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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道路格外泥泞，这无疑对着烂草鞋的齐渊十分不友好。
软滑的湿泥，顺着烂草鞋的缝隙，一点一滴的冲击着他的烂草鞋。
路途中，他可算是想明白为什么这方天地这么奇怪，如此嗜杀了？
当极致的个人伟力遇到功德的存在，后果不会是个人伟力受到业力惩罚而限制。
反而是个人伟力有了功德助长更加肆无忌惮，演化为小说中的魔道一般，比起勤学苦练，不如趁着夜黑多去杀几个人。
至于业力这种简单直接的惩罚方式，可以规避的法子数不胜数，全然就是个摆设。
只有傻子才不爱惜功德。
约莫行进了半刻钟后，他的步子才缓缓停下。
到地了。
此地像他这样破烂打扮的人不在少数，一个接着一个的排成长龙，各个弯腰驼背，低垂着头颅。
他面容上闪过一道犹豫之色，但很快，一道“咕噜”的声音自他的腹中响起。
听到这“咕噜”声后，他再无半点犹豫，汇入了拥挤的人群，忍受着周围人身上的恶臭，有样学样低下头颅。
自发现无法离开这游戏后，齐渊便接受了命运。
“好歹有面板。”
这是他用来劝慰自己最频繁的话语。
原因无他，前身的处境实在是太差了。
前身与齐初生父子两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都是在和死亡玩猜拳，和阎王爷玩守株待兔。
本来在卞褔走后，他冥思苦想许久才想起家中是有存粮的。
那是前身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齐初生对此毫不知情。
可惜等他兴高采烈找到时，那一小袋粮食，由于连绵秋雨，已经腐烂了。
良久后，一只瘦弱的手拍到他的肩头。
“老齐啊，你家初生呢？今天怎么没来？”
齐渊回头看去，来人是一位中年男子，是平日里与他臭味相投的陈义，正面带笑容朝他打招呼。
见到不是卞褔，齐渊心头一松。
“初生还在睡觉呢，你最近是怎么了，我好几天都没见你来这地了。”
陈义嘿嘿一笑，配合着佝偻的腰部，看起来猥琐至极，惹人恶心得很。
他将嘴巴凑近齐渊，说悄悄话似得道：
“我最近发现了一本神功秘籍，修炼了以后可以金刚不坏，百毒不侵，最重要的是……”
“最长可以一个月不吃饭！”
“怎么？你要不要？”
齐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回绝道：“不要。”
见到被拒绝得这般干脆，陈义面色有些尴尬，从怀里做贼似得掏出一本书，几乎是推得塞进齐渊的怀里。
二人就这样在队伍中推搡起来。
趁着这个推搡间隙，陈义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混到齐渊身前，没被任何人发现。
根据齐渊估计，这一下子起码让陈义提前了十几个位次。
没错，二人推推搡搡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秘籍的事，而是为了让陈义神不知鬼不觉的插进队来。
进了队伍后，陈义理所应当的将手伸向齐渊。
哪料对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别急，让我看几眼，待会再给你。”
陈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诫道：“只要给我顺了去就好。”
这本秘籍的真实性陈义根本无从判断。
反正他练了几天是根本修炼不出来，他就不信和他半斤八两的齐渊看几眼就能练出来。
倒不如让对方看几眼，若能勾起兴趣来，以后插队也能占个理。
伴随着人群缓慢的前进，齐渊将手中的书籍一页一页的翻阅起来。
良久后，在经历陈义数十次催促后，他终于递交出了书籍。
面板上，【武学】一栏赫然出现了新的变化
【枯坐宝身诀】：后天中品炼体法。于枯坐中寻求顿悟灵光，蒙受饥饿之苦难，蕴养肉身神魂。
“好强的武学，不吃饭都能炼体。”
对于他而言，这门武学威力反倒是其次，能节食才是最需要的功效。
经过了漫长的排队，队伍最终的目的地赫然涌现出来。
正是一扇朱红大门，大门的缝隙中偶尔透露着深院之中的雕镂玉彻、勾心斗角。
阔气十足的牌匾上，一个乌漆嘛黑的“赵”字毫不避让的占据全部，好似只贪婪的野兽，若不是笔画束缚，定要保留一丝一毫空白。
齐渊这些人在这排队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领赵家员外这一口救济粥。
每每凑近了赵府，无论是前身还是现在，齐渊都忍不住瞧一眼，在心底感慨一句好生气派。
不同的是，前身是低着头仰望赵府的，现在是昂首挺胸俯瞰赵府的。
待到凑近了，有侍卫二三，手持棍棒，立于大门两侧。
他们脸上的气色，显然是比齐渊等人好的多的多。
而施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卞褔。
待轮到齐渊，他正要端起碗接过粥来，却听得一声低语。
“要不要加点佐料？”
抬头看去，卞褔此时正一脸阴笑的看向齐渊，像是小孩子找到好玩的玩具。
虽摸不清对方来意，但齐渊知晓对方恐怖的爪功，索性认命道：
“这粥本就由赵员外施舍，卞管家随意便可。”
看着齐渊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图，卞褔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化作一抹阴狠。
干枯的指甲向着米粥里面一蘸，而后迅速拔出，速度之快，让瞪大了眼睛的齐渊都难以看清。
“此物名为阳极散，平日里可以蕴养身体的补药，激发时是破釜沉舟之猛药，激发后活不过一刻的毒药。”
“本来该在落马坡给你的才是。”
“但这米粥里全是是人身体亏空的损药，你一天两顿都吃米粥，看你这样，指不定就在这几天里暴毙了。”
听着卞褔像是说平常话一样的态度，齐渊心中的惊骇难以用言语表达。
难怪这赵员外愿意用这么多米粥无偿施舍给他们这些懒汉乞丐们，合着是把他们当小白鼠了。
接过米粥后，他像没事人似得走到一块空地。
也不犹豫，端起碗就是一口蒙。
比起米粥里的毒，明显是饥饿能更快的送他去见阎王爷。
热腾腾的粥顺着喉咙一路流下，这是他来到这世界后的第一次进食。
待到喝完后，他也没浪费，伸出舌头绕着碗的边沿舔过一遍，而后才将碗送回去。
此时正好撞见同样送回碗来的陈义，尝到甜头的齐渊见到他双眼放光，顾不得陈义身上的恶臭，搂住他的肩膀亲切道：
“陈兄，那书你还有吗？再给我看几本呗。”
一抹疑惑短暂的出现在陈义脸上，不过很快就化作猥琐的笑容，笑着答应道：
“当然还有，只不过嘛？”
“道理我都懂，接下来几天你都可以来插我的队，怎么样？”
陈义摇头，伸出一个指头在齐渊面前晃：
“一口，接下来三天，你每天要到的粥都要给我喝一口。”
齐渊故作犹豫答应道：“行。”
这一声下来，让陈义的笑容更加灿烂，像一只绽开的老菊花。
“那些书都在我家，走，你跟我回趟家取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