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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观殷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狂跳,他知道刚才那一下绝不是赵阔干的,且不说令观殷比赵阔重了近六十斤,赵阔不可能有把他整个推飞的力气。
“赵阔!”
“赵阔!你说句话!你在哪!”
令观殷边喊边顺着自己摔下来的雪坑往回爬,赵阔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大活人消失在山林里,就像一颗石头掉进了海里,随着雪越下越大,他的痕迹也完全消失了。
找了很久都无果后,令观殷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紧接着,他的肩膀上感受到了一股力道。
“刚才求救的是你?另一个和你一起的人呢?”
令观殷回头,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个瘦长的人影,五颜六色的冲锋衣在白茫茫的雪幕中格外显眼,只是到处是破口和撕裂,透出血迹来,脏兮兮湿漉漉地,看起来相当狼狈。其中四个男生身后背着很长的高尔夫球包。
是徒步社的人。
他们的眼神举止和火车上那些黑衣人有些相似,有种野兽般的凌厉气质。
“我朋友……不见了,就在上面。”
“附近没有人。”带头的蓝衣服闭眼听了片刻就笃定地下了结论。“这里不安全,我们得尽快离开。”
其中一个穿黄衣服的走过来看着令观殷,看到了他的条纹睡裤和脚上的派大星,眼神有点怪。
忽然,他莫名其妙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似乎是个打招呼的动作。令观殷在他的掌心看到了一个红色火焰形状的图案,和他们徒步社的社徽一模一样。
黄衣服盯着他,他也盯着黄衣服。
令观殷对着他的掌心说。“你们认识一群穿黑马甲的人吗,长的都特别高的,她让我来找你们。”
“找我们?你也是遗族?你怎么知道徒步社的?”
“社团招新的时候看到的……但我是汉族。”
这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是谁轻声说了句,“黑马甲,是执行部的人。”
“可他怎么可能连自己是不是遗族都不知道,他父母怎么会不告诉他?”
“执行部做事肯定有道理……”
“遗族并不是少数民族,你可以理解成一个特殊人种,被遗忘的一族。”这几个人安静地伫立在大雪中,一动不动地齐齐注视着令观殷。“我们继承了一种非常特殊的基因,这种基因让我们生来强大,普通人的极限,就是我们的底线。”
“我也是遗族吗?”
“你打我一拳试试。”黄衣服似乎是这些人的主导者,他用眼神示意其他人退后,然后朝令观殷招手:“来吧,力量是遗族和普通人最显著的差别。”
“……这不好吧?”
“如果你能伤到我,我就把你推荐给执行部——就是那些穿黑马甲的人,你可以理解成他们是普通人中的特种兵。”黄衣服开了个玩笑。
令观殷莽足了劲儿,一拳挥出去,甚至冲散了雪花,带出破空的声音,足见这一拳到底有多重,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黄衣服的力气更大,他一手接过令观殷的拳头,顺着他的力道不知怎么向旁边一推,令观殷就晕头转向地栽进雪里了,拳头把雪炸得飞溅在半空。
“卧槽……”令观殷从雪里爬出来,呆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耳朵里听到黄衣服轻声说:“他是遗族。”
“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
“没人告诉他吗?”
“执行部怎么不带他走?还让他来找我们?”
“执行部哪有时间。”
其他几个人窃窃私语,令观殷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能看到有人做出了“弃婴”“收养”的口型。
“这种事出去再说,先找到教授和他朋友。”黄衣服悄悄甩了两下手,把还在大惊小怪的令观殷拎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令观殷。”
“好,令观殷,你跟我们走,路上不要出声。”
令观殷发现,其他几个人脚步声都轻不可闻,且速度奇快,只有自己像个笨熊一样跟在黄衣服身后,一脚踩出一个雪坑,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像是脚底下绑了两个茄子。一路上,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派大星袜子。
天渐渐黑了,茂盛的松林遮蔽了残余的光线,他们一直向下坡走,来到树林下的谷地,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令观殷看不清路,踉踉跄跄地逐渐被甩到了队尾。
“哎,你们怎么忽然这么快,我跟不上了!”
“闭嘴,别打扰我!”最前头穿蓝衣服的人吼了他一句。
黄衣服把他拉到了后面,小声问他:“你听不见吗?”
“听不见什么?”
“哨音,教授身上的装置发出的自动求救信号,很清晰。”
令观殷听了半天,耳朵里只有狂风暴雪的声音,哪来的什么哨音?
“你听不见,也看不见。”黄衣服用的是陈述句。
“看见什么?你别吓我。”
“天黑之后你看不见路。”黄衣服在黑暗中盯着令观殷茫然的眼睛,一把把他从陡坡边缘拽了回来。
“别动!”蓝衣服忽然拦住了所有人,闭上眼睛听了片刻,忽然大喊:“塌方了!往这边走!”
他迅速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女生推上高地,此时所有人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连脚下的土地都在震动不止。
令观殷被黄衣服拽着胳膊甩上了半空,又被拖着飞快地往上爬,轻易得就好像他接近两米的巨大身体里填的都是松软的棉花。
不过几秒钟,所有人都爬到了十几米高的地方,重新回到黑漆漆的松林里,土石形成的巨浪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撞击在山坡上,震得积雪“噗簌噗簌”地尽数落下,最终堪堪停留在他们脚下不远处。
数秒的时间,地形却已经翻天覆地,山谷被填平了十数米,可见之处一片狼藉,处处是碎石残枝。
令观殷还在发愣,其他人已经继续沿着陡峭的山坡继续向前了。
“走吧。”黄衣服走过他身旁时说:“遗族的一生都在追着灾难跑,这算不了什么。”
令观殷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亦步亦趋地跟在黄衣服身后,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狂跳。
“你在紧张。”黄衣服又说,就好像他后脑勺上长了眼睛。
“恐惧是敌人的武器,尤其是在这种地方,每一片雪,每一寸空气都是你的敌人,你的感官会被麻痹,失去正确的判断,最终被留在这里,成为‘归墟’的一部分。”
“归墟是什么?”令观殷的喉咙又紧又哑,在风雪呼啸中,他连自己说的什么都听不见,可黄衣服却听见了。
“这个很难对你解释……你们来的时候看到了神像吗?”
“看到了,在悬崖上。”
“悬崖上也有?是什么样子的?”
“岩画,挺大的,有一张人脸。”
“对,有神像的地方通常都是‘归墟’的入口,那些神像就先祖的警示。周教授在一组新石器时期的陶器彩绘里解读出了一个神话故事,最终发现了这个归墟。”
黄衣服的话说到一半顿了一下,忽然问:“你玩过寂静岭没?”
“看过电影。”令观殷实话实说。
“就像寂静岭,山还是这座山,但覆盖着不同的维度,这里生命绝迹,灾难在这个维度中肆虐往复,如果放任它走向毁灭,终有一天寒风暴雪和天塌地陷会蔓延到现实中。”
“可你们来了又能怎么办?”令观殷盯着黄衣服的后脑勺问,这种离谱的事他很难相信,又很难反驳。
“难道你们还要阻止灾难?”
“我们不能。”黄衣服说,令观殷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或者解释点什么,但他没有,只是继续带着令观殷在一片黑暗中向前跋涉。
远方的最后一丝微光没入地平线另一边,山谷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令观殷随手抹了一把鼻子,却在鼻尖下蹭掉了一块冰。
气温已经降低到一个相当夸张的程度,令观殷的手机电量肉眼可见地往下掉,直到关机。
令观殷的脚已经没了知觉,袜子上也结了冰,但他没好意思说。只能边走边胡思乱想,再这么走下去如果冻伤了肯定会被截肢,就是不知道遗族能不能断肢重生。
应该是不能。
“教授在那!”
蓝衣服的声音一下子窜出去了很远,令观殷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迷迷糊糊地凭感觉跟着跑。黑暗中,令观殷只能隐约看到蓝衣服回来时背着什么东西,凑近了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周院士,徒步社的指导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