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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杨轻捻着山羊胡，悠然笑道：“这临安景区，只许你关启来得，我黄杨就来不得？”
关启小心应承道：“黄杨前辈说的是哪里话，我只是担心你老人家年事已高，腿脚不便，如此偏僻之地，你老人家难免行动不便。”
黄杨抬眼望向马路，“无妨，此处是五皇子开车送我过来的。”
关启脸色从白转灰。
黄杨搭在山羊胡上的手静止不动，目光严厉地俯视着关启：“五皇子有话与你说，你且去车里找他，至于……”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杨白，“此人就交予我吧，后面的事情五皇子自有安排。”
关启望向杨白，极不情愿地道：“可是……”
黄杨一声厉喝：“关启！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不说五皇子是仙盟特使，就说你是臣，他是君，难道你还敢抗命不成？”
关启低头，搭手，向朝黄杨行了一礼：“关启不敢！”
说完，目光怨毒瞪了杨白一眼，转身向停靠在马路上的宝马X5走了过去。
等关启的身影走到红薯田边，黄杨这才从竹林上飘落下来，弯腰拉起瘫坐在地上的杨白，长着轻微细纹的双眼，有意无意地瞟着杨白身周游离的灵气，不咸不淡的问道：
“你就是下级外勤人员，杨树林的侄子？”
杨白照着关启的样子，笨拙的向黄杨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搭救。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恐怕今日，小子就得葬身于此。”
他起身看向右边的山头，沉声道：“我确是杨树林的侄子……”
搭手再行一礼，“还望前辈为我叔叔报仇！”
黄杨没急着回答。
垂下抚摸山羊胡的手，看向关启前去的马路，负手而行，杨白跟在他的身后。
黄杨说：“关启的生死，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脚步一顿，“还有，救你的不是老朽，而是坐在车里的五皇子。我希望你能深深地记住这一点。
“仙盟自有仙盟的规矩，关启犯了事，该死该罚，那是五皇子的事，至于你我，站在旁边看着就行。”
“可是……”杨白再想争论，黄杨对他摆手阻止，“莫要多言，五皇子既然能得你小叔信服，自然会秉公办事。”
“走吧……”黄杨招呼道。
………
………
距离两人不远的非机动车道上，关启作揖，弓身站在一辆车旁。
态度说不出的谦卑。
旁边的一尘不染的车窗，虚开一条巴掌来宽的缝。
透过狭窄的缝隙，可见里面坐着一个长相俊朗，美貌浓黑，皮肤白皙的少年。
少年身着白色开襟长袍，腰束白色丝质腰带，外面罩着一黄布件压边的白色风衣，黝黑的头发拢在头顶，被一个镶着绿玉的白色发箍聚成一束，搭在身后。
一只鼻尖粉红，眼瞳深蓝的白色金吉拉，躺在他的怀里，四脚前伸，撒着欢。
少年没看车外恭敬站着的关启，目光盯在白猫张开的双脚上，温和问道：
“我那手下，真是你杀的？”
关启沉默不语……
乾思文语气突然凌厉，脸上的笑容却未减半分：“打狗也得看主人吧，难道你不知杨树林是我的人？”
关启恭敬答道：“我自然知晓……”
乾思文抬头瞟了他一眼，回头看着躺在膝头的白猫，伸出手指，在白猫粉嫩的肉垫上轻点了一下，“那你还敢杀他？”
关启沉声道：“圣神之事事关重大，属下怕此人坏了大事，才违背盟规向他下了杀手。
“如果特使以此就怪罪于我，那关启无话可说。”
关启特意叫他特使，没称呼乾思文为五皇子，就是想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你现在为仙盟特使，一切得也仙盟的事情为重。
乾思文手指抵在猫脚上，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是从什么时候知晓我的目的？”
乾思文问的自然不是“仙盟特使”这件事。
仙盟特使只是一个监管下游执行任务的宗门，在凡域行事的这么一个位置。
此位置人尽皆知。
关启也没必要问，乾思文也没必要答。
乾思文问的自然是：“关启是从什么时候知晓，他调查圣神转身者这事。”
关启自然也不傻，自然不会说，他是从杨树林下级外勤人员的身份上猜出来的。
恭敬道：“是二皇子，乾思国告诉我的。”
乾思文一呆，惊讶道：“我二哥？他九年前就知晓今日之事？”
关启解释道：“凭二皇子那般心思缜密之人，自然不可能只安排小人，一人来到‘中域’，那中域之中，自然还有其他眼线。”
中域是执行任务的弟子和特使居住的地方，连接着杨白所在的凡域，和灵气充沛的“灵域”。
除了仙道盟属下执行任务的宗门外，还有许多前往凡域观光旅游的修士和灵域凡人。
游客间掺杂两个传信的‘斥候’，也说得过去。
乾思文想通其中关节后，也没深究，再问：“我那二哥，还对你说什么了。”
关启再次恭敬道：“没了，就叫我时刻注意五皇子的动向，”
乾思文笑着摇摇头，把白猫举至眼前，脸埋进它的肚子上亲昵地拱了拱，瓮声瓮气地道：“这倒是符合我二哥的秉性。”
白猫吃不住痒，喵喵叫着，前爪抓乱乾思文的头发。
乾思文微怒的瞪了它一眼，双手抓住它的两边胳肢窝，提着放回膝头，转头看向窗外，“要不，你去把杨树林的尸体挖出来，给杨白一个交代。”
关启诧异起身，意外道：“你不杀我。”
乾思文把猫夹在怀里，膝头横着在两排座位间，右手搭在车门的把手上。
关启见状，赶紧拉开车门。
乾思文欣赏地瞟了他一眼，躬身钻出车来，和他一起站在马路边，一起望着红薯田地慢慢走着的黄杨和杨白，说道：
“我为什么要杀你？仙盟有仙盟的规矩，你犯了事自有仙盟惩罚，我只是按照规矩行事而已。
“可规矩是规矩，江湖是江湖，你不顾江湖规矩随意杀人，于理不合。你不顾我的面子，私下处决我的手下，于情不符。情理之间，你怎么把他埋进去的，怎么把它挖出来，这很符合情理。
“最后，至于杨白杀不杀你，我管不着。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这很符合规矩。”
关启沉默无语的望着乾思文。
眼前这个五皇子似乎跟传言当中的不一样。
传言当中都说他思想单纯，行事天真。这九年里他对他的观察也是如此。
乾思文整日除了逗猫，也只是去中域里最为出名的“客上居”喝花酒而已。
哪有半分皇家子弟的风采。
可今日……
“难道是老道士黄杨的关系？”
关启沉默不语的望着，走在田间的黄杨，如此想着。
另一方面，他不相信境界低微的杨白能杀死自己。
望着一瘸一拐的杨白，关启笑道：“五皇子你是不是想得有些多了？”
乾思文沉默着，温和地抚摸着胸前的白猫脑袋：“我看是你想得有些少。那杨白如今已经踏入了修行一途，谁敢保证在你我回到灵域之前，他不会超过你，把你永远留在凡域。
“你修行这些年间，可曾见过有人因为一颗引气丹，就引得天地灵气在身侧周游不散的？”
关启瞪眼惊讶道：“一颗？！他不是你培养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