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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请进。”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进了门。
刚进门，男人看到刀水心的模样差点跌倒。
“太像了……”男人说的声音很小，只有自己听得到。
刀水心问道：“你是哪位？”
“啊……”男人愣了会：”我啊，我是你爸爸以前的朋友，来看望你的。你的费用我帮你结清了，想什么时候出院都行。”
“我爸没来吗？”
“他有点忙，等会过来。”
“谢谢叔叔，你要坐会吗？”
“坐，当然要坐！”
中年男人刚走两步，腿就不听使唤。
他摔在地上，眼镜不知飞到哪里。
男人太激动了。
这时，穆小林给他把眼镜递了过来。
“谢谢你，小姑娘。”男人问道：“你是他的女朋友啊？”
穆小林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们是发小。说起来，我小时候见过你吗？”
男人找了个高板凳坐下：“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那时候水心还在肚子里呢。”
刀水心问道：“怎么称呼你？”
男人近距离看着刀水心，心里五味杂陈。
他深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道：“我姓王，叫我王叔就行。”
“王叔，你说你以前是我爸的朋友，那你对我爸妈了解多少？”
王叔沉默了。
刀水心见状又换了话题：“王叔，你是做什么的？”
“房地产。”
“那你一定很有钱吧？”
“嗯，还好。”
静默许久。
王叔觉得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一点心意，密码147258，你拿去用吧。”
“别别别！”刀水心拒绝道：“王叔的心意我心领了，银行卡我不会拿的。”
穆小林凑到刀水心耳旁提醒：“阿心，为安就剩他一个了。学费、生活费，以后上大学的费用都是难题，要不还是收下吧。”
刀水心说道：“不行，这怎么可以拿。安哥那，我会说服我爸给他资助。”
王叔把银行卡塞进刀水心手里，又说了遍密码：“147258，就是手机输入法的数字前两列，小姑娘你帮他记着。”
“好的，王叔。”穆小林应和道。
刀水心犯难，问道：“王叔，这里有多少钱啊？”
“你爸同意我给你钱，你就不用管多少了。”
“真的吗？”
“千真万确。”
最终，在你来我往的拉扯后，刀水心还是没能拒绝。
不管这张卡有多少钱，刀水心准备给为安用。
“谢谢王叔。”
王叔沉默了一会，结巴地问道：“水心，我……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刀水心欣然接受，他和王叔抱了一会。
王叔松开手，一滴热泪从他沧桑的脸上滑落。
刀水心注意到了：“怎么了，王叔？”
“没事，干眼症犯了。”王叔随便擦了擦脸：“今天就探望到这，等会你爸过来医院接你，你就可以出院了。”
“好吧，再见王叔。”刀水心浅笑道：“你不忙的时候去家里坐坐。”
王叔本想问刀水心家在哪。
一番纠结后，他忍住了冲动，只化作一句道别：“再见水心，好好生活。”
王叔走出医院，一声呵斥让他停下。
“喂，你就是王书博？”一个女人叼着烟问道。
“什么事？”
女人吐了口烟：“以后敢调查刀水心的任何信息，我让你一无所有。”
王书博轻蔑地笑道：“你可以试试。”
“试试？呵，你看看你手机在哪？”
王书博摸了一下裤兜。
空空如也。
眼前这个女人甚至没有近身！
王书博故作淡定：“不过是个扒手，你唬不住我，想要手机就送你了。”
惊讶归惊讶。
手机里没什么机密，他在气势上不能输。
“哦？”女人如同变戏法一般，手中多出一把钥匙：“这个你也要送我？”
“你怎么有我的钥匙！”
王书博慌了，这是他藏身之处的钥匙，他再熟悉不过。
“怎么有，随随便便就有了，还能怎么有？”女人笑着把烟头踩灭。
王书博果断鞠躬认错：“高人，我错了！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孩子。”
他知道这个女人惹不了。
能屈能伸才是为商之道。
女人拍了拍王书博的脸，毫不客气地问道：“他怎么就成你的孩子了？”
王书博把身子俯得更低：“我知道一切错的根源在我，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这些年，我见不到他们的尸体就从没放弃寻找。”
“我只是想补偿他们，我的确不配做她的丈夫和孩子的爸爸，但我是真心爱他们的！”
王书博瞟了眼女人，女人沉默不语，他严肃地保证：“我不会干预他们新的生活，今天是见水心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往后我不再会调查他们。”
“滚吧。”
女人走进医院。
王书博的上衣口袋多了一部手机，两把钥匙。
其中一把，是他埋在地下保险柜的钥匙。
里边的文件够他蹲个几十年。
王书博彻底服了。
这种神通，让他突然想到十多年前，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两个人。
是他们吗？
女人站在刀水心的病房门前，没有进去。
她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确认刀水心没什么事。
女人摸了摸嗓子，打通一个电话：“喂，老婆，水心没什么事。那个人保证之后不再去调查你们，放心吧。”
女人挂断电话，进了趟男厕所。
片刻，一个普通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推开刀水心的病房门，问道：“水心，没伤到哪吧？”
来人正是刀水心的父亲。
刀水心说道：“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穆小林笑着打了个招呼：“刀叔叔，你来啦！”
“哎呀，我家可爱的儿媳妇怎么成这样了？”刀诚调侃道：“水心，你怎么能让自己老婆淋雨！”
刀诚很早就叫穆小林“儿媳妇”，刀水心习惯了这样的调侃。
毕竟刀水心出事后，日常起居全是穆小林在照顾。
不过，现在的穆小林听到这样的称呼，她的脸蛋肉眼可见的变红。
“哟，小林脸红了。”刀诚看热闹不嫌事大，玩笑道：“为父很是欣慰，终于看到你长大了，喊声爸听听！”
“这，真的要喊吗？”穆小林眨巴着眼睛看向刀水心。
刀水心及时制止刀诚：“爸，别捉弄小林了！”
“你这孩子说的，怎么就是捉弄了？”
刀诚把刀水心和穆小林的手放在一起：“小林，叔叔真心问你，你喜欢水心吗？”
“爸，别这样，小林她……”刀水心想挣脱开穆小林的手。
他挣脱不开，还以为刀诚还在压着他们，却不是。
小林脸红地撇过头，手倒是紧紧扣着。
“你看，我就说嘛！”刀诚直截了当地问道：“小林，水心不想委屈你照顾他一辈子，这一点你清楚吗？”
小林害羞地点点头。
刀诚又问道：“那你介意水心残疾吗？”
穆小林担心刀水心乱想，慌乱解释道：“阿心为了救我才会残疾，我怎么可能介意！”
刀诚看向刀水心问道：“儿子，我也认真问你，你真的对小林一点感觉都没有？”
刀水心害羞了。
他和穆小林朝夕相伴，早把对方当成生命的一部分，怎么可能无感。
他确实担心穆小林会委屈自己照顾他。
“我……”刀水心拧巴道：“我觉得小林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喜欢吗？”
刀水心看了看穆小林，还是那句话：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
穆小林不属于那种惊艳型，她的魅力在于她的性格会给她的样貌带来加持，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个女孩特别可爱。
“喜欢。”刀水心克服心理障碍，说出这两个字。
“喜欢就亲一个呗！”
“这这这也太早了吧！”
“早什么，没看到小林已经准备好了。”
穆小林害羞地把头钻进被子里，大声说道：“刀叔叔不要乱说！”
刀诚喜笑颜开：“哎呀，年轻真好！”
玩笑了一会，刀诚正经道：“小安子的爷爷去世了，你们把他安抚好了吧。看他情绪很稳定，我就没跟过去。”
刀水心说道：“安哥说他不会冲动。”
“去教训教训那些臭小子也好，不然别人老想欺负你。”
刀水心拿出银行卡：“爸，刚刚来了个人，说是你以前的朋友。他说你同意他给我钱，我就拿了。”
“还怪有诚意的嘛，他只是有事回来一趟，顺带看看你。”
“这张卡我打算给安哥，你看可以吗？”
“可以啊，毕竟是给你的，想怎么处置都行。”刀诚接过银行卡看了看：“他有没有问我们家在哪？”
“这个倒是没有，他随便聊了聊，抱了我一会就走了。”
“嗯，回家吧，再不回家你老婆得感冒了。”刀诚贱兮兮地问道：“是吧儿媳妇？”
穆小林探出头，湿发沾在她桃红的脸颊。
她轻轻“嗯”了声。
……
悠远悲伤的琴声从爱雅的卧室传出。
咔嚓。
听到开门声，爱雅身体一颤。
她没有停下，继续弹奏着。
琴声更加悲伤。
刀诚轻轻关上门，坐到爱雅身旁，循序渐进地合奏着。
琴声慢慢变得舒缓，变得轻快。
突然，爱雅的手指颤抖着悬在半空，没法落下。
刀诚停止弹奏，静静地看着爱雅。
时间没能让皱纹爬到爱雅的脸上，她的容貌从未改变，还是美的那么不真实。
爱雅的金色瞳孔闪烁着泪光，她流不出眼泪。
她的泪腺早已干涸。
爱雅没办法面对屋外的世界，她的国家战火连天，她的亲人死于战争。
曾经，一个男人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男人给她浪漫，给她鼓励，不断治愈她的内心。
爱雅心甘情愿怀上男人的孩子。
她后来才知道，男人有一个陪伴了十年的女朋友。
爱雅内心煎熬，他觉得男人被发现后，会毫不留情地抛弃她。
可最终，男人选择了她。
爱雅惊喜的同时，充满了悲伤。
她觉得男人不忠。
再之后的事，她不愿想起。
过了很多年，她还是没办法面对她和男人的孩子。
“I was a horrible mother.”爱雅沙哑道。
刀诚把爱雅揽入怀里，爱雅感受着刀诚炽热的温度，平缓的心跳。
她安心了许多。
爱雅用还算流利的中文说道：“谢谢你，刀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