个痛快。
自己应当拿小的当狗质来着。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
三日后，灵中郡镇妖司外。
黎悟提着一个包裹，扣响门前铜环。
开门的，是位身着银色制服的年轻女人。
黎悟快速打量了一番。
跟衙役穿的灰衣很像，但镇妖司的制服，显然更精细，还镶了云纹花边。
女人揉了揉惺忪睡眼：
“谁？什么事？”
“打扰了。我要报名，当除妖人。”
听闻此言，她稍微精神一些，但只是一瞥，就把门砰的一声紧闭住。
“下次再拿镇妖司开涮，问你的罪。”
罪？
这字像是刺痛了黎悟，他拍门的声音更大了。
听着门都快被敲烂，女人不难烦地折身回来。
“都说了……”
噗通，叮啷，咚咚。
三声传来。
黎悟索性把包裹内东西，直接甩在地上。
女人看着滚到门槛上的三颗脑袋，吓了一跳：
“你你你…”
“你什么你，这里不是镇妖司吗？怎么还会被妖怪脑袋吓到。”
“琳琅犬，采花牛，伙夫猪。三颗，够了吗？”
女人深呼吸了一下，仔细观察那几颗脑袋，和印象里的画像比对：
“采花牛和伙夫猪，没问题。但是这琳琅犬……”
“噢。你等下。”
黎悟从怀中摸出几件金玉珠宝，镶在那狗头上：
“这下眼熟了吗？”
“熟…熟。”
他又将几物收回，看着女人古怪眼神，问道：
“怎么，还有问题？不是只要脑袋就成？”
“没…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