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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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先生。”在路上,多洛蕾丝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的相貌确实不像本地人,先生,倒更像沙漠里来的……不,也不完全像那群蛮夷,到底像什么呢……”

听到多洛蕾丝的话,伏安答道:“都说了我从极遥远的地方来。”

“以我的认知,再远的地方就是大海了,先生,你这黑发黑瞳的模样可不像海族。”

“那大海之外呢?”

“依然是大海,先生。”

“那再远的地方呢?总不可能只有大海,更何况天空之外呢?”

多洛蕾丝闻言一手扶着下巴作沉思状,“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先生……恐怕这个世界上也没有。”

“即便是神?”

“我不信神,先生。”

从多洛蕾丝口中吐出了令伏安意外的话。

“按道理而言,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社会宗教应该拥有很大的权威才对,可为什么……”伏安这样想着。

察觉到伏安惊讶的微表情,多洛蕾丝回忆起了往事。

“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是那么的虔诚,每个礼拜日都会去教堂祈祷。”

“那现在为什么不信了呢。”

“将自己的一切告知于一位陌生人是不明智的决定,先生应当也知道这个道理才对。”

似乎是不想让伏安知道更多,多洛蕾丝随后就三缄其口,不论伏安怎么表达自己的好奇心,她都再不会有任何回应了,只是自顾自的带着路。

“好了,我们到了。”沉默的少女开口道。

伏安只能放弃对多洛蕾丝往事的发掘,向树林之外的开阔区域望去,伏安望见了一座西欧中世纪风格的城市——对他这种习惯了城市星球的繁华的人来说更像是村镇,这种风格的建筑他只在一些游戏和历史书中看见过。

“那么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吧,我就不带路了。”

说完,多洛蕾丝就一个转身,慢慢悠悠的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不要试图跟踪,先生,如果你不想被我送上城市法庭的话。”

“你这话搞得我好像是那种人似的。”

伏安吐槽,但并无什么纠结,径直就向那座充满异世界风情的城市走去。

“从之前在路上的交谈中我对这个世界多少也算有了一点了解,至少不用两眼一抹黑了。”伏安这么想着,“一个好的开始……前途一片光明啊!”

怀着对未来的期待,伏安踏入了迪斯自由市的城门。城市进出的人不多,但是伏安一身做工精美的盔甲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哎,你看那个人。”

“那个穿盔甲的骑士?”

“不是他还能是谁?相信我,老弟,那件盔甲一定花了他一大笔钱!”

“是啊,哎……我什么时候才能有那样一套盔甲,果然当冒险者是没前途的!”

“骑士可都是贵族老爷,你一介平民想当骑士?”

“不是可以去南十字骑士团国当兵拿个骑士啰?”

“你要能去跟那些魔王军过两招你就不会还在这里当冒险者了。”

“魔王军?可真够老套的。”默默记下旁听到的议论,伏安一边吐槽一边进入了迪斯自由市。

“出乎意料的比想象中干净。”这是伏安对这座中世纪城市的第一印象,伏安用他在课本上所学的西欧中世纪城市风貌推测出的脏乱差的城市景象并未在这个生产力水平相差无几的世界出现。但所谓干净也仅限于没有什么臭味与肮脏的排泄物罢了,伏安仍然能够模糊地看到一台载满谷物的手拉车下面的灰色老鼠。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看着那只令中世纪人坠入黑死病深渊的罪魁祸首,伏安只能祈祷异世界的疾病不会把他那毫无抗体的身体带去奈何桥。

“总体而言比预想中好。”这是伏安对异世界城市的总结。

伏安站在城门处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传统的精灵矮人之类的异族。

也许是因为这里是人类的城市,也许是因为这里知名度不高,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伏安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看见任何他所认为的异世界的种族。

除了普通的行人之外,他只在离城门不远看见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

“但是,也不是日式异世界中的那般美好。”

像是感知到一位气度不凡的骑士的目光投向了他们这群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落魄者,一些乞丐靠近了伏安,想要从这位目光中带着同情的善者这里得到一些施舍。

“大人,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饭了,您行行好,给点施舍吧,一个铜币也好啊。”

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向伏安跪下,伸出双手,眼神里带着期待。

“铜币啊……”,伏安用双手摸遍了全身。

伏安没有摸到哪怕一个可能在这个世界有典当价值的东西——除了他的盔甲和剑。

“抱歉,老兄……我没带钱……”伏安只能讪笑一下,表示歉意与无奈。

“大人……行行好……”那个乞丐仍然伸着双手。

“我说了我是真没有……”

闻言,几名乞丐脸上立刻蒙上了一层阴影,低下头,向后退了几步。

“什么没带钱……明明就是不想给!谁会信你没钱……”

尽管说话声音很小,但翻译器还是捕捉到他们的脑电波。

“呵……”伏安内心默然。

伏安沉思着,突然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另一只带有老茧的枯手握住了,突然的变动让他把另一只手放在了剑柄上。

“不……不用惭愧,大人……这也是救济啊!”

说话者,同时也是握住伏安的手的那个人,一只手握住伏安的手,另一只手用一块发黄的布挂在胸前,脸上满是尘灰,发红的眼眶内的眼睛却并不麻木,黑色的头发凌乱但不肮脏,尽管他的衣着同样残破,但相比起其他请求施舍的人却要干净不少。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伏安从他和两个女孩的眼中看见了一种其他乞讨者眼中没有的东西——他们疲惫的眼睛中燃烧着生命的火焰,又放射出希望的光芒。

“谢谢……”从这个乞讨者这里得到一些安慰,伏安把手从剑柄上放下。

他突然感觉自己那正从剑柄上拿下的手碰上了一个冰凉的规则物体。

伏安往剑柄上看去——那是一枚红色金刚石。

“对于联盟的技术而言,大规模工业化生产人工金刚石简直是小菜一碟,用作剑的装饰品也不足为奇……但在这里呢?应该就像我们几百年前那样珍贵吧!”

伏安意识到这个有点分量的红色金刚石可以让现在的他做很多东西。

“谢啦!老兄!”伏安脸上带着高兴的神情对那个乞丐说。

“啊?怎么……”那个乞讨者被伏安突然的感谢吓了一跳。

“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收购珠宝的商人或收藏家吗?”

“啊……嗯……呃,好像在城东那里有一个热衷于珠宝收藏的富商。”

“那真是太好了!你能带路吗?”

“啊……行。”

那个乞讨者被伏安的话搞得摸不着头绪,迷迷糊糊地把伏安带到了离城门几百米外的一个商店处。

伏安兴高采烈地跑进去,让乞讨者和他带着的两个女孩在外面等着。

没过多久,伏安带着一个钱袋子就出来了。

“价格不错……还得到一些额外收获。”

红色的钻石在这个世界可谓稀有,伏安在与那个富商讨价还价的过程中不动声色地套出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基本货币信息。

他打开钱袋子,里面是满满一袋闪烁着金光的金币——大部分交易采用铜币与银币,但这种金额较大交易的大多采用金币。采用百兑一的方式。1枚铜币足够买一个足以填饱一位穷人肚子的黑面包了,至于再往下的,就采用另一种花纹不同的、等值于0.1铜币的稍微瘦一圈的铜币了,被称为“索德尔”的货币。这些金属天生就适合当货币。

世界上流通的货币都铸造于索德尔城邦。这座城邦在古典帝国时期就因为盛产贵金属是官方指定的铸币中心。古典时代结束,各旧帝国崩溃后,索德尔建立了市议会制度,事实上更像是铸币师行会。因为其绝对中立,以及各国都希望通过一个古典的、默认的铸币中心来省去各国间货币可能的难以流通。#

“虽然不知道多洛蕾丝法杖上的那枚白色宝石与钻石有何异同,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与钻石同一材质的东西。”

这样想着,伏安看向了那名乞讨者。

看着袋子里的35枚金币,伏安心中有了想法。

“嘿,老兄。”

听到伏安的呼唤,那个乞讨者走过来。伏安感觉那名乞讨者似乎想要保持一种礼节性的风度,但饥饿让他不得不佝偻着腰,摇摇晃晃地向伏安走来。

“你拿5枚金币去吧。”

听到伏安的话,那名乞讨者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老兄……这……这太贵重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权当我对你的救济,顺便凑个整。”

“不行,大人,这钱我即使收了也心难安啊……”

察觉到称呼的改变,伏安思考了一下。

“老兄,这是对你的品德的奖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为穷苦所困,带着这5枚金币,把你左手的伤处理好,去给自己和两个孩子置办一身体面的衣裳,再去开个小店吧。”

“不行,大人……”

“如果你真心不愿接受施舍。”

伏安觉得这样有原则的人不像是寻常乞丐。

“那就把这当成契约,我以5枚金币的价格,换取你以后的帮助。”

那名乞讨者低下头,像是有所思考,但很快又抬起头,疲惫的眼睛闪烁着泪光,又带着坚毅。

“大人,”他开口道,说话间望向了那两个女孩,“我倒是其次,但我要为她们着想。”

深吸一口气,他说道:“麦克·墨丘利,以一名骑士的名义,与您订立契约。”说着,他从自己身上那个破衣服的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图案精美的徽章,像是家族徽。

“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人不是一般乞丐。”

“自从我的领主死在了政斗中之后,骑士的身份就已经是过去了,现在我只是一名仍然抱着过去的荣耀不放的流浪者罢了。”

“不。”伏安握住麦克肮脏的手。

“你一直是一名受人尊敬的高尚的骑士。”

听到伏安的这句话,那名乞丐咧开嘴角。

“五枚金币倒是其次,这便是最好的救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