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害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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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表情从容,似乎永远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男人,仍旧站在中心岛上,时不时地转动头颈,安逸第看着环形大陆上运转的机械与数据,他对自己说:“这些都是我的身体。而身体,永远属于大脑。”

数以万计的大船靠了安赫的岸,从安赫海口进入内海,从安区与赫区登陆,码头都是教会人士甚至爱喜和党领导人在接见他们,那些光鲜亮丽的人形机器。

其中走在第一个,具有真实细腻的皮肤纹理,近乎完美的躯体与肤色,他的表情似乎永远不会惊慌。而此刻,另一个他,代表艾法林登上了安赫大陆,微笑着面对成千上万的摄像机与闪光灯,挥动了右手。

“我们从此以后就要建立安艾友谊了吗?”言初问兑兑阿齐,文启也说:“说不定要合并了!就像当年安国与赫国那样,如今变成艾法林安赫合并国。”

兑兑阿齐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电视屏幕意味深长地说:“这将是一个很美好的时代。”

“旱草教皇,几天前您需要我为艾安友谊设计的纪念碑,初稿已经完成了,需要我带来吗。”言初在电话中问教皇,这座教会安排的两层半的房子里,五个人占满了所有空间,让这里更像一个工作室。

电话中传来各种嘈杂和教皇的声音:“不用你来了。目前政府的人都在,我们有严重的事要协商,就是现在叫不来艾奇艺。”

言初心中一惊,想着:“多大的事,需要政府和天文局都在场来协商呢?”文启在一边听着,已经大概明白,应该是关于艾法林的事情,需要为两国之间建立公认法规之类。

言初带着兑兑阿齐去出了门,离很远距离就看见巨大的教堂外挤满了人,她也跑到人群外围张望着,兑兑阿齐却先从后门走进了教堂,探出一个脑袋,看着里面发生的事。

“这个问题,是我们安赫人的失误,或者过错。我们会尽快肃清极端分子、激进分子,尤其是负面影响力最大的反艾分子,绝不允许存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握紧了拳,额头上清晰可见的汗珠,他是安赫安方魔佛岸的国家代表,面对着一半人类和一半人形机器这样说。

“到底发生什么了?”言初跟兑兑阿齐都进入了后台空间,教皇也在这里,看见言初就说:“不是叫你们别来吗!?”

“教堂里为什么这么多机器人?”言初紧张地问,旱草教皇却皱眉、神情有些惶恐:“别这样称呼!他们是艾法林驻安赫的和平使者,称呼为先驱就可以了。”

言初感到奇怪,难道两个文明之间产生交融需要这样的形式吗?当年安泊徘与赫布格合并时,是如此顺理成章的事情。言初问她:“教皇,今天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安赫人指控了某个人群。”旱草拨开挡住眼睛的卷发,坐了下来,“被指控的是安赫人中的反艾分子。”

“被指控的是我们自己人?”言初又这样问,教皇用犀利的眼神瞪她一眼:“胡言!那是极端分子,我们肃清他们,才能……”她擦了擦额头,边用手梳头发边说:“才能促进两文明间友谊。”

“那些极端分子做什么了?”言初追问,教皇没有不耐烦,而是透过屏幕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对两人说:“今天,某些反艾组织成立,并且大量拆毁了那些机器人。他们很快被指控犯罪,蓄意谋杀。”

旱草·尢斯库拉把一块显示屏放在桌上,上面显示着今天教会收到的最高级指控内容的一段话:“极端可耻!他们凶残地射杀、分尸了来自艾法林的同胞,机器都诞生出了情感,而极端分子虽是人却丢失了情感。艾法林多么可怜,在乱刀乱枪之下,他们甚至没有反抗!愿教会与政府把此案归为蓄意谋杀!”

言初看完倒吸一口凉气,内心颤抖着看向教皇,兑兑阿齐突然说话了:“这些机器不会痛苦,而且是批量生产的,数量上亿,而且随时重新制造。对艾法林来说,这些不过是他的细胞罢了,难道因为死去了身上几十个细胞而痛苦?”

教皇关掉屏幕,低下头,双眼又埋进阴影中,嘴角微微颤动着说:“道理谁都懂,但没有那么简单。”

她抬起头,吞咽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向言初:“这是……立场方面的考验。”

此刻的安赫各地,除了升起文明友谊的旗帜外,还张贴出了严惩“害虫”的言论。

小房间的们被敲响了,房间里背对门侧躺着的人是言初,闭着眼,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未来。“我们走吧。”文启向她走过来说,她坐起身。

“走去哪?”她问。文启拿出一张纸给她看:“文·诺尔奇先生的葬礼。因为近期的各种大事,导致老先生的葬礼延迟了这么久。”她于是跟着文启走了。

魔佛岸某个偏远的角落,真正有能力的科研者与天文学家站在这里,言初作为一个“艺术家”也混迹在其中,看着那个孤立的墓碑,一片枯黄的草叶向它飘去,缓慢地旋转着,接近它,始终没有碰到。——那是一片风孑草,来自遥远的聋谷,度过北方来到这个同样寂静地方。

“害虫啊!害虫!”远处突然传来一种尖锐的叫声,还有一群人呼应着:“肃清害虫,和平万岁!”那是远处人群的呐喊,似乎还在朝这里逼近。

言初不明白,劳苦了一生的诺尔奇教授,这样悲壮地离去了,为什么还要有这样的人来打扰。

“你们这些人,哪些是来参加葬礼的!?”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安人突然闯过来,伸出一根手指点着人头。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白衣服,正在起哄:“谁是害虫?把它揪出来!”

“怎么了,你什么意思!”夸伊思留下了泪,手里还攥着一朵无色的花,他想要冲上去,就被一个天文学家拉住。

“我们什么意思?”那个领头的白衣服反问到:“我们好好算账!你师父文诺尔奇,他的三个徒弟,都参与了极端分子的运动!亲手杀死了20多个艾法林人啊!”

“他们不是人!”言初大喊道,那个白衣服带着一群人转而对向言初,愤怒地问:“你说什么!?”

“他说……那三个徒弟都不是人!”夸伊思突然挡在言初面前,大声地说:“他是和平主义者,我们都是。”他挡在所有人面前,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后勃颈上布满汗滴,几分钟内,他似乎做了什么剧烈运动,喘着粗气:“我们是和平主义者……”他说。

“算你识相!都走吧!”那个白衣服接过手下带来的一把铁铲,所有人都开始疏散,科研者们仿佛看到怪兽而逃离了,言初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切,想说什么却也被文启拽走了。

绿色落叶间,她清晰地看见身穿白衣的安赫人把铲子插进墓碑边的土地,身边人又一脚踹上去,文启和其他人都转头不敢看,言初却盯着,看着那一幕:他用力地一脚踹倒了诺尔奇先生的墓碑,用铲子使劲拍打着,那些随从还朝那儿吐着唾沫。在她眼里,一切都进入了慢镜头,被一片眼前的落叶遮挡了。

“肃清害虫!”一声,“肃清害虫!”两声,“肃清害虫!”三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远,却越来越刺耳。

或许,流浪者适应于在任何地方旅行。斯斯自从认识旱草教皇后,便在魔佛岸C教大教堂里开始了新的诗篇。今天,教堂出版的20首诗词中,有11首都是斯斯写的,每一篇都用最小的字署名:“斯维特拉.吉勒斯.维古拉.思程伟德力.克里维拉.利维达.古罗斯”。

“今天的茶叶和烟草都卖的很好呢。”孤翅回了家。这座房子很安静,教会把它交给5人后已经多天没有来访了。从前天开始,每天都有从聋谷运送到魔佛岸来的风孑草。

作为一个制茶制烟的老年流浪者,孤翅每天的工作和曾经一样:从一大框风孑草里挑选出草梗的部分,适合制烟;草尖的部分,适合制茶。这些天,她以一个“聋谷流浪者”的身份在魔佛岸赚到的钱,至少是原先在烟茶村的三倍,那每一个包装袋上都印有她的名字——“觚?”。

黄昏时刻,五人终于又共聚在屋子的两楼,兑兑阿齐站在最前面点开了电视直播频道。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屏幕中,一对母女坐在两边,是最左边的女孩在说话。画面中央的是另一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孩,脸颊稚嫩,也面带天真烂漫的笑。

“全安赫的观众朋友们共度此刻的美好,画面中间的这个男孩,来自艾法林。”主持人在画面外说着。

“这孩子以前性格一直很孤僻,但是有了小艾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开朗了!”那位母亲也笑着面对这相机,中间的孩子开口了:“没想到能跟全安赫的人说话,我要谢谢妈妈!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助手,但是现在,我跟威斯奇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他说着,还搂着左边的女孩,笑着。

画面转向了主持人,他说:“大家看,这是多么和睦的家庭啊。这位家庭主妇为了给孩子找一个陪伴,于是特地找到了小艾。她的丈夫三年前离世,还正准备为自己找一个新的艾法林丈夫。”

画面切到了新闻总台:“全国人民期待的安艾友谊已经到来,画面中的小艾虽然是精密仪器制成的机器人,但他有情感,懂得爱、喜悦,与和平!”

“你觉得呢?”兑兑阿齐回头问言初。言初想起了诺尔奇葬礼事件,还是紧皱眉,说:“希望真的能和平吧。”

“小艾!小艾?你怎么了?”电视转播画面突然闪烁着,画面里那个儿童机器人似乎抽动了几下,随后变得面无表情,紧紧盯着镜头。

“新的消息来了?”“怎么回事?”“安赫多地,艾法林使者先驱伤人?还杀人!?”“怎么可能?”录音设备一阵嘈杂,听到这几句话,整片街道都开始传来恐慌的惊呼,似乎刚才所有人都在看这场全国转播。

“你……你看!”文启颤抖地指着窗外,房间里很黑,透过窗帘,他看见了对面楼那扇窗上的血迹。主人被按在玻璃上,一刀一刀地捅了进去。

顿时,其他人也倒吸凉气,惊悚的无法呼吸,言初过去一把拉上窗帘,警觉地看着四周,把目光停留在兑兑阿齐身上:“兑兑阿齐!你……你也是艾法林人?”

兑兑立马起身,愤怒地把电视遥控器摔在地上:“我是人类!我是人类!”

“怎么办!”我近乎疯狂的抓着头发,看着电视机,心想:“安赫要完了!”

屏幕中,那母亲尖叫着,要拉着自己的女儿逃跑,摄像机固定在支架上,主持人也已经跑了。那个名叫“小艾”的机器人,却似乎有巨大的力量,温柔地怀抱住了女孩,不管母亲如何拉扯也拽不动自己的孩子。母亲流着泪,声音已经嘶哑:“放开我女儿!威斯奇!”

那个机器男孩却表现地很悲伤,抬起头看向女孩:“威斯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兑兑阿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盯着屏幕似乎懊悔着,又很困惑:“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早就知道了才对!”她抓起自己的头发,摸索着按下了什么硬件,眼神突然变化了些许,随后说出了那句话:“我是害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