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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翼鸟与仙族少女的身后，我看到宰蒲面带笑容缓缓走近。
这一刻我才彻底确信十年的逃亡生涯终将结束。
我有一种想张开双臂扑到宰蒲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
“师傅。”我有一丝哽咽。
十年对于我们仙者来说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可是这人世间的十年，却让我觉得有一百年般长的沧海桑田。
我回头看向红叶：如果你这里的家是我的家，那么请跟我回三清城，让我的家也成为你的家。红叶，请你成为我的王妃。
最开心的是韶玉，她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红叶。
三日后，我们抵达了三清城。
我的父王和母后以及众仙者都站在城墙上欢迎我们归来。
整个城中百姓都载歌载舞。
我对红叶说：你看，这里也有人族生活。你会慢慢适应。
“殿下，我懂的。你不用为我担心。”红叶的眼眸清澈又坚定，让我心安。
我被大臣们商议拥立为储君。
我的哥哥姐姐们都已经在与魔族的这场战争中死去，我成为我父王唯一的儿子。
七万岁那年我对父王说，我要正式迎娶红叶做我的王妃。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大殿上鸦雀无声。
“殿下，你是我们吴玥国未来的王，怎么可以娶一位凡间女子。”有大臣质疑道。
吴玥国的每一位王后，都是灵力卓越的仙家女子，或是天国的神女，或是深海的公主，唯独不能是一位毫无灵力可言的人族女子。
“父王，儿臣坚持娶红叶做我的王妃。”
我匍匐在大殿上，自回到三清城后我努力学习做一位储君，每日勤勉政务，我会成为一位合格的君王。
但是，请让我自己挑选自己的妻子。
我的父王没有说话。
或许我应该去找我的母亲，求她帮我说服父王。
或许应该去找韶玉，让她帮我出出主意。
我心烦意乱的往自己宫殿走，我急于想看到红叶，听到她镇静而坚定的说，“没关系的，殿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可是红叶不在殿内。
我再也没见过她。
仿佛这个凡人从未出现过，从未生活在我的宫殿中，从未来过三清城，从未出现过我的生命里。
是父王派人带走了她，在那天赶在我回到宫殿之前。
我提剑闯入父王的寝殿，质问他这件事情。
当我使出所有的法术和咒语，将父王击倒在地的那一刻，我发现父王真的老了。
这位吴玥国最伟大的君主，不知何时已经白发苍苍。
他一挥手，我的眼前出现一堵墙，上面是我所有战死的哥哥和姐姐，以及众仙英烈的墓碑。
“你不要以为你的命只是你的，叶敦，你天生注定便不是为你自己而活。”
韶玉从偏殿走出，她一直都在这里默默的看着一切。
“为什么凡人不可以做王后，因为生育的子嗣没有纯正的血统，没有强大的灵力吗？”
韶玉突然祭出她的青云剑。
“那如果我打败了哥哥呢？”
她并没有出招，她只是神情充满戏谑。
我扔掉手里的剑，转身离开父王的寝殿。
那一夜的风格外凉。
我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红叶在的时候，我经常带她去三清山脚下，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跟她一起看宰蒲在树林里教小孩子们各种防御术。
跟她讲宰蒲的教学是有多么苛刻。
“殿下，未来你一定会是优秀的王。”红叶听完总是会这样笑着说，有时候会踮起脚，轻轻的亲吻我的眉毛。
我想我们未来的孩子也要送到山脚下，让宰蒲教会他各种本领。
红叶最喜欢跟我手拉手走在三清山西海岸的栈道上。
第一次我带她来的时候她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殿下，这里没有海，为什么叫西海岸呢？”
“怎么没有海，你看这云海、山海、石海、林海、花海。”
……
我们刚自人间回到三清城的时候，她便对我说：
“叶敦，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会呆在你的身边。”
在三清城住的这些年，她总是说：
“殿下，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如果哪天，我是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的子民不再需要你守护，你的父王母后不再需要你的时候，请你回头看，我总是一直在你身边的。”
……
我再一次跌跌撞撞来到三清山下。
山上起了很重的山雾，我站在西海岸的栈道，这里再也没有红叶的身影。
风吹过来，我的心是空的。
远远的有女子婀娜的身影由远及近。
我睁大眼睛眺望，是韶玉。
她赤着脚站在栈道栏杆的绳索上走。
山谷间的风很大，吹得绳索荡来荡去，她便也仿佛双脚站在绳索上一样，整个人随着荡来荡去。
“哥哥，你怎么不去找她？”
“找？去哪里找？或许她已经被父王处死了。”
“可是，或许，她正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等着你去营救她。”
我摇摇头：不，韶玉，我了解我们的父王。
那么多条性命都为吴玥国牺牲了，为什么红叶不能牺牲？为什么我不能？没有这个道理。
我活着，我的命早就不是为了自己活着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关于红叶的梦。
梦里她对我说：殿下，其实我骗了你。凡人寿命只有几十载，我的陪伴在你漫长的生命中实在微不足道。所以，请忘记我吧。
我是注定无法一直陪着你的。
我在梦中说，可是你会转世，你的每一世我都会找到你，陪你长大，陪你变老。
可是殿下，如果人的魂魄灰飞湮灭，就不会有来世了。
我在泪流满面中醒来。
之后的很多年，没有人敢提起我的婚事。
韶玉很快也到了要议亲的年龄。
我将手中的两卷画像递给她：
“卓颜，最纯正血统的巫的后人。”
“夜覃，最年轻也最强大的占星师。”
“哥哥，女子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
我揉着眉头，“韶玉，你总归要嫁人，哥哥也希望你能有个幸福的归宿。”
“我为什么要把一生的幸福寄托在一个男子身上。”
“就像徐红叶那样吗？”韶玉的神情充满戏虐，“她那样爱你，又怎么样呢？”
“韶玉！”我低吼。
“对不起，哥哥。”韶玉低头，双目染上一层红晕。
我叹口气，不忍责怪她。
她依然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可是朝中大臣很多都不这样认为，有传言，韶玉公主在暗暗培养自己的势力，意图篡位。
父王责我调查此事。
我虽不信，可是，还是早些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