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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静嫔只是嘻嘻地笑。
待及够了,这才挤了挤眼睛道:
“我年岁小,比不得几个姐姐在宫中的资历,看来算去,便是陛下赏赐我的宝贝加起来也挑不出一两件精巧拿手的。”
“唯独有一样儿巧物,独独我这里有,我也喜欢的紧,只是今日见了人儿,又觉得投缘,这才割爱拿出来。”
众人一听她这么说,便又都被吊足了胃口,纷纷要她快点拿出来。
淑妃斜睨了她一眼,斥道:“惯会卖关子,打嘴打嘴。”
静嫔也不恼,嬉笑着叫人去捧她那样东西。
待到送到秦蔓樱跟前儿,众妃一瞅,这才恍然——
原来是这么个玩意儿。
只见那乌漆托盘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方“镜奁”。
与民间俗物不同,其通身用的是金丝掐绕,间或镶嵌了宝石绿玉,密不透风,华贵非凡。
殿内明灭的光照下来,那匣子却正正如严丝合缝一般,想来那掐丝的金匠手艺高超,愣是让这金丝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紧密地绑缚在一起,看不出一点空隙。
秦蔓樱看了一眼便觉得感慨,静嫔瞧她目不转睛,便上前一步开了匣子,露出里面一颗明光灿灿的东珠来。
“…这东珠是我耶耶着人去东海遍寻十年得来的,乃是我入宫之前的稀罕物。”
“今日既然连同这匣子一块赠予,一来算作见面礼,二来么…”
她杏目流转,扫过在场众人,“噗嗤”一下捂嘴笑出了声:“二来么,诸位姐姐送的东西这样多,我这匣子权当是‘聚宝盆了’,越俎代庖替人收了这些好东西…”
“真是鬼灵精怪。”
太后摇头叹,脸上笑容不减。
秦蔓樱刚刚只顾留神看那匣子,一听静嫔说那东珠乃是“她的稀罕物”。
心头不免有些着慌,要把东珠给还了。
哪知静嫔到底是先她一步,两人双手交握,静嫔冲她眨眨眼睛,笑道:
“昔时曾有买椟还珠一说,难不成也是效仿郑人不成?”
“送你的你只管收下就是。”
两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尖锐的通禀。
“皇后娘娘驾到!”
一阵香风四散,众妃嫔收了笑,敛声静气。
秦蔓樱抬头,只见那正门之中由十几个婢女簇拥着一个面容沉静凤目斜飞的女人进来。
她头上端正戴的是一架九龙四凤冠,珠翠点点,身着深青色翟衣,上面绘着野鸡兼杂花轮。织金的云纹裹衣,与同色蔽膝相映衬。
更显得姿态雍容,母仪天下了。
“这便是,老六的媳妇吧!”
坐定笑先闻。
贺皇后一来便免了礼,拉着秦蔓樱的手亲热的上下打量,看罢了,便忍不住叹道:
“这般神仙似的标志,老六当真是好福气。”
主坐儿上的林太后闻言:“新妇初入宫,你莫要吓了她。”
“是了,是臣妾失态。”
说罢,又笑道:“只我瞧儿媳这身量形容,像是好生养的。”
“老六年岁也不小了,只望儿媳能够早日为宗师开枝散叶,也全了太后和几个嫂嫂一点念想才是。”
这番话,便是敲打她。
秦蔓樱跟顾云峥对视一眼,前者脸再次红了。
还是顾云峥拉过她,坦然道:“樱儿年岁尚小,子嗣一事可徐徐图之,母后太后也莫要难为人才是。”
有顾云峥在旁边为她周旋开脱,秦蔓樱倒是松了一口气。
众人又续了一阵话,顾云峥便以“还未去慈庆宫拜见为由”,辞别了一众妃嫔。
临走之前,贺皇后又赏赐了不少珍奇宝贝,秦蔓樱便都一一照收了。
离开慈宁宫,两人对视,满眼皆是苦笑。
宗室之内孩子出世少的可怜。
“催生”的重任一下子就落到了秦蔓樱头上,两人适才新婚,哪里见过这架势。
顾云峥体贴的给秦蔓樱披上了一层薄衫,关切道:“方才在殿里站了那么久,累不累?”
秦蔓樱摇了摇头:“几位娘娘都是心思都是好的,只是殿下政务繁忙,却还要陪妾处理这内闱之事。”
“累也是殿下才对,妾怎敢叫屈?”
“长了张巧嘴。”顾云峥何尝不知道她什么心思,只是秦蔓樱长得娇俏,说出的话也似蜜一般中听,便也没太计较。顾云惇乃顾云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兄弟二人感情极好,且顾云惇为当朝太子,无论出于礼数还是出于情分,他们此番都少不得前去拜会。
步入慈庆宫,宫人入殿通报过后,便快步赶回,“请宁王、宁王妃进殿。”
大殿之上,端坐在主座的那位便是当朝太子,顾云惇,其着一身赤色衮龙袍,以金线织就五爪龙纹,头戴翼善冠,抬眼望向来人,唇畔未掩笑意,却一派的不怒自威。
在他身侧坐着的,乃太子妃夏氏,身穿一件绯红竖领对襟短衫,其外披有一件碧色牡丹短比甲,着赤金苏绣马面裙,愈发彰显出其华贵温雅。顾云峥跪地磕首,复挺直腰背。“臣弟携新妇拜见长兄、长嫂!”
顾云惇起身下座,快步走上前来亲自俯身扶他,“你我兄弟之间,何需如此客气。”
顾云峥温和笑道:“今日乃臣弟首次与新妇一同登门拜会长兄,礼数合该周全些。”
“六弟好福气,能娶上弟妹这般如花美眷。”夏氏立于顾云惇身侧,扶起了秦蔓樱,一面笑着说,一面打量着眼前人,对其赞不绝口,“真真是人间绝色。”
“长嫂谬赞。”得了夏氏的夸赞,秦蔓樱颇为谦逊地回话。
殿下坐着的,还有宫中诸位皇子亲王以及王妃,寒暄一番过后,顾云惇便道:“今日在座诸位都是自家兄弟,不必拘谨,六弟、六弟妹,入座吧。上茶。”
坐定之后,两列宫婢左右上前侍茶,顾云峥低看向茶盏之内。慈庆宫中用茶素来迎合太子的喜好,以贵定云雾茶居多,今儿个喝的却是更易教人接受的敬亭绿雪,便连茶盏也与往日不同,乃和阗白玉茶盏,大哥也是用心了。
他右手端杯,左手托起杯底,起身走到殿前,秦蔓樱当即随之一道。二人举杯,分别向正前与左右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