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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夫人难得的没什么事,她坐在照着镜子面前,我在一边打扫,她说:“我这脸上的褶子真是越来越多了。”
我在一边扫着地,听到夫人那么说,只好对夫人笑了笑,没说话,依莉娅这个名字是夫人特意为我取的,好像是她夭折的女儿的名字,我对这个名字并不排斥,反而很是喜欢。
夫人说完话,就对我招招手,示意我到她身边去。
我放下手里的活,走到她身边,夫人轻轻的拉着我的手,仔细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道:“这些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说我年轻漂亮都算是往好了说的,按正常情况来讲,我应该长到那种女孩子嫁人的样子,但我却一直都是个小姑娘模样。
那时我才意识到我不可能长久的在一个地方生活,我十几年,几十年都不会老去多少,可是普通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有几个岁月不变的十年?
更何况夫人的儿子都15岁了。而我看起来却比她的儿子还要小。
我得离开。
但是,我那时并不想离开加尔顿夫妇家,好不容易有了归处,好不容易才得以安定和有了新的家人。
我真的不想离开。
但我却不得不走。
如果我留下,我不仅仅会给我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极有可能牵连到加尔顿家的整个家族,如果到了那种地步,那就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我反复思考、衡量,用了一年的时间才下定决心离开。
我那时找的夫人,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才好,后来用手比划着告诉夫人:我想离开。
夫人听到之后很是惊讶、不解,她弯下腰对我问道:“你要去哪里?依莉娅?”
夫人向来是善解人意的,只要我说出我的苦衷,夫人多半会放我离开。
我向夫人比划着告诉她:我想去找我的家人。
这是我的真心话,我那走散了的族人一直都是我心里的一道坎,有时想念的紧了,总会梦到他们、梦到原来的生活。
夫人听到后脸上是不舍和为难,我一向不喜欢多去麻烦夫人些什么,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而加尔顿夫人也没有强留我。
她只是皱着眉头,做最后的挽留。
夫人非常温柔,每时每刻都很温柔,她用她那轻柔的声音问我:“非走不可吗依莉娅?要不然……再多住几天再走呢?我很舍不得你呀,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我……”
“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了呀……你应该知道的,对吧?”
夫人把我当成她的女儿这件事,我是有感受到的,夫人常常与我一起吃饭,还会给我添置新衣服,可当时的礼法并不允许“把佣人认作女儿”这类荒唐事发生。
夫人还是询问着我:“一定要离开吗?”
我一定要离开的。
在我走的那天,夫人带着老爷和少爷与我一起道别。
临走时上前夫人拥抱了我,对我说道:“亲爱的,祝你平安幸福。”
我闻声望去,看到夫人的面容,发现她的眼里泛着泪花,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脸上多出了两道泪纹。
现在想想多少有些后悔,我临走前为什么没有亲口对夫人说声谢谢呢?
一直都在装哑巴,夫人总因为这件事犯难,嘴里也总是念叨:“依莉娅说不了话是不是天生的?”
如果我开口说话了,没准夫人还会为我能够说话而感到开心呢。
要离开时发现,加尔顿老爷还特意为我准备了马车。
我那时是真真的不想离开这个难得的家啊。
加尔顿夫妇除了给我这十几年的工钱外,还多付给我了一些钱,说是让我以备不时之需,我当时觉得我的鼻子很酸,我很舍不得他们。
当我要踏上马车时,少爷跑到我面前问我:“伊莉雅,你真的要走?”
我对着少爷点了点头,当时少爷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好像很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要走,他又问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当时我也不清楚到底会不会回去,虽然说是下定决心离开之后不再回来,但心里有暗搓搓的想着,以后有空就偷偷回来看几眼。
这件事在当时说不准,我也就没有答应过什么。
我最后对着少爷摇了摇头。
少爷还是看着我看了许久,后来轻轻的拥抱了我,语气很珍重的对我说:“我会想念你的,依莉娅。”
我到加尔顿夫妇加时少爷也就三岁大。
我也算是看着少爷慢慢长大的了,我能听懂他们说话,大多数是因为少爷小时候经常跟我谈东谈西的,即使我没有办法回应他,少爷依旧和我说天说地。
一开始听不懂,经常做错事,夫人没说什么,但老爷经常叹气摇头。
后来少爷开始学习,还请了老师来,我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们讲话。
一开始只是似乎知道些,后来知道的就多了,我能听懂一门语言,少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了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