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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夜深人静，灯火缱绻，碎成几星斑光，一个五六岁的女孩端坐在闺榻上，挺着腰板，正在吟唱诗歌。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眉清目秀，皓齿留香，眸光流转，清透溢洋。
但不同的是，她眸子的颜色有些不同寻常。
是黑的，但细看又有几分褐色，和一般的瞳色有些许差异。
女孩陶醉在《诗经》的幻影中。
“爹爹，您觉得怎么样啊？”女孩微微向身边的男人偏过头，眉眼之中既不失柔美也略显俏皮。
那是他的父亲，名林寿。
不等林寿回答，女孩又说：“这首诗的前几句是听着很美好，但是……这汉水真的那么广吗，有情人也要历经坎坎风浪，最终也杳无结局，只能独自相思……”女孩说这，眼眸低了下来，仿佛心有万千愁怨，溺在这灼灼灯火中。
“爹爹，你说……柔儿以后也要渡过长长的江才能得到心爱的东西吗……就和这首诗里的姐姐一样……”女孩抬头望向窗外，“外面的世界很凄凉吗，就像这首诗一样，有那么多情不得已……求之不得……”
林寿没有作声。
半晌，狂风落尽深红色，院中的桃花悉数陨香于庭阶。
“柔儿不怕，你还小，将来爹爹会慢慢教给你很多东西，你可以成为这个世界很厉害的人。”林寿轻轻摸着女孩的头。
“可是……我想出去，去看看世界……”女孩抬眼，清澈的双眸撞上林寿深邃的目光。
“柔儿啊，现在不行，你本事还没练到身上呢，等你有本事了有头脑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了，能够独当一面了，爹爹自然会带你出去。”林寿的语气很轻，像是在安慰受伤的小鸟，“不过，现在呢，对于你来说，外面很危险，爹爹这里安全。”
“松风吹茵露，翠湿香袅袅。”女孩继续吟诵着。
“别的诗作可以不背，但是这首诗作要背下来。”林寿说。
女孩点点头。
自小到大读了这么多诗，父亲总会挑出几首让她一定要背下来。
女孩正吟着，一个和“柔儿”年龄相仿的的女孩推门而入。
穿着粗布衣服，面色暗黄。
她叫简溪，从小无父无母，在林寿家做工来勉强使自己生存下来，林寿所经营的“林家香”也是全扬州最大的香料店。
简溪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林寿“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滞了几秒。她心中充满疑问：林寿一直无儿无女，也没有成婚，怎么会多出一个女儿来？
而坐在木椅上的“柔儿”此时仿佛受到巨大的惊吓，惊叫一声之后便跳上床，畏缩在墙角。
她见到人了，见到除爹爹以外的人了。
“大胆！”林寿听见“柔儿”的惊叫后拍案而起，脸上满是怒色，把简溪吓得身子抖了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寿瞥了一眼简溪，快步走到墙边轻声说：“柔儿别怕，爹去去就来。”
女孩缩在角落，点了点头。
......
林寿下令，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半托半拉地把带简溪到了另一间房。
林寿坐在木椅上，面色凝重，简溪跪坐在他面前，那女人站在简溪旁边，俯视着简溪，目色冰冷。
“何事啊？”林寿说，根本看不出一丝刚才的怒色。
毕竟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对林寿来说构不成什么威胁。
“前……前台客人打起来了，说是宋家小姐......用了咱家的香料……出了……出了问题。”简溪低着头，支支吾吾道。
林寿的眉头微微一蹙，忽然又莞尔一笑。
简溪被林寿的笑声惊吓到了，身子一抖向后退了几步，“老爷……我……”想要解释些什么。
“宋家小姐……”林寿若有所思，“让你进来报信的，也是宋家的人？”
简溪吓得瘫坐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何人指使你进来？”
林寿知道，这地方很隐蔽且常年上锁，只有自己和简溪旁边那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知晓。
让这小姑娘冲进来报信的究竟是何人？
但毋庸置疑的是，林家出了奸细，这人想要打探柔儿的位置。
没错，简溪进来时的确撞见了柔儿，可她用什么方式去传信呢？
“来。”林寿说着，端起身旁一杯淡绿色的水，用眼神示意那女人。
女人没说话，只是一点头，就抓着简溪的下巴把那杯水灌了下去。
简溪挣扎着，液体从嘴角溢出洒落在地上。她咳嗽了几声，似是被呛住了，接着便感觉到嗓子有些刺痛，说不出一句话来，接着昏了过去。
“先看住她，别让她跑了。”林寿吩咐道。
女人点点头，把简溪托了出去。
……
……
林寿来到林家香店前，店中的确十分混乱。
“什么情况啊？”林寿问。
“回老爷，宋家小姐用了咱们家的蓬莱香，脸上莫名其妙出了很多疹子。”一个店小二回答，“不过老爷，刚才叶家小姐派人来过了，跟宋家小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宋家人就不闹了，现在已经离开了。”
林寿微微一蹙眉，看来此事有些蹊跷。
“小五，把这地上的香料收拾收拾！”店里管事儿的人叫道。
“好嘞！”这店小二回了一声，“那老爷，我先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