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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跟这个初识的陌生人聊了很多。
林夕记忆不好，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她好像只记得黑帽子大叔和妹妹了。
那个记得，也只是片段。
她想拿日记本出来回忆一下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刚拿就被李细塞回去。
然后不明情况地被李细突然拉着跑起来。
“房子都要塌了！还看本子，逃命知不知道——”
车路横行，炮火横穿。
变成林夕拉着李细在人流、车流、炮火中上窜下跳。
“哈……你这个极限运动……玩得……哈……怪不得……长这么高……哈！……左边左边！……靠靠靠！火球——啊啊——着火了！！慢点慢点！别跩了！裤子要脱了！！……”
一道爆炸飞屑擦过，林夕把布鞋磨得发火并且成功破洞的李细扔进了临时避难所。
噗通一声懵逼落地，等反射弧反应过来，哭爹喊娘摸屁股。
林夕一个低身滑行躲过进去，转身利落“嘭！”的一声关门。
林夕背靠大门，慢慢平复喘息。
这是一个不亮的正方屋子，下面还有正在挖的隧道，比不上防空洞那般安全。
有人哭泣，有人哀叹。
大多数是在责怪蓝闽人的到来。
“蓝闽人真是该死！要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突然爆发变异？！”
“是啊！蓝闽人就该死！！”
“这里还不知道有没有让蓝闽人躲在我们这的避难所呢……”
“怕什么，是他们亏欠我们的，他们听见就该愧疚！真是，居然还好意思来用我们的地盘！！要我说，就是不要脸！！！”
林夕边走边听，看向还在摸屁股的李细。
蹲下来，轻轻问。
“你不问我是不是蓝闽人吗？”
李细愣了一下，林夕认真看着他，那暗红色的瞳孔在黑色下依旧有光泽。
“……啊？这个？这个有什么好问的？”
李细往旁处拍拍巴掌，从兜里拿出已经啃了一些的苹果。
“你是蓝闽人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了吗？真是……”李细随口答着，咬掉苹果脏的部分吐掉，啃起来。
林夕看着他'嘎吱嘎吱'啃，突然觉得，那样的声音能掩盖周围的噪音。
李细凑近林夕，'贼眉鼠眼'往别处瞟，在林夕耳边放低声音，“喂，说真的，你真是蓝闽来的啊。”
林夕呼出一口气，轻松点点头，也放低声音，“我是，但也不是，我没有蓝闽人的出生证明。”
林夕想到之前聊的话，“我说我喜欢太阳，是因为我以前没见过真的太阳，我们地下……”
“打住——”李细打断，伸出巴掌正面怼上林夕，语气严肃又不严肃，“这种东西知道个大概就行，不用细提。”
李细又说，“现在都要活着。”
林夕眼睛亮晶晶看着李细。
李细压低语气看过去，“除了身手，你其余真是挺笨的，以后跟我学着点。”
林夕点点头。
有几个女孩子在角落缩着害怕，李细早瞟见了，食指弯指着。
“她们几个年轻小姑娘打扮精致，估计是女大学生，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一点小事都怕得不得了。”
林夕点点头，李细忌惮收回手，又小声说，“虽然你现在比不上她们漂亮，但你比她们强多了。”
这算是一个对笨蛋的安慰。
李细语意一转，“不过，还有一个坚强的，你看看那个短头发的。”
一披着利落短发的女生在鼓舞其他哭泣女生，似乎觉着普通安慰不行，又亮丽着嗓音说，“家人们，你们知道我带了什么吗？”
“……什么？”有一带着漂亮蝴蝶结发卡的长卷发女生眨巴湿润眼睛。
那个短发女生“锵锵锵”得亮出了她的……智能手机。
长卷发女生：“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玩手机？”
短发女生自信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墙作幕布，光线也偏低，手机投影功能点开，那视频就在墙上当电影一样播放了。
很快，几声嘈杂安静后，一干净男音传来。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各位学弟学妹们：大家上午好。]
夹杂些许噪音，还是可以听出那人平缓的语调。
不紧不慢，吐字清晰。
“啊！————”
刚啃着苹果的林夕被女生突然的一声尖叫吓着，寻声看去。
李细倒是习惯：“嗨，小场面小场面。”
[我是第89届毕业生陆今，在这个特别的时刻，十分荣幸站在这，代表所有同届的优秀毕业生发言。]
一番客套话把林夕听得懵圈。
李细又小声解释，“就是今天虹湾大学好像搞什么校庆，就邀请了一个住在莫里市的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
林夕似懂非懂点点头，那边持续高音炸开。
“Oh my god！陆今，我的男神！！我的白月光！！！”
“陆今帅爆了好吗？我当初就是为他发奋图强考上这所学校的！”
“啊，我的欧巴，有颜又有才华，这以后要便宜哪一个小姐姐啊？”
“那肯定要厉害啊！我的欧巴！好想跟他要联系方式的！！！结果人家刚演讲完就被专车接送走了啊啊啊——”
“那得有多厉害啊？”
“就这么说吧，什么考博，到当莫里国际大学教授不是最厉害，最厉害的是——你知道陆今今年才多少岁吗？”
一女生摇摇头，另一女生又激动解释。
“22岁！你知道这个年龄在第二城区莫里市有房有车的含金量吗？！”
“听说他可是拿了好几个生化国际大奖，被破格聘请到莫里国际大学当教授的呢！”
“别说了别说了！我要学生化！！！我爱生化！！！”
几个女生在临时避难所沉浸在对视频的感叹中，此起彼伏，已经分不清谁是谁，有的甚至尖叫……似乎已经忘记了避难所带来的恐惧。
她们几个一个接一个聊，还边能接上视频里那个人说的话。
林夕真是佩服那些女生，她在旁边专门仔细听都听不清视频中那个人在说什么。
只能看。
看高楼，看小花，看人山人海。
而这所有的光芒似乎被聚集于一处——
中心站着的那个人，像太阳。
耀眼，光明。
林夕啃完苹果，双手撑在膝盖上托起下巴，暗红眸子静静盯看着'太阳'。
李细又说：“你不知道，他这是家世好，脑袋又聪明，被老天爷追着喂饭。你说，要是咱也能过去……”
“你也想见见这个太阳吗？”
林夕偏头看向李细。
李细：“啊？？………”
“什么太阳啊？刚看见就给人家取绰号？我是见人。”李细突然意识到歧义，连呸几声。
林夕：“？”
“你想啊，那么多人喜欢他，要是有机会接近他，卖卖可怜，要他的签名，合照之类的，那出来不得大赚一笔！”
林夕像是明白了，眼睛满是闪烁着崇拜，竖起大拇指：“聪明。”
李细忍不住笑，“这有什么夸的，就是投机取巧。夸我怪不好意思……”
林夕看了看投影，又看了看李细，“你要是过去讲话，她们是不是也会这样喜欢你，然后你天天签名，是不是我们就会赚更多了？”
“……这……这……”李细咳嗽几声敷衍，“这是要看情况的。”
林夕点点头，李细又靠着一处坐下，摸着刚刚被擦破洞的布鞋，思考怎么补。
林夕自己小声嘀咕，“你要是站在那，肯定也是太阳，还比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