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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若缓缓睁开眼,便看见米粒大的林景之和冰月,正满脸欣喜地望着自己。他没有多说什么,一声龙吟,身形一动,卷起暗流,将二人和血月龙的遗体带回了水晶宫。
落地后,悲若化为人形,刚起身,便被跳来的林景之扑了个踉跄。
“师父!”林景之喜极而泣。
“你个浑小子!”悲若轻拍着他后脑勺,笑骂道,也流下泪来。
一旁的冰玉有心开口,但看他们这么兴奋,便闭口不言,浅笑着俏立在一旁。师徒相拥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冰玉这才盈盈上前,道:“叔叔!”悲若点点头道:“好久不见了,丫头!”
这时,幼鲸带着宫中所有人,来到宫外,迎接悲若。幼鲸拜倒在地请罪道:“参见主人!奴婢来迟,请主人责罚!”悲若道:“是本王苏醒得太过突然,岂能怪你?起来吧!”
“谢主人恩典!”幼鲸这才带着众人起身。
进宫来到偏殿,三人落座。其余人全都屏退后,二人将前事悉数讲与悲若。听到二人意外脱险时,他一阵唏嘘,还带着些后怕道:“还好那天把你叫过来了一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而后面听到林景之想要解放那些奴隶时,悲若的反应跟冰玉如出一辙:“何必呢?对他们好点儿不就行了?有时候自私一点儿不是坏事。”
林景之道:“其实,我只是想到了我自己……以前在孤儿院时,我跟个傻子一样,几乎什么都不懂,没有几个跟我关系好的人,如果不是后来忽然开窍,我可能会一直傻下去,到头来混得可能还不如那些奴隶……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我就能这么幸运碰到你们……”
悲若笑道:“你这不就是钻海螺尖了吗?这世上的不平等到处都是,人分三六九,物有好坏中,要是处处平等一模一样,天空没了高远,大地没了宽广,海洋没了深邃,那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既然你有这份幸运,那好好享受它,利用它就是了,何必多管别人是不是也如此呢?所谓的不平等,正好能激发人奋进的动力,不是吗?”
林景之听完,支着手肘在腿上,又用手掌托住下巴,陷入沉思。悲若也不急,笑着让他慢慢思考,转而跟冰玉闲聊。过了一阵,林景之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自顾自点头。
悲若笑道:“哦?悟了?”
林景之挠了挠头,若有所得道:“倒也不是,只是有了个想法。”
“什么想法?”
“看能不能把我的运气分给别人。”
这话听得悲若摇头发笑:“你怎么会有如此孩子气的想法?”林景之道:“要是我能觉醒星属性的话,就能靠占卜给人算卦,算准了不就是给他们分享运气了吗?”
冰玉笑道:“那你要是没觉醒星元素怎么办?”林景之想了想,道:“那到时候再说呗,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比困难多!就算不是星元素,照样能学占卜,只不过更辛苦些罢了!”
悲若道:“有此志向,也算不错,为师就不说那些打击你的话了。记住,哪天你要是理想破灭,没力气继续了,为师这里还是能养你后半生的!”
冰玉挽着他的手,笑道:“我也会陪着你的~”
三人又是一阵说笑,至于血月龙献祭的事,悲若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他是自愿的,自己也是因他得以提前苏醒,不能得了便宜又卖乖。至于血月龙的遗体,暂时被冰封在了水晶宫中。
此间话说完,悲若打算去看望一下两个兄弟,也顺便一起商议一下后续事情。又是一阵龙吟,悲若带着二人冲出海面,掀起巨浪,飞升入云,林景之趴在他背上兴奋道:“师父,您的力量是不是也全回来啦?”
悲若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只不过对于为师而言,区区飞天,不在话下而已!”没过一会儿,便见一道水蓝色光芒从天而降,正落在云战帅府门前。
刚一落地,帅府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云战和云飚以及其余一些人迎了出来。
“大哥!”二人齐声唤道,冲上前来一把抱住悲若。悲若也反手将二人抱住,道:“好兄弟!”
三人笑得哭了。
进入正堂,各自落座。林景之问云飚,道:“牧云叔,我以后该怎么叫你啊?”李牧云笑道:“云飚已死,还是按以前那样吧,改来改去徒让人心烦!”众人又是一阵漫扯闲谈,说尽分别数日间所有事情,不时嬉笑怒骂,唏嘘感叹。
闲话说完,聊回正事。
林升平道:“林桧留下鲍里斯,必然是要鲍里斯随时传信回去,否则他不会安心。景之,你告诉他,让他每次传信时,都要来跟我们商量好内容再传。”
林景之道:“好。院长,其实你们都不用专门跟我提醒这个,我早就跟他两个下了命令,只要是你们商议出来的命令,都直接执行。所以他们只要在这边听着,我们商量好一个结果再说一声就好。”
李牧云道:“没错。鲍里斯留在我们这边,务必要瞒住林桧;莱尔文回高天城,务必想办法转移朝中所有人视线,尽可能淡化我们这里的存在感。只要没人关注这边,我们就能积蓄力量,推翻林氏伪王!”
云战道:“那先前答应他的钱怎么办?我们海峰半岛只怕拿不出这么多钱。”
威尔斯提议道:“我们渔业发达,不如以渔业利润搪塞他,如何?”
林升平摇头道:“岛上渔业已被岸上那些大人物瓜分,所剩无几,我们拿不出太多……”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林景之望向了一直乖乖站在一旁的莱尔文和鲍里斯,便道:“你们若有什么见解,不妨也提出来参考参考。”
“是。”二人齐声应道。
鲍里斯道:“依属下之见,不如开源。半岛火山活跃,冷却的熔岩中含有大量矿藏,不如加以开发。”此言不虚,半岛火山喷发带出的熔岩,多半都流到了海里,留在岸上的微乎其微。再者半岛偏居海外,过去没有相关产业方面的商人往来,派到岛上官员又多半无心政务,只能看到渔业这种明面上的产业,于是就漏了这么一个大宝藏。
此提议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如果能开发出来,将会是一笔不菲收益。
莱尔文道:“属下有一条相反的建议,节流。当然了,不可能是节我们自己的流,而是节岸上那些人的流。他们不是派了许多家奴下属来岛上吗?那么我们只要清除掉一部分,再由我们的人接手,就没人能跟我们抢生意了,我们还可以在其中安排斥候,探听到岸上更多的情报,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威尔斯嗤之以鼻:“你说得容易,拿什么理由杀人?”
莱尔文道:“杀人的借口多的是,前不久那场大战便是一个。这林桧贪婪成性,听到能赚钱后,便再也无心关注其他,既不曾过问大战相关事宜,也不曾派人去了解一下。因此,他并不知道这场大战在岛上造成了什么后果,所以待属下回朝后,还不是想怎么说怎么说?”
林景之无奈道:“又要杀人吗?这人命也太不值钱了吧?”
莱尔文道:“请主人恕罪,依属下之见,您不可再如此天真了!”李牧云也道:“不错,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容不下心慈手软!景之,你现在还小,不愿看见这些也很正常,这件事你大可不必参与,交给我们便好,但他说的没错,你要快些成长起来!”
林景之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林升平又问:“那遗体的事呢?云战云飚二人,是他确认‘死’掉了的,你打算怎么骗过他?”
莱尔文道:“编个瞎话就成了,就说船队在返航途中遭遇暴风海啸,损失惨重,装载他二人遗体的船只,在风浪中相撞,葬身大海,而我弟弟马勒革因为在我的船上,所以没有沉。到时还要留一批王廷兵在岛上,做戏做全套。”
对此,众人没有异议。
林升平道:“卡明大人,你是海峰城的城守,以后许多事,都少不得要你的命令,还请多多配合!”
威尔斯道:“放心吧,我们同进同退!”随后众人又商议了许多细节,对方案几经修订,吃过晚饭后,才各自散去。
次日天还未亮,海峰城中便爆发大规模动乱,多家商行被捣毁,治安司紧急出动,维持秩序,全城戒严,四处抓人,经过几天的折腾后,才终于弄清事情始末。
先前那场大战,波及到了岛上许多百姓,导致许多人家破产。破产者聚集在一处,为首者道:“陆上那些人把持了岛上的渔业,害得我们终生穷困,朝廷来的使者和官员倒行逆施窝里横,害得我们破产!如今横竖是个死,不如杀光他们!”众人齐声应和,发动叛乱。
本着先捏软柿子的原则,叛乱者们决定先拿商人开刀,而商人又以岸上那些权贵的狗腿子们最可恨。确定目标后,叛乱者们决定进城,由于先前那场大战太过激烈,城墙多处坍塌,缺口满到处都是,尽管继任驻岛将军鲍里斯派了许多人把守,但叛乱者们仍抓住一个机会溜了进去。
渔业商人死伤惨重,十去七八,大多数都被灭门,而后叛乱者们裹挟着大量钱粮出逃。城守威尔斯·卡明震怒,严令治安司司长伯德限期将人犯捉拿归案。在驻岛将军鲍里斯的配合下,经过数日全力追捕,叛乱者悉数被擒,从速处决,一时间血流成河。
随后,城守威尔斯宣布解除戒严,同时渔业相关人员缺额严重,欢迎大家入行。
以上便是海峰岛百姓听到的官方说法。
至于真实情况嘛……叛乱者是王廷兵假扮的,进城是顺理成章的,追捕是演出来的,城中弥漫的血腥气是通过炼金术拟造的,反正当时全城还在戒严,只消远远地施个障眼法,把城中百姓和那些幸存的渔业商人糊弄住就行,而那些假扮叛乱者的王廷兵,事后又回到了营中。
不久之后,莱尔文登船,带着下属的王廷兵离开了海峰半岛,其中一大半的船是空的。再之后,岛上开始了大生产,渔业在经历了短暂的波动后,重新恢复,同时火山矿也正式计划开发。
威尔斯作为城守,在明面主持绝大多数工作;林升平一边主持重建孤儿院,一边作为威尔斯的副手打理工作细节;鲍里斯是明面上的驻岛将军,主持外部事务,背后一切则由云战所掌控;李牧云则是云战的副手,顺带主管情报工作。
一切按部就班,照着当初定好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发展。这其中暂时没有林景之什么事,他开始做自己的事。
其一是找回艾薇,毕竟自己身上还有束缚没解除。他也问过岛上那些大夫,也问过悲若,但他们都对此一筹莫展,因为这个束缚需要施术者本人来解才会有效果,旁人贸然动手,容易造成严重后果。不过后来他在岛上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当然,这又是另一件事了。
其二是尝试着帮别人解除死灵法术,众人都对此比较支持。于是他把赵烈等数人留在了身边,既是作为副手,同时也是作为方法实验对象。
在翻遍了沃克的藏书,海峰城书局,悲若的藏珍阁后,他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一条记录——欲从死神处夺回灵魂控制权,须以同等生命力量,作为代价交换。
“生命力量?什么东西?”林景之茫然道。于是他又找到沃克,向他求教。
“生命力量,就是指维持一个人活着所需要的力量。”沃克解释道,“一个人的生命力量越强,他就会越健康,越不容易生病。”
林景之疑惑道:“那这话不就是说要救一个人,就得另杀一个人?”
沃克想了想,点点头道:“按照文本上的描述来看,应该是这样!”
“啊?这也太坑了吧!”林景之无语道,“不救的话,他们就永远是奴隶,救的话,就得杀一个人,那救不救还有什么区别呢?而且具体仪式该怎么弄也不清楚,这还怎么救啊?”
“你以为呢?”沃克笑道,“死灵法术相当于死神预定了某人的灵魂,暂时没收走而已,你要救他们,就等于是从死神手里抢人,死神不要面子的吗?”
“我还真就不想给……”林景之嘀咕道。
冰玉宽慰他道:“别这样,至少你不是莱尔文,虽然同样是奴隶,但让他们跟着你,总好过跟着那些虫豸。”
林景之心有不甘,对赵烈道:“放心吧,赵叔叔,我迟早把你们身上的死灵法术给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