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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要自己去了？你不是会跟我一起去吗？”
“谁？我吗？”
听到沃尔特的话，赫尔德诧异地指着自己说道。
“不然呢？或者说，你是打算让我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自己去，还是打算让身后的两位陪我去？”沃尔特理所当然地回答着。
虽然身上还残留有圣域祝福的效果，但再次回到圣书库的赫尔德却感觉自己比之前更混乱了。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正在关闭圣所大门的米克和奥丽安娜。
好吧。
一位是神眷者，另一位是审判官。
不管哪一个，看着都不太适合去跟异教徒或是异类们打招呼。
拍了拍已经认命的赫尔德，沃尔特依依不舍地扫视着周围的书架，脚步却一步不停地向来时的石阶走去。
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赫尔德说道：“好了，没时间让你纠结了，你还得帮我这个瘸腿又麻烦的老家伙另一个忙。”
“还有什么忙？要是让我现在帮你找辆轮椅的话，那可不太容易。”陷入郁闷中的赫尔德下意识地把沃尔特当成了他那个同姓的室友，嘴上不留情地回应道。
沃尔特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他说道：“当然不是。你去帮我把达尼诺叫去会客厅，最好再叫上那个叫卡尔的小家伙，我有些事想跟他们了解一下。”
说完，他又自我调侃了一句：“而且，就埃托的道路状况，轮椅怎么可能快得过我的拐杖。”
赫尔德吐了下舌头，快步越过沃尔特，三两步跨过石阶，回到了祈祷室。
不用再时刻抵抗着疯狂余韵的侵扰，让赫尔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先是去正厅看了一眼，发现这里只有伊迪丝在给附近的孩子们教授主日学校的课程。
在这些孩子好奇的目光中，沃尔特从伊迪丝那儿得知，达尼诺马尔刚刚过来取了一份圣水后便离开了。
“如果达尼诺先生没在抄写室的话，您可以去他的房间或者墓园那边看看，他很少离开教堂的。”伊迪丝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
很明显，这个并没有比一旁的孩子大多少的少女，还想再问些别的什么。
只是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并不适合，所以她只是抿着嘴唇，没有继续开口。
赫尔德看着伊迪丝悲伤的面容，本就不太会安慰人的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只能勉强说道：
“神父他……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的痛苦。
或许，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安宁之所。
就像圣子曾说过的那样，‘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宁。’”
“我知道，我知道，是福音书上的内容。”一旁一个凑得近的小男孩举着手说道，“接下来是，‘我心里柔和谦卑，你们当负我的轭，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心里必得……’，必得……必得快乐！”
听到小男孩背错了的经文，伊迪丝呆了一下，像是回想起什么一样，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笑容。
这个坚强的少女看着周围的孩子们那担忧的表情，揉着背错经文的孩子乱糟糟的头发，夸奖道：“是‘必得安宁’。你还没有学到那里，能记住这么多，已经很棒了。”
“伊迪丝姐姐终于笑了。”
“都怪罗罗你老是记不住东西。”
“明明是波尼你今天迟到了的原因。”
……
看着孩子们吵闹起来，伊迪丝歉意地对赫尔德说道：“很抱歉，让您担心了。我是神父捡回来的孩子，对我来说，他不仅是一位老师，更是我敬爱的……长者。所以他不在的日子里，我总是觉得心里缺了一些东西。”
“我也是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所以也算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赫尔德摆了摆手，话语中多了些许亲近，
“前两天的无染原罪节是你主持完成的，对吧。
我想，神父如果看到你能独当一面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悲拗、感伤，这是你作为一个人而应有的感情，不必为它们感到羞赧。”
“姐姐，姐姐，‘蝻子’怎么拼啊。”
看到有小孩子扯着伊迪丝的袖口提问，赫尔德笑着说道：“我得去找达尼诺先生了，沃尔特先生似乎有事情找他。”
“感谢您的劝慰，赫尔德兄弟。”伊迪丝向赫尔德行了一个十字礼后，低下身继续教导着孩子们的功课。
告辞了伊迪丝，赫尔德先去了趟抄写室，在那里没找到人之后，他来到了卡尔的房间前。
达尼诺马尔说过，他和卡尔住在一起。
敲了敲门，在听到“请进”之后，赫尔德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的构造和赫尔德住的那间基本一致，贴墙摆放着两张木制的床铺是房间里仅有的大型家具。
两个用来装衣服的木箱同时也充当着便桌的作用，一盏不算亮的煤灯现在就放在其中一个木箱顶上，照亮了旁边的床铺。
达尼诺马尔此时就坐在床边，照顾着看上去一脸痛苦的卡尔。
“他怎么了？”见到这一幕，赫尔德快步靠了过去。
达尼诺马尔将手中的陶碗放到木箱上，让出了卡尔身边的位置，说道：“他应该是在打扫祈祷室的时候，太靠近‘苦路’了。”
苦路，也就是通向圣书库的那条石阶。
结合卡尔现在仿佛陷入梦魇般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被疯狂余韵入侵心智了。
‘还好只是疯狂余韵。’
赫尔德心里庆幸着，指着一旁的陶碗说道：“这里边是圣水吧。”
“没错，是我刚刚从圣像前取来的。”达尼诺马尔点头说道。
“那就好。”
赫尔德左手抱紧胸前的正典，右手在陶碗中沾了一下，用被圣水湿润的手指，在卡尔的额头画着一个并不复杂的图样。
“圣子在上，求您的怜悯与安慰。
您曾对风浪言说平静安宁，风浪便听从了您的命令。
我祈求您，
如同平息了那风浪，也请您平息他心中的风暴。
愿您的光辉，成为他风雨中的灯塔，指引他宁静的方向。
亚门。”
随着赫尔德诵念完祷文，魔力自他的指尖流入到圣水绘成的符文之中，整个房间似乎也变得温暖了不少。
而卡尔则停下了痛苦的呻吟，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进入了平静而柔和的睡梦之中。
“「宁静真言」吗？”看到卡尔好转过来之后，松了口气的达尼诺马尔轻声地说道，“即使是在拉特朗的圣座学校里，能像赫尔德你这样，在这个年纪就能熟练释放法术的，也说不上多。”
平复着因使用魔力而不断翻涌的心境，赫尔德勉强笑道：“我没您说的那么厉害，是这本正典的功劳。”
达尼诺马尔的目光落在了赫尔德胸前的正典上，恍然说道：“是「传信部的正典」吗？即便如此你也算得上是一名优秀的学生，再早几十年，这已经是可以独自传教的水平了。”
“如果神学院的那些老师也能这么看待我，我就不用担心如何毕业的问题了。”赫尔德苦笑了一声。
看到赫尔德已经渡过了施法带来的临时混乱，达尼诺马尔出口问道：“你应该不是为了卡尔来的吧，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也算是为了卡尔而来吧，沃尔特神父有些事情想向你们了解一下。”呼吸依旧有点急促的赫尔德缓缓地说道。
达尼诺马尔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走过去为卡尔盖好了被子，说道：
“伊迪丝那边的主日学校，还得有一两个小时才能结束。
卡尔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替沃尔特神父解疑，还是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吧。
虽然我平时不怎么出门，但神父经常会跟我聊起镇子上的事情。
沃尔特神父想从他们俩这儿了解的内容，我应该也能为神父做出足够的解答。”
赫尔德站起身，笑着说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