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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海水如天河决堤般从半空落下,填满了地表上每一处缝隙,数十小时的长夜过后,海水退去,海拔三百米以下的城市尽数被毁,从灾难中爬起的幸存者们被救援部队转移至西北高原,我们的国家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边境安全、国内民生、人类命运、如同三座大山压在这个古老文明的民族身上。也就是从这天起,海平面日渐上升,地球时间一天比一天短,由原本的二十四时,变成了昼夜交替不过六小时。
楼兰市,西郊荒漠里,一栋六层白色建筑内,男人看着一份纸质合约迟迟未能下笔,
“想什么呢?”
长桌对面,风头正劲的女人柔声问道,看得出来,她这柔声细语多少是带些水分的。
男人在喝完第三杯冰水后,终是回过神来在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陈钦年!
这份合约是『沃森空间』的对外一级保密条例,因为接下来他获悉的每一个字,都将会是绝对机密,陈钦年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妻子的失踪,会牵涉到国家保密条例。
女人是沃森空间研究所里最年轻的博导,裴静朝拿起合约领着陈钦年走进一间电梯,按下B12层后,突然问,
“在警察局你第一份笔录说的是,你亲眼看着你的妻子进入了海市蜃楼,并随着蜃景消失而消失,后来为什么又否认了这个说法?”
“我不想被当作神经病。”
陈钦年毫无表情地回到,裴静朝笑了笑又说,
“的确,如果是八年前,我也不信。“
当电梯门打开后,肉眼可见的不过是几间朴实无华的工作间,这对陈钦年来说有些出乎预料,在他的印象中,这么神秘的研究机构,应该到处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裴静朝回到其中一间办公室后,首先给陈钦年看了一段长达十几分钟的高清视频,视频内容是一座蜃景古城,与陈钦年妻子消失后的那座蜃景十分相似。
“不是所有的蜃景都是假的,还有一种情况也会产生类似海市蜃楼的景象,我父亲管它叫空间重叠,这个世界或许有无数个空间,只是我们还掌握不了空间节点。”
裴静朝顿了顿继续说:“这是上周我一个研究员观测到的一个蜃景,并且还从里面跑出来一只黄狗,我们在这只黄狗身上发现了一根不属于它的毛发,经化验,这是一根头发,一根女人的头发,对比之下,正是你的妻子,李原秀!”
说完,裴静朝将视频放大,拉到古城其中一条街上,随视频的逐渐放大,陈钦年竟看见一张极为熟悉的脸,那正是自己失踪已久的爱人,他睁着双眼难以置信,他就是怀疑沃森空间研究所是假的,怀疑这裴静朝是搞戏法的,也不敢相信这视频中蜃市古城会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换作其他人,看完也不过是一笑置之,但他可是亲眼目睹过妻子是怎样消失的!
五年前,陈钦年与爱人李原秀在孔雀河畔驻足歇脚,意外发现北方天空惊现海市蜃楼,妻子李原秀兴奋之下,爬上一坨彩丘,想趁着蜃市背景留念拍照,拍完之后,李原秀转身看向蜃景,正想从彩丘之上下来时,一脚踏出,竟感觉怎么踩都无法接触到地面,就像有一块隐形玻璃隔开了彩丘以下的世界,当她想退回一步回到彩丘时,却发现自己已身处古城中央,不等寻思怎么回事,只觉头脑突感异常沉重,接着不省人事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而在陈钦年的视角里,一开始是以为所谓的光学原理,也没去在意,直到他走到那座彩丘之上寻找李原秀时,才发现妻子居然出现海市蜃楼的古城之中,他大叫着妻子的名字,而蜃景却开始一点一点消失了,妻子李原秀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陈钦年因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场就疯了,其实只是表情过度夸张而已,当晚被驴友送回楼兰市后已经就恢复正常了。
面对警察的询问,陈钦年如实相告,但却被以为精神失常,冷静下来后,他以普通失踪为由在警察局立案悬档,直到到今天,警方也还在调查中,要不是毫无证据,早就有人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杀妻抛尸了!
在实验室一角,那只黄狗依然活蹦乱跳,陈钦年看着它思绪万千,虽不明白这空间与空间之间奥妙联系,但却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那个空间是真实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到那里?
当他把这个想法提出来告诉裴静朝时,裴静朝颇感欣慰,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假装为难的说着,
“嗯,想法不错,这个空间我们是证实过的,如果想去到蜃市世界需要等待时机,巨行星每八十个小时绕太阳一圈且轨迹不定,需要等到巨行星距离地球最近时,利用引力撕开蜃市窗口。三个月前我们刚刚把五只不同品种的成年狗,顺利送往了蜃市世界,如你所见,回来的只有这只小黄狗,如果你要去,我们可不敢保证你能回得来,法律也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所以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你妻子还可能还活着的信息。”
裴静朝看着陈钦年渐渐暗沉的表情顿了顿继续说:“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只是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一场新实验。”
“好,可以,我该怎么做?”
当一个人激动到极限时,表情反而会显得松弛,陈钦年看似平静地回答着。
这时,实验室墙壁射出一束光源,在陈钦年面前投射出一副全息影像,内容是一个人一只狗的立体模拟,正在演示如何将人类意识植入动物大脑。
“我们可以对你进行意识剥离,然后把你的部分意识植入到它的身上,由它进入蜃市引导李原秀回到现实空间。”
陈钦年还在消化裴静朝的上一段话,又见得这样一个闻所未闻的实验过程,脑袋顿时就有些脱频,还不等实验进行,他的意识,似乎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游离本体了。
“如果这样的话,你还需要再签署一份入职合同,成为我们沃森空间的研究员,依法依规,在享受一级研究员的待遇同时,还有一笔不错的实验对象专项补贴。”
陈钦年默思良久,才惶惶问到:“有多少把握?”
裴静朝:“送过去的把握有九成,至于回来的概率就得看你自己,我们可以通过‘意识跟随’的技术辅助你走出蜃境。“
陈钦年:“意识跟随?”
裴静朝:“对,意识跟随,也就是在你的本格意识上利用电磁干扰直接传送行为指令,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么做。”
陈钦年再次陷入沉默,他在权衡利弊?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无人知晓。
“你考虑考虑吧!从现实来看,我觉得你更需要钱!”
得知这些,陈钦年觉得也没必要再为此事而流浪了,辗转几天后回到老家。
因天气炎热,陈母一般都是屋门大开,有时连晚上也不想关上。
陈钦年站在门口,被阳光斜在屋内的影子并未引起母亲的主意,直到陈钦年敲了一下门框,陈母才放下手里那只破烂鞋子,鞋子是儿子阿招的,脚跟基本都脱胶了,陈母正在摸索着给自己孙儿缝鞋,
“是房东吗?房租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我这就去给你取来。”
说完,陈母放下手里的活,走到屋内一角翻开几层被褥,从一个木头箱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陈钦年看着步态隆肿的母亲瞬间喉咙发紧,
“妈”
这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喊,致使陈母拿着钱的双手激烈颤抖,好久才抑住情绪不敢置信地问,
“小年?是小年吗?”
陈钦年近步上前小心捧着母亲的脸,
“你眼睛怎么了?看过医生了吗?”
陈母从自己脸上握住陈钦年的手,一种肉眼可见的重逢喜悦挂满眼角,
“看过了看过了,不打紧的,还能看见一点儿,再说我又不去哪,就这屋前屋后我闭着眼睛都够用的叻,阿招也长大懂事了,放学了他都会自己回来了。”
说着,陈母眯着眼睛似乎在陈钦年身后寻找什么,寻找无果后略有些失望,
“你从哪里回来啊?饿不饿啊?”
陈钦年一个劲的摇头,喉咙因哽咽无法回答,这时,从二楼下来一个纯朴简约的女人,身后跟着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小男孩,正怯生生地看着陈钦年,陈钦年想过去抱抱他,可三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孩子对自己父亲产生足够的生分。
“阿招,你爸爸回来了,快去呀?”
牵着小男孩的女人叫汪真,十年前一同从沿海搬迁至此,在政府的帮助安排下,他们两家就成了新邻居,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三十冒头了始终还是单身。
汪真一见到陈钦年,就是抱怨他离家两年杳无音讯,陈母反而圆说是陈钦年去的地方没有信号,两人看着他形单影只,心里八成也猜到陈钦年并未找回妻子。
陈母盼儿得归,当即要买菜宴请四邻,汪真担心陈母双眼不便,一心要替陈母出门置办。也幸亏她这好心左邻,陈钦年离家后,陈母便忧心过重而渐渐失明,要不是大家照料,这一老一小怕是得饿死家中。
陈钦年住的地方是当地居民腾出来的老宅,距离最近的集市倒也不远,走在街上,一种八十年代的既视感充斥着各个角落。
“一点消息也没有吗?“汪真问。
“没有。”
“五年了!警方一点线索也没,你该为阿招想想了。”汪真接着说,陈钦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付着买菜钱。
晚上,邻舍齐聚,餐桌上总不免有那么几个好事者格外热情,
“三年时间可不短啊!就是把地球翻过来,也该找了个遍吧,这么大个好侄媳真就能人间蒸发了?我看啊!还是别再找了,八成是凶…”
一个较为黝黑的叔辈汉子,酔得七歪八斜对陈钦年劝说到。
关于出门寻妻的经历,陈钦年把能说的都在前面和各位叔伯说过了,临到这时还在哪壶不开提哪壶,未免就太过操心了,幸好那汉子的女人心智过人,打断了丈夫的过度关心。
就在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一直捧着碗在檐阶上吃饭的阿招突然朝汪真喊了一声“妈妈”
这把陈钦年愣住了许久,他看了看汪真,又看了看众人和自己的母亲,似乎大家都早已习以为常,并未因阿招乱认妈妈的奇怪行为而感到任何意外。
“你说这天上也就多了一个星星,影响咋就这么大呢?还搞得一天掰成三天来过,就跟活不起似的。”
大家依旧在对酒乱侃,陈钦年则走到阿招和汪真的旁边,
“阿招啊,你叫谁妈妈呢?”
陈钦年果然是没有做父亲天赋的,就连和自己的儿子对话,也显得格外别扭。听着这个一点也不熟悉的父亲询问,阿招只是将头又埋进饭碗。
“你走时,他才四岁不到,后来去上学了,总不能让他从学校里哭着回来找找妈妈吧!这剧情得多老套啊!反正我也无牵无挂,也挺喜欢孩子的,就认了这么一个干儿子。”
听完汪真的解释,陈钦年恍然,想了一会,突然举起手里的酒碰了一下汪真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汪真无奈一笑,看着碗里这碗菜汤似是更加鲜甜。
“我在楼兰找了一份工作,一起过去吗?”
汪真颇感意外,陈钦说完转身入席对大家宣布了自己将搬离此地的消息,追问下,得知陈钦年一家要迁往楼兰时,众邻不禁一阵喧哗,大多是不可以思议的猜测,
“楼兰,那可是大城市啊!小年出息咯!恭喜啊!”
谁都知道,楼兰这座城,如果没有一定经济基础或者特别贡献的人物,是难以在此为计的。可此时,陈母却显得有些忧虑,她想的是,这么些年多亏大伙好心照顾,如果就这么搬离总有些过意不去。
席散之后,陈母细问儿子的工作情况,但陈钦年由于保密条例,只能浅说是在一家科技公司干活,陈母看着重新振作的儿子喜极而泣,再三叮嘱只要不犯法不做缺德事就好。
“妈妈老了,我就不去了,你把阿招带去吧!给他找个好点的学校。”
正在一旁摆弄着父亲给自己买的新玩具的阿招,一听像是要离开奶奶,赶忙把玩具丢回给陈钦年,搂着奶奶的老腰咕囔着,
“我不要离开奶奶,我不要离开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