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物理实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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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针尖刺破贾士道头皮的一刹那,天上风云突变,黑云中各自为战、四处突围的光斑终于汇聚成一条线,化作耀眼的银色闪电冲破云层,像长了眼睛似地直奔贾士道的头顶而来。

强烈而耀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校园,这突如其来的晴夜霹雳、天降异象引得所有学生驻足,仰头看向了教学楼楼顶。

本无限蔓延的光芒顷刻间收缩凝聚成一点,准确地钻入了楼顶的一根“人形避雷针”里!

针尖对光芒!

所有人都看见了楼顶那个在白光一闪而过中双手抱头、造型诡异的人形残影!

“这是哪个野生科学家?比富兰克林的风筝实验还要大胆!”

“物理学竟然在我们学校又存在了!实验物理学又回来了!”

“这是在验证人体导电的科学,还是在验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玄学?”

短暂沉默后,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激动的声浪。

闪电点亮了贾士道!

贾士道点燃了人群!

在益州市第二十四中学这所普通中学里,学渣们从未用如此“科学”的眼光看待过如此不科学的场景。

如果说“菜场中学”是一所中学在教育体系中的战略地位受到了家长们的战术性歧视,而得到的侮辱性称谓,那被公认为“职场中学”的二十四中则完全失去了战术价值,得到了这个不带任何侮辱性质、全是实用性质的贴切称谓。

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四中的学生大部分都难逃中考失利的命运。

他们将携手走进职业高中,在数控机床、汽修、电焊、挖掘机、美容美发等36行里,实现行业里对同龄人的弯道超车。

当然,现实对他们来说也是残酷的,小小年纪,初中毕业即将直面职场,失去了高中、大学这个就业的缓冲地带,提前完成了就业的硬着陆。

只不过,目前这个就业环境,就算是大学毕业,也很难实现软着陆。

要么在天上飘着,不食人间烟火;

要么一头跌落下来,撞得头破血流,瞬时人间清醒,便戴上或黄色、或蓝色的头盔护住头颅,身骑白马(白色电马儿)走三餐,把热饭热菜送进千家万户。

人生就是如此,往往都会顾此失彼,护得住脑袋,就护不住体面,喂得饱身体,就喂不饱雄心。

当然也有软着陆的,得用三碗软饭垫底……

这样看来,二十四中的同学也是幸运的。

在职场上抢得了先手,说不定就占得了先机。

不过,二十四中的同学虽然个个都有在职场上抢跑的天赋实力,但家长们却是一声叹息。

“他们在起跑线上到底是输是赢?”

家中们心中的疑问没有答案!

至少在家长们看来,他们自身是输了,家庭教育是败了,学校教育是黄了。

孩子们目前看来,是没啥出息了。

职高必争之地,一定就是家长们的安息之地。

不过,同学们身在其中,却并没有这样的感悟和忧郁。

学校没有惨无人道的升学口号,老师没有高不可攀的升学指标,同学之间也没有以命相搏的卡位竞争,校园生态还是非常宽松的。

升学指数很低,但幸福指数很高啊。

所以贾士道是这所中学第一个站上天台做“科学实验”的人!

不过,同学们对实验科目的猜测很可能错了。

贾士道想做的很可能是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的经典物理实验!

可知识渊博的老师和知识匮乏的保安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在闪电击中贾士道的一瞬间就立刻在心里达成了共识,并在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他们几乎同时朝楼顶奔去!

贾士道在初三(2)班的成绩属于中游水平。

这个段位的学生在班级里的存在感非常低。

老师们只会格外关注两头冒尖的学生,而会忽视数量庞大的中间群体。

除非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质。

贾士道的特质就是平庸。

在这个本应棱角分明的年纪,他却好像早已磨平了所有棱角,光滑得让所有老师和同学们的目光都会从他身上一滑而过,留不下任何印象。

他就像一枚被遗弃在教室里可有可无的小石子一般毫不起眼,却又默默地严格遵守着学校的各种规定,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老师的各种要求和吩咐。

在他看来,这是学生的本分,与学校、老师无关。

然而现实就是,本分很可能就像努力一般,容易被忽略,而不本分则往往如同钻营,容易一鸣惊人。

贾士道对此心知肚明,却又心如止水。

但他的母亲王艳蓉却看不惯他如此之水!

“都初三了,这是人生最紧要的关头,你能不能用点心努点力?整天碌碌无为,高不成低不就!你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读书的意义吗?”王艳蓉不止一次地逼问贾士道。

每一次都逼到墙角,逼得他退无可退。

贾士道茫然地看着母亲,缓缓摇头:“你送我去学校读的书,你应该明白意义,而不是来问我。”

逻辑很强大,无懈可击。

王艳蓉气得捂住胸口:“我送你去读书,就是想让你出人头地,给我们这个家争口气!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连考上高中都难!”

“那是你的意义,而不是我的。”贾士道不愠不火地回答道,眼神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当年我就不该生了你!和你那老爸一样没出息!废物!”王艳蓉绝望的吼声在这个不足40平米、一室一厅的职工宿舍里,显得有些歇斯底里、振聋发聩。

贾士道警觉而熟练地轻轻低头,躲过王艳蓉忽然用力甩出的巴掌,脚下灵动,默默地回转身形,走进自己的那间小卧室里,轻轻反锁上房门。

而王艳蓉一击不中,则一屁股坐在客厅的行军床上,轻掩嘴鼻,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然后让眼泪在脸颊上无声流淌。

在这个毫无隐私、捉襟见肘的房间里,连哭泣都得掩人耳目。

王艳蓉活得很不容易。

90年代顶替母亲上岗。

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看似铁饭碗,却在2005年因为蜀绣厂的破产而下了岗,成为了一名下岗女工。

直到现在,她都没个正式身份,仅凭自己在厂里练就的技术,辗转于各种私人的针织厂、小作坊里。

现如今,机械化、智能化的生产方式早已取代了传统的手工技艺,很多私人作坊纷纷凋敝,王艳蓉赚钱的路越走越窄。

深感生活不易的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可贾士道却丝毫不体谅自己的艰辛,把读书的路越走越窄,眼看就要落入和自己相同的命运。

这怎么不让王艳蓉大失所望、怒其不争?

更让王艳蓉心寒的是,她的老公在她下岗之时就和厂里的另一个女人私奔了,这么多年来渺无音讯。

当年的雪上加霜,还好儿子成为了她苦难时候唯一的慰藉。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自己省吃俭用,但只要贾士道开口,她都竭尽全力尽量满足。

贾士道奔向光明的前程,是她活着的唯一意义。

而现在,她活着的唯一意义消失了。

她该何去何从?

这个晚上,王艳蓉颓然地坐在客厅里自己的床上。

直到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次,她才猛然惊醒过来。

“这个时候,贾士道应该早就回来了!”

她匆匆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

蜀绣厂破败的职工宿舍区里,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外面一片黑暗。

王艳蓉立刻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手机凄厉的响声突然响起,她为之一震。

手机屏幕上,班主任的名字焦急地闪动着。

三年了,王艳蓉在自己的手机上看到这个名字的机会绝不会超过五次。

王艳蓉赶紧把手机放到耳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是手机在落地前最后传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