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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师，您去过浪客海峡吗，那个地方超漂亮的，灵气充裕，还有一条带着孩子的巨鲲。
我一直很想去看她，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活得太压抑了，而自由就在我眼前。
请问，我能放弃这个机会吗？
那是自我出生起就渴望的自由，对我们这些漩涡岛民来说——高山，哪怕是虚幻的高山……也遥不可及。
我想向所有人道歉，我已是个支离破碎的人，或许是身上有几片玄铁松了，以前不曾意识到，现在我明白了。
再见，很高兴认识你，我将继续前行。”
——阿龙。
大漩涡——我曾经听说过。
那是上古时期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出现在东海的一处巨大漩涡，常年旋转不停，具体有多大——直到此刻我才明白。
原先我以为大漩涡位于海平面，犹如深深嵌进海面的漏洞，只有靠近才能见识到它的巨大。
而现在，天翔龙号，距离那巨大的漩涡不足百里。
漩涡并非镶嵌在海面的漏斗。
反倒是凸起来，更像一个落在海面的玉碗，碗底落在海面，巨大的圆周形海水竖起，像山一样环绕起一片区域。
我取名为——仙灵至圣无上螺旋海盆地。
“这海墙起码三千里高。”
李玲珑道友如是说道，她是偏西南郡的生人，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漩涡。
“你调查过吗？这海墙也许有的地方高，有的地方会低一些……”，我觉得她不够严谨，指着那倾斜角度不同的海面解释。
这海面有的地方倾角大，有的地方倾角小，必然不会是同样的高度。
李玲珑道友突然就不说话了，似是有些生气，轻轻戳了我一下，自顾自返回船舱。
独留我一人在甲板上欣赏这景色。
海墙之中，鱼群游荡，有些锐利爪子的飞鸟会钻入海墙，捕食鱼儿，再快速钻出。
不过，鸟儿不会潜入太深。
这海墙散发着幽暗的蓝光，看来厚度也不是一般的厚。
这时，本次航行的船长——陆炎前辈恰巧路过，旁边还跟着一位长发飘飘的英气女子。
哦，还有她手臂上站着的吞天鼠——那小家伙咬人很疼，之前咬过我的小金乌。
说起来，也不知柳烟烟师姐有没有照看好小金乌……
陆炎前辈是返虚境高手，而他身边的那位女子，自然是周若楠师姐……为了防备有可能突袭的龙妖，周若楠师姐一直潜伏在船底的小仓，因为她的感知力是我们之中最强的……
毕竟是化神期御兽修士，感知力比一些返虚境大能都强上不少……
“辛苦你了，周侄，接下来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到了大漩涡附近，就不太可能有海兽或者龙妖偷袭了。”
“早该如此，真是一群废物炼器修……探海镜搞这么久才修好。”
陆炎前辈摇头苦笑，无奈丢给了周若楠师姐一个储物袋，沉甸甸的样子怕是有不少灵石。
“剩下的事情也拜托你了……”
周若楠师姐接过储物袋，头也不回的朝我这边走来，那股走路带风的劲令我有些害怕……
毕竟……周若楠师姐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吐槽归吐槽，人还是蛮不错的。
“鹰人师弟，我们绕过大漩涡需要一段时间，不如你陪我去一趟大漩涡里面？”
周若楠师姐竖起三根手指。
“我……”
她迅速放下两根，眼里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去……”
我们的船旋转绕行大漩涡，因此我们可以走直线到漩涡对面，中间省下来的时间倒是足够游玩两天多。
这种被御风的感觉与柳烟烟师姐极其相似——被抓者容易想吐……
大漩涡内部有许多小岛。
其中绝大多数是大汉的势力范围，一小部分是龙宫的势力范围。
之前陆炎前辈说的“一件事情”就包括告知岛内的众人——大汉来了。
算是一项政务吧……
“师姐……你的那只金乌没带着吗？”
我头晕目眩，胃内翻江倒海。
“哦……她说去找要去你的小金乌玩，我就放你们青云仙门了。”
“好吧……”
狂风呼啸，一座悬浮于漩涡左臂的小岛出现在我们眼前，越放越大……上面房屋不多，约莫千户，算得上一座小型城镇。
镇子最高建筑物的顶部挂着大汉的红底黑龙旗。
“我们先去租两条游海马再骑着去漩涡底部看「极山」而后去穿过那边的浪客海峡去看巨鲲群最后出去与大伙汇合……”
周若楠师姐语速很快，看来是早就想好的一套说辞，我甚至都没听清……
我们降落在一处店面前。
这店面不算大，但却是这附近唯一一家能够合法养殖游海马的店铺。
主业自然是出租游海马，旁边还有些潜海器具，比如玄铁潜甲之类的铠甲，能够帮助修为低的人潜入更深的海底。
“老板，两匹游海马，一公一母，对……就是那种你们这结婚用的……”
我有点想提出异议。
毕竟……价格表上要比分别租两只游海马贵不少。
可我终究没能说出口。
店主是一位六十几岁的老头，实力大概筑基期……差不多是这附近最强的修士了。
一身枯瘦的身材，赤裸上身，留着江东地区上了年纪的老人常留的辫子，下半身则穿一条束腿粗布裤。
“价格三百灵石，概不赊账。”
周若楠师姐爽快摸出三百灵石，丢在那柜台肮脏充满海鲜味的桌子上。
老家伙浑浊的眼睛放光，收好灵石，朝身后昏暗的室内吆喝一声：
“阿龙，去牵两头喜事游海马来。”
屋内好像没有回话。
老家伙瞬间暴怒，古铜色肌肤涨红，箭似的几步冲击身后的门里面。
不多时，揪出一个瘦弱的少年。
“阿龙，去牵两头喜事游海马来！”
阿龙手里拿着一块玄铁，怯生生打量老家伙那阴沉的脸，赶忙低下头去：“是……”
他默默收好拿着的那块玄铁。
“你他娘的，还给老子玩这种东西……你配吗？”
老家伙眼睛很尖，再次暴怒，冲过去夺过玄铁，随手丢掉，而后迅速冷静下来：“快去。”
阿龙不敢反抗，也不敢去捡那块掉在地上的玄铁，默默走后门去牵马了。
“哼……两位，去门口等吧。”
老家伙谁面子都不给，当然……因为我们没有暴露气势，他以为我们也是那些普普通通游客。
老家伙回去关门的瞬间。
我看见了少年在房间里捣鼓的东西——玄铁潜甲，不过手艺很糟糕，多半是自己手搓的，而且还放了一个巨大的瓶子在后面。
“游海马是一种很特殊的马，你肯定没见过。”
来到外面，周若楠师姐突然这样跟我说。
她还是那样盯着我的眼睛：“你喜欢新鲜的东西。”
“嗯……确实如此。”
“前几天和李玲珑那女人玩的开心吗？”
突如其来的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不明白女人为什么总是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生气，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做到无缝衔接下一个话题的……
“不知道……也许，又或者……”
“那女人是很坏的东西，离她远一点。”
“大家都是道友……”
周若楠师姐突然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好吧……”
这时，那位叫阿龙的少年牵着游海马走来了。
这是一种脚掌宽大的马，尾巴缩成一圈圈的圆形，紧绷着，充满肌肉的力量感。
我也算是见多识广。
这种马并不适合在陆地上行走，短粗的马腿和蹄子之间厚厚的璞就是证明。
还有那条卷曲的尾巴，末端有一块凸起的骨头，能够旋转，应该是用于水下微调方向。
“仙师们，需要导游吗？50灵石，我是熟悉附近海域的人，我在这里生活十八年了。”
阿龙低着头，似乎没有推销的欲望。
“可以，但到了漩涡最里面的「极山」你不许跟着。”
周若楠师姐像撒鸟食一样丢出五十灵石，少年阿龙愣了一会才俯下身一颗颗捡起来。
“多谢，多谢……”
“走吧。”
“可……可以让我回去穿个甲吗？”
阿龙摸着后脑勺，十分抱歉的低下头，这孩子的性格倒是与陆水生师弟有几分相似。
“可以，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我也对这少年私自改装的玄铁潜甲感兴趣，炼器最讲究资质和资源。
明明没有任何修炼资质和资源……他为什么会选择走炼器的道路呢？
我很好奇。
他有些惊讶，但还是同意了。
来到他的房间，这里不算大，途中我也问了他一些事情，粗略了解了一些事情。
阿龙没有名字，小时候父母就死了，目前一直跟着大伯生活，帮忙打打下手。
他最大的梦想是去看山——最高的山。
“最高的山叫不周山，可惜被共工撞断了。”
“可恶的共工……那第二高的呢？”
“叫乔戈里山……”
“第三叫……”
也许他应该叫阿山，虽然没有山一样魁梧的臂膀，但那双聊起山来煜煜生辉的眼睛——就像拂晓前，登上山顶，坐在黄山奇石上，东方白的第一缕曙光。
不够热烈，但充满希望。
“你们做这唯一的生意，不挣钱吗？”
我这才注意到，不光是阿龙的房间破，就连他大伯的房间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伯说他要娶媳妇，那个媳妇彩礼要88.8万灵石。”
“怪不得……”
我和阿龙关系拉进不少。
他拿着那套改过的潜甲给我看——正常的潜甲剥去后面的一大块，加上了一个钢瓶。
“普通人穿上潜甲，只能游到几十里深的地方，我计算过，要想更深直到看见「极山」要么我突破到金丹期，要么就要增加呼吸的空气量……”
他头头是道，如此解释。
“「极山」就是一个大空泡落到海底，笼罩着山产生的秘境，也是我们唯一可能看到山的地方。”
比起跨越千万里跑到陆地上看山，海底的极山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阿龙掏出一本古籍：
“你看，书上记载，极山秘境，云雾缭绕，鸟兽齐鸣，上有云雾瀑布倾泻，下有云雾喷泉逆流而上，纵观万山高千尺，其景之瑰丽，世间罕有……”
我盯着古籍看了好一会。
突然，阿龙抬起眸子：“我的玄甲，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