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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蓝孝悌连自己都没想到,此次上得少林才不到半日,便机缘巧合间得了那《易筋经》,本是兴奋至极,想在萧云牛面前展展威风,结果却是夺错了经书,不免神态失落,心有不甘,连连唉声叹气,却也无奈,反观萧云牛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便也不再过分纠结,一五一十的将她和冯吉祥看到和经历的事情说与萧云牛听。
当时,蓝孝悌和冯吉祥偷偷跟着那碧眼少女来到少林寺藏经阁,只见这藏经阁建得是颇为雄伟,乃是一座宫殿式建筑,共分两层,此刻殿门大开,远远可见一层殿内整整齐齐摆放着数排桌椅,坐着不少僧人正在读经抄文,殿外则是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和尚,均是手握铜棍,一动不动的如铜像般守在殿门两侧。
那碧眼少女虽然年轻,说话轻浮,可真正做起事来,却极为沉得住气,显得江湖经验颇为老到。她见这藏经阁内僧人不少,此刻天色虽已发昏,可殿前院内的一草一木均在持棍僧人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那碧眼少女自是知道这少林寺中多有卧虎藏龙之辈,也不敢托大,只是趴伏在院墙外的隐秘角落,偷偷观察着这藏经阁内的一众僧人,待得天黑或等到僧人散去,再行入殿去夺那达摩真经。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就见这藏经阁中走出一身披袈裟、骨瘦如柴的老僧,刚才还在殿中抄读经书的那些僧人均恭恭敬敬跟在此老僧身后,急匆匆的朝着那大雄宝殿的方向行去。正如那半大和尚闻清所言,这少林寺的僧人都要去那大雄宝殿参会听事,商讨对付白莲教的对策。
此刻,藏经阁殿门已关,可守在殿门前的两个持棍武僧却未随着那老僧同行,而是一个入得殿内,一个绕着藏经阁外围游走巡视。
再看那碧眼少女,仍是不急不慌,仔细观察着院内持棍武僧的巡视轨迹,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见天色已暗,便趁着那巡逻的武僧刚好走到殿后之时,起身悄悄摸到了藏经阁的门前。
这碧眼少女行事极为小心,不知殿内情形,并不敢冒然从正门进入,而是脚上轻轻发力,便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飞身上到了藏经阁二层的外延屋面之上,趴在窗根处听了一会儿,便从背篓中抽出一根细钢丝,拨开一扇窗子,偷偷溜了进去。
蓝孝悌和冯吉祥见那碧眼少女溜进了藏经阁,便也效仿着她的做法,使出华山派飞雁行的轻身功夫,也毫不费力的来到那被拨开的窗子外侧,冯吉祥向殿内偷偷张望,见四下无人,也便引着蓝孝悌悄悄翻进了藏经阁。
蓝孝悌刚一翻进屋内,便闻到一股夹杂着些许书本霉味的竹木之香,见得屋内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看到大大小小的经柜排列整齐满当,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那碧眼少女此刻身在何处,便顺手摸出随身携带着的火折子,想要取火照明。
冯吉祥一把按住蓝孝悌的手腕,阻止她点燃火折,此刻身处黑暗之中的冯吉祥,眼神炯炯、目光如炬,再也没了日间那小跟班似的死气呆板的模样,不由蓝孝悌分说,将手掩在蓝孝悌的嘴前,却又不敢触碰,只是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暗示蓝孝悌用耳细听即可。
别看这冯吉祥平日里不爱说话,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是心思灵敏、出手果断,这冯吉祥一进屋便发觉这藏经阁内没有一丝油烟之气,满是书本竹木的味道,见不到一盏油灯、一支蜡烛,当他发觉蓝孝悌要点燃火折,便赶紧阻止,心知这火折子一旦点燃,先不说那微弱的光亮会不会被他人瞧见,只是这烟火之气、呛鼻的味道,便会将那守殿的武僧引了来。
那碧眼少女虽也是个心思缜密的江湖好手,可此刻却没有冯吉祥这般观察细微了,只见她点燃火折,在这藏经阁中的经柜间游走查看,嘴里不禁感慨着这藏经阁中的经柜之多、经书之杂,嘴上依着那柜上标签,兀自念叨着什么什么律、什么什么论、什么什么经。
突然,这碧眼少女停在一个带锁的经柜前,看着那柜上标签,嘴中惊喜的轻呼道:“禅经!”她想到日间在少林寺大雄宝殿之上,骗那闻宣小和尚说出这达摩真经就放在藏经阁的禅经柜中,心中不禁大喜。那一把小小的铜锁,自是难不倒她,只见她又从背篓中又抽出那根细钢丝,在那锁眼中轻拨了几下,便听咔吧一声脆响,这铜锁便被打开了。
这碧眼少女打开经柜,虽见大大小小的经本在柜中堆叠得满满当当,却一眼可见在正中的柜架上摆着一个铁盒,碧眼少女举着手中火折凑过去,定睛一瞧,便见那铁盒上用朱笔书着‘达摩真经’四个大字,直把这碧眼少女喜得乐出声来,一把将那铁盒揽入怀中。
正当这碧眼少女想打开铁盒细看之时,忽听得身旁有人大喝一声:“哪来的贼子!敢来我少林寺盗经!”
这一声大吼,便如晴天霹雳一般,把那碧眼少女吓得几近魂飞魄散,如过街老鼠一般,被惊得仰身跌倒,连翻了几个跟头,在经柜间四处乱撞,连滚带爬,费了半天劲,也只是在几个柜子间撞来撞去,兜了一圈又滚爬回原地。
碧眼少女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显然已是慌了神,不知道刚才在自己耳边吼叫的是人是鬼,赶紧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颤抖着举起手中火折子向前看去。
在这微弱的火光中,只见一张青紫色的刀条子脸突然映了出来,紫脸上的鼻子和嘴唇竟都被割去了一半,半边牙齿向外呲出,眼露狰狞之色,实是恐怖至极。
“有鬼呀!”那碧眼少女吓得惊声尖叫,赶忙低下头去,缩成一团,不敢再看。
“哈哈哈哈!”就听那青面獠牙之人突然哈哈大笑,朗声喝道:“哪里有鬼!我乃是少林寺骑象罗汉,迦理迦尊者,渡怨!你这女娃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来我少林寺藏经阁盗取经书?”
碧眼少女听那骑象罗汉这么一说,提着的心便也放下了一半,心道:原来此人只是个面目可憎的和尚,既然不是什么鬼怪,也就好办了。
只见这碧眼少女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并不回答骑象罗汉的问题,反而责问道:“你这和尚怎么长得跟鬼似的?还躲在暗处吓人!要是把我吓死了,你可要偿命!”
那骑象罗汉哼笑一声,说道:“你这小贼怕是心中有鬼,才会处处见鬼!快把经书还来,随我去见藏经阁主事慧通禅师,若能诚心悔悟,老实说明缘由,或许还可放你一条生路!”
碧眼少女看了一眼怀中的铁盒,不屑的轻哼一声,回道:“谁稀罕你们这破经书,还你便是!”说罢,便随手将那铁盒向骑象罗汉掷去。
骑象罗汉赶紧伸手接过铁盒,见这女贼甚是听话,便也放松了警惕,正要引着她下楼到大雄宝殿去见藏经阁主事慧通禅师,突然觉得抓着铁盒的手指一阵剧痛,整个手掌登时肿胀起来,又麻又痒,再也拿捏不住那铁盒,待那铁盒滑落,竟见一只带有红色花纹的小青蛇正咬着自己的中指,整个手指已变成了黑紫颜色。
“啊!”骑象罗汉脸色大变,赶紧猛的将那小青蛇甩在地上,一脚将其踩了个稀烂,连点三指,封住了自己左臂的手腕处的脉腕穴、手肘部的曲池穴以及肩部的肩井穴,防止毒气攻心,口中骂道:“你这小贼!好不阴毒!看我不取你性命!”
此刻,那碧眼少女正一脸得意的看向骑象罗汉,笑着回道:“你这蠢和尚,还想要我性命,中了我这花青蛇的毒,怕是自己性命都难保了!不信?不信你就走五步看看!”
那骑象罗汉见自己左手手掌眨眼间已变得又黑又紫,麻痒无比,肿成馒头状,心知这花青蛇毒性极大,曾听闻西域有一种带有红色花纹的毒蛇叫做五步蛇,又名五步倒,被此蛇咬中,毒性在体内游走极快,走不出五步便会毒发身亡。想到此处,骑象罗汉心中暗暗叫苦,已是惊得满头大汗,哪还敢向前迈步,只得用右手死死掐住自己左手脉门,运气向外逼出毒血,不让毒气渗入五脏。
“哈哈!”那碧眼少女见骑象罗汉不敢迈步,便轻笑两声,顺手抄起地上的铁盒,假意递给骑象罗汉,故意问道:“这经书你到底要是不要?怎么随地乱扔?”
见骑象罗汉并不接铁盒,碧眼少女便刷的一下将那铁盒收入怀中,笑嘻嘻的说道:“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那我可就拿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