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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极限往往是逼出来的，陆玖对这句话深表认同。
要是没有一群尸鬼在后面吊着就更好了。
尸鬼，他是在之后才认识这种后末日时代的生物，具体成因不明，不过在幸存者小镇们的恐怖传说中，尸鬼是人们吸太多辐射导致的，也有人说这是大洋彼岸那个国家投放的生化武器导致的，最夸张的说法莫过于尸鬼们其实是来占领他们星球的外星人……
实在是为难这片堪称文化荒漠的废土里，居然还能保留这外星人三个字的具体含义。
不过眼下陆玖只知道自己已经压榨出上辈子上学时翻墙上网的精力了，可还是被后面的尸鬼们死死的吊着。
“别追了大哥，我承认我不该对你进行人身攻击什么的……可是你的头上真的没几根毛啊……”陆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干枯的尸鬼
追在陆玖身后的尸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它的身体已经从苍白变得绿油油的，隐隐有绿色的荧光在它的皮肤下淌过。
它的行动能力也在这绿光的加持下变得越发恐怖，一开始只是机械僵硬的迈步，到街角时陆玖回头居然发现这货连蹦带跳的在路上的汽车残骸上移动，看上去像是个秃头版的绿巨人。
“砰”
陆玖在穿过街角以后紧急转弯，双手撑在一辆汽车的前盖上以一个不是那么标准的体操姿势翻过去。
还没等他喘匀口气就听到那穿着黑色司机制服的尸鬼像炮弹般砸在汽车前盖上，顺势朝他扑来。
猎人的本能救了他一命，他听到身后的声音后连滚带爬的朝一旁扑去，擦着尸鬼挥下的爪子闪到一旁。
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多快，也没意识到在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时，脑后的异物隐隐闪过一阵绿光。
眼下他只想给十分钟前的自己两个巴掌，然后恭恭敬敬的绕开那辆瘫倒大巴，说什么都不会去打扰尸鬼大爷的安眠。
他不是叮当猫，不能从车子的后备箱掏出一台时光机，只能挣扎着起身像条狼狈的野狗朝前面带着围墙和哨岗的建筑跑去。
可是前面没有任何掩体，从车子到铁皮围墙之间只有几个人为垒起的“阵地”。
哨兵一老一少，在这个距离陆玖甚至能看清老人眼中的凶狠和青年脸上的慌乱。
更糟的是他们手中那怎么看都不像是枪的铁管，正在抬起来对准陆玖。
“我是人！和后面那些家伙不是一伙的！我……”陆玖双手抬高做经典法式军礼，一边叫一边向阵地冲去。
“砰”
陆玖狗吃屎的扑倒在地上，滚落在一旁的土坑里，五体投地还在地上往前摩擦了一段距离，鼻子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止不住的流起血来。
尸鬼的痛苦嘶吼声从他身后响起，听得出来它想表达疼痛或者愤怒，不过异变的声带只剩下恐怖的咆哮。
咆哮声很快被子弹出膛的声音盖过，紧接着是连城一片的子弹声，像是在下一场淅沥沥的小雨，最终以一声惊雷般的爆炸声作为结束。
陆玖就趴在尸鬼与人类战场之间，头顶是飞来飞去的子弹，尸鬼临死前的咆哮声震得他耳朵发疼，那爆炸就发生在他屁股后面不远处，冲击波把他往阵地又推了推。
这场突如其来的枪战片在陆玖趴在地上三分钟后结束，空气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和血腥味，在陆玖身后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十数具尸鬼，之前追得最狠的那一只吃了一发成分不明威力十足的土炸药。
眼下他的半截身体就栽在陆玖身旁，那身黑色的制服还剩几块破布裹在胯部，也算是保住了晚节。
陆玖扒拉掉头上的不明分泌物，刚刚抬头就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自己，于是他不得不再次行法式军礼，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持枪的是刚刚那个慌里慌张的年轻人，他握着的与其说是枪，不如说是能发射弹丸的烧火棍，猎枪充满了廉价和粗制滥造的气息，枪管是不知道从哪辆汽车上拆下来的排气管，既没有膛线也没有瞄准卡扣，枪身看上去像是从家用电器上拆下来的零部件拼凑而成。
最让陆玖震惊的是，这天杀的破枪居然连保险都没有，属于较为复古后装药，估计手一抖子弹就能从枪管里漏出来……
“69？”青年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放下枪又揉了揉，“你还没死啊？李维……哦，就是47，他现在成为了天选者，获得了自己的名字，他是唯一一个回来的，告诉我们你已经死了。”
“呃……”看到眼前的青年，属于陆九或者说69的稀碎记忆开始转动，他的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有孩童时期，有少年时期，最后定格在青年时期。
画面中的脸与眼前的脸重合，他不确定的叫出年轻人的名字。
“58？”
“嘿！各位老叔！别苦着脸了，好消息，好消息，69活着从外面回来了！”记忆中被叫做58的青年大声喧嚷道，同时把枪背在背上，伸出手对陆玖说道：“你不知道现在镇子里对于镇长的怨气有多大！他们都觉得镇长疯了，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就把年青人扔去送死……”
陆玖被从土坑里拉起来，看见“阵地”前除了刚刚的老人外又多了三四个中年汉子，他们大多套着一件由棉布和钢板组成的“护甲”，拿着一支比58手上的手搓猎枪好上些许的栓动步枪，其中一个打扮得格外精悍的光头男人手上更是有一把苏式的“阿卡”系列步枪，那密如雨点般的枪声就是从他手里的步枪射出。
看着眼前这从民国到二战再到冷战的武器配备，陆玖还以为自己走进了军事博物馆。
“69？我就知道你小子跑得最快！哈哈哈，连猛尸鬼都追不上你的屁股。”一个汉子看到陆玖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得陆玖龇牙咧嘴一阵生疼。
陆玖注意到他的头发夹杂着一种不健康的灰色，开口说话时只有半口牙齿，脸上有大块泛红斑驳的伤口，一个眼睛的瞳孔近乎完全泛白，放在上辈子是可以吓哭晚上乱晃的小朋友，在这里却显得稀疏平常。
除了那个他能想起名字的青年58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身上都带有像那个中年汉子那样的症状。
陆玖很清楚这是什么，他上辈子有一大半的工作时间都是在面对这样的人群。
这是核辐射病，陆玖常年和它的受害者们打交道，深知这样的病症到底是如何由来，看来他猜得确实没错。
这座城市在战争中遭受过不止一次核打击，导致还住在地表上的人们基本上体内都出现了核辐射病的症状。
其他几个男人显然也都认识陆玖，他们开着粗鲁毛糙的笑话，陆玖也在笑话中认识了这几个人的名字。
安东、李志勇、苏纳可、保罗维金，这几人是荒园镇的镇民，再加上58和那个一直抽烟的沉默老头，组成荒园镇外围的巡逻队。
而人群中的那个光头，则没有名字。
或者说他更习惯别人叫他的职业而不是名字。
“邮差。”光头伸出戴着连指手套的右手，那张冷峻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们说你叫69？”
“暂时是。”陆玖答道。
“你体内的辐射指数已经严重超标了，从刚刚开始我的徽章就震个不停。”邮差压低声音，那双眼睛像刀子般扫过陆玖：“理论上来说你现在已经死了，但是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了，我接下来要去二环的希望市，如果你还想继续活下去的话，我建议你也去那里看看。”
邮差说完就越过他走向城市的钢铁森林，他的步伐又快又稳，直到他消失在转角，陆玖才勉强回过神来。
“邮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