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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即将迎来一场改天换地,结局如何,无人可知,而就算谋划多年,蝠王也没太大的把握。
还是那句老话: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他把可以完全信任的食人魔全都带去了武当山附近,以防龙皇封印解开时的某些不可知的意外。
至于那些刻上意识烙印的所谓忠诚属下,在出现一个燕悟痕后,他们就已经没了他的绝对信任。
藏于景项体内的魂识被灭,他便清楚他的计划被发觉了。
但具体情况如何,他并不十分明了。
每一个剥离自身的魂魄都会成长为一个个体,除非再一次回归融合,否则互相之间也仅能遥生感应……
说到底,也只比人类的双胞胎之间的关联更紧密一些罢了。
他猜是跟那个阴魂不散的朝崇阳有关。
他也猜到他们会去找寻龙皇肉身,但就连他也不知道那个炉子里究竟有没有。
所以,这就成了一个很有趣的赌局。
他相信龙皇肉身在炉子里熔炼,他就得在海底城守着,那么,他就无法赶到武当山去坐等梁蕴解封大阵后吞噬掉龙皇的主魂魄,以此来决定这方天底时空法则的真正归属。
龙皇肉身是真的还好,一旦他融合成功,龙皇缺少了肉身,他也就有了与其一战之力。
但如果是假的,龙皇解困,他在所难逃。
反过来讲,一旦他不理会龙皇肉身的即将出炉,朝崇阳绝对已经是想方设法的让景家那小子得到了龙王魂魄,如果龙皇肉身为真,这小子靠着吞噬能力,也会变成个一个实实在在的小龙皇了。
权衡再三,他只能选后者。
比起面对真正的龙皇,总不会让他去逃避对抗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吧?
当然,他还是要留下一个食人魔守着仙炉。
比起遍布天下的摩耶教众的汇报,降身才是他观察外界最直观可靠的手段。
而他也真的没有预料错,又一个刻上意识烙印的属下背叛了……
凉亭内外浓雾弥漫,处处浸染着朦胧与虚幻。
身为叛变者的福格没有出现,也不敢出现,他只打算用雾海牢笼把这位王困住,让他不再去阻止景清的行动。
如果是真的蝠王亲临,他不会有此等打算,因为没可能困得住。
但现在,对方只是降身而已。
而他一直潜伏在其身边,很清楚降身的极限。
当然啦,不是说就允许他耍花招迷惑旁人,但就算这位蝠王再狡诈,其实他还能坚持更长的时间也无所谓……
还是那句话,以降身的水平,还突破不了他的牢笼。
……
“福格果然是叛变了。”
心中的那份猜想成真,景清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此情此景下,景清给不出答案。
他也在犹豫,要不要救人,当他再次看到漂浮在凉亭半空中的鼎炉时,便已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李恒。
福格似乎是在他和蛇男对战的时候完成的布置。
对方的附魔能力很可能是迷雾,让景清实在有些羡慕,这绝对是阵法师最需要、也最实用的能力了。
说不准当初跟景项他们对战之人,从一开始可能就只是个假身,真正的福格,早盯上了李恒。
所以,李恒躺在亭中也不算太意外,当李珊瑚说她的醒来就是为了这位公子时,他就大致猜到了他的命运。
他也想瞧瞧自己的命运,所以,他走进了凉亭。
与外面的很小对应的是内部空间极其的大,遮天蔽地的大,他就算使出天下无距,似乎也永远无法靠近。
也似乎在等着他的到来,无数道红光蓦地从地面升起,一道道赤红的光芒与炉火纵横交错,仿若火树银花一般缀满整座凉亭。
“啊!”
红光中央,李恒震声巨吼,悲愤长啸。
从头至脚,一共一十六道伤口,全部都在向外汩汩流着鲜血。
这是景项给他讲过的血祭流程,祭品会全程意识清醒,极其残忍。
景清内心充满迷惑:如果这里发生的真是一场血祭,那么龙皇肉身被带离了武当山,实际还是被封印着?
也就是说,也一样会被血祭仪式解封?
结果又会如何?
然而,就是未知才可怕。
景清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行。
他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为别人摘取的胜利果实。
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如果这里真要进行一场血祭,被传送过来的就应该是景项才对,为什么会是自己?
肉身夺回魂魄肯定是一种可能。
但既然能把自己拉来此处,不耽误它把两人一起带过来才对。
因为景项的抗拒吗?
或许不止。
景清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把订契楼里全部的咒文吞噬殆尽,这些年他早已将其融会贯通,血祭咒文实际已经刻进了他的脑海。
最主要的,是他无需言咒,便可释放。
当他看到李恒躺在那些熟悉的古朴纹路之上,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血祭,于是血祭仪式开启。
也就在景清的思考间,一道道光线继续从这些古朴纹路间迸发而出,在鼎炉之上组成大半幅燃烧的血画。
而这些古朴纹路的大半此刻早已被冒着热气的金黄色液体所沾染。
这些金黄色的液体正是从李恒全身被割出的十六处巨大伤口中一刻不停地汩汩往外流淌而出。
简直难以想象。
光看这几乎流遍大半个凉亭的恐怖血量,就算是把李恒身体里的血液全部放光也不可能达到如此规模。
更何况,一个人的鲜血怎么可能会是金黄色的呢?
但现今绝不是思考李家血脉的时机,景清当机立断地在周身筑起一道屏障,而他本身也陷入完全的空寂中,他不想不听不感,他不知道这是否有用,但要打断仪式,他也绝不能去看。
“交给景项他们吧。”
这是他放空一切前最后的想法。
如果景项可以及时赶来,看到眼前场景该能猜出他所面对的危险局面。
虽然残忍,他也希望能熬到李恒放光血液死去,让仪式失败,但他知道这并不可能,对方的身体早已经异变。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吗?
此情此景下,景清的回答是……
依然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