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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巨人一睁开眼,就看见了面前的黑龙。
那黑龙长的极其丑陋,峥嵘的头角,牙齿间迸出毒液来,深色的鳞片紧贴着骨骼,显得瘦削无比,眼神浑浊发黄,像是死人一样。
尤弥尔受了惊吓,伸出手掌就向黑龙打去。
硕大无比的手掌推动雾气,云雾在极致的压力下凝结成水滴,水滴又极速汇聚起来,堆在掌纹里,成了大湖,掌纹里层层叠叠的大湖相互挤压,在黑龙看来,简直就像是大海汪洋朝着自己压了下来!
这个尤弥尔比苏尔特尔要强的多!
黑龙来不及多想,张开翅膀就要飞走,可哪怕它全力扇动翅膀,以至于翅膀扇动的风都压垮了好几座雪山,都无法逃脱出尤弥尔的巴掌范围。
无他,太过于庞大了。
纵然在尤弥尔看来,自己的动作缓慢无比,仿佛正常大小的人类拿着慢放的动作拍打蚊子一样,可这个缓慢是相对他自己来说的。
在尤弥尔庞大的身躯下,他的手掌只用一瞬间就超越了音速,以至于发出的爆鸣声都赶不上他手掌的速度,在黑龙看来,就是这势大力沉的一掌居然毫无声息,只带着沛莫能御的伟力。
无奈之下,黑龙只好念动魔咒,变化了身形,隐藏了自身的行踪。
北欧的魔法如今尚未出现,在久远的未来,奥丁会以自己为祭品,自悬于生命之树伊格德拉西尔的巨枝上,凝视着深不可测的尼福尔海姆,用心深思,并以矛自刺,这样共有九日九夜之久,才发明了近乎万能的卢恩文字。
黑龙当然不可能掌握卢恩文字,因此黑龙此时使用的是自己的法术,在曾经的世界,黑龙亦是一位神明,它曾被称为魔法之神,一切魔法的源泉,扎尼尔查(Zirnitra)是他的名讳。
如今这名讳自然无人记得,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活物也从不用这名讳来称呼黑龙。
只因黑龙的第一次出现是伴随着浓厚的黑暗雾气,火巨人苏尔特尔给它起了另一个名字——尼德霍格。
意思是黑暗的先锋,恶意的攻击者!
但神明的名讳哪怕被遗忘,神明的威能也不会消失,魔法的力量依旧被黑龙掌握,黑龙那庞大的身躯缩小后隐形,无数玄奥的文字在黑龙的鳞片上起伏,维持着变化的魔咒。
尤弥尔看见那小毒虫消失,摸不着头脑,本来用力打出去的一掌被他收力,这让手掌上汇聚的湖海脱离了掌心,沿着水平线落到了雾之国的冰川上。
那湖海翻涌,汇聚到雾之国的十二条大河中。尤其落入了维穆尔河内,让这本就蜿蜒绵长的大河更加汹涌澎湃。
此时的黑龙已经缩小了身形,还把隐身的咒法覆盖了自己的鳞甲,巨人尤弥尔一时间找不到它。
于是尤弥尔从天上的云雾团里走出,站在了金加仑鸿沟的渊底,露出了小半个上身,俯下身子,低头寻找那只小虫子。
“真是个恐怖的怪物……”
黑龙在自己心里默念,它曾经从雾之国往下飞行大约七个“昼夜”,也就是连续挥动万次翅膀,才远远看见金加仑鸿沟的沟底,如今这个巨人站在金加仑鸿沟的底部,居然还能露出小半个身躯在外,真是恐怖无比。
“你也该饿了,也该去喝奶了……”
黑龙匍匐在空中,小巧的躯干合拢悬浮在空中,擦除了自身的信息。
它对自己的变化能力还是有些信心的,它在之前的世界里时常变换身形,有时变作黑猫,有时变作美丽的少女,更多时候变作黑袍的老人,从来没有人能够看穿自己的变化。
头脑蠢笨的尤弥尔也是如此。
这巨人有着巨大的身躯和永远不能填满的胃,苏醒了一会儿就觉得饥饿,放眼望去整个空旷的世界都没有食物,一片荒芜没有生机的虚空只有刚刚看见的毒虫,原本打算随手拍死后把它吃掉,但这毒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此刻要用什么来填满自己的胃呢?
尤弥尔转头看向了与自己一同诞生的母牛欧德姆布拉。
母牛比尤弥尔还早苏醒,此刻四蹄振动显得焦躁不安,肚子下的乳房早就被撑得满满当当,乳汁留了出来,奶水融入了大河。
尤弥尔在欧德姆布拉的身边坐下,开始满足自己的饥饿感。他把头埋在欧德姆布拉肚子下的乳房,开始吮吸起来。他的脸上满是满足的表情,刚刚吓到他的那只毒虫已经被他抛到脑后了。
而欧德姆布拉,这只母牛,似乎对这个巨人的举动感到非常的享受。它的眼睛半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在享受一场温和的按摩,不时发出哞哞的叫声,她的尾巴轻轻摆动,仿佛在跟随着尤弥尔吮吸的节奏,显得很是愉快。
这可苦了黑龙了,长年独居在冰冷死寂的雾之国让它对噪音很是敏感,这尤弥尔吮吸奶水的声音和奶牛发出的哞哞声环绕整个世界,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原本安静空旷的世界随着这两个庞然大物的诞生仿佛都变得拥挤起来,黑龙生怕一个展翅就撞到巨人身上,被它嚼了吃。
于是黑龙只能把自己缩小缩小再缩小,到了最后干脆不再维持龙形,变化成一只短毛的黑猫往火之国跑去。
此时整个世界依旧荒芜一片,尤弥尔的诞生确实带来了生气,那磅礴的生命力仿佛潮水一般充溢着整个世界。
但此刻神灵还没有诞生,生命的活力也只限于尤弥尔一人,并没有惠及到整个世界,巨人的喧闹声充斥世界。
欧德姆布拉身下流出四股如白色河流的乳汁,尤弥尔靠在母牛的肚子上啜饮乳汁。而母牛则以冰川之上的盐粒为食,看起来安逸祥和,一副不想移动的样子。
变化为黑猫的黑龙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远离着雾之国。
尤弥尔看上去更中意雾之国的样子,那就把这地方让给他吧,自己去火之国和苏尔特尔挤一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