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感知世界的方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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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一片死寂。

阿什卡夫安静地坐在落地窗前,辽阔平静的湖泊映上窗壁。

这是一片独立的全息投影,灾厄污染无法避免,但在湖泊旁静念对狂暴型灾厄者有很好的压制效果。

湖面……泛起涟漪。

阿什卡夫的身体微微一颤,看不见的灾厄之力以极高的速度张开,瞬间覆盖了百平米之大的休息室。

棍棒交加的画面一一闪过。

钢铁的栅栏,土砂地的欢呼声,直升机降落在血泊之中。

他的脑海深处仿佛响起了一道声音,像是灾厄污染深处来自解放者的遗音,犹如水浪般汹涌而出。

……

观测室内,罗斯科夫和几名休假回来的研究员看着屏幕中静坐的阿什卡夫,屏幕中休息室的平静画面和隔壁另一个屏幕上的红色信息完全不符。

阿什卡夫休息室的灾厄污染已经超过了临界值的水平,监测系统正在发出红色警戒。

研究员一脸担忧地问:

“先生,灾厄污染还在上升,真的不用叫停他吗?”

罗斯科夫默默地看了看屏幕中的人,片刻后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不用叫停。他成功了,第一次进入深度幻境,动静是会大一些,这就是灾厄者感知世界的方式之一。”

“深度幻境?”研究员若有所思。

其他研究员也是不解,这并非是他们学识不足,而是因为“深度幻境”是关于灾厄者的机密。

但现在,罗斯科夫需要为他们解释,因为接下来的任务结束后,罗曼诺夫灾管局将会迎来一次大换血,机密什么的也就没有藏着的必要了。

罗斯科夫的声音异常平缓:

“灾厄者理解世界的方式跟常人完全不同,人们往往会觉得通过五感观测到的世界是牢固、清晰、确切而真实的,并认为五感是一切知识的根基。”

“但灾厄者则认为世界只是一个巨大的幻象,天空、大地和海洋交汇之下构成的巨量信息时刻轰炸着人类。”

“而普通人显然不具备处理全部信息的能力,由于神经、脊髓和脑的构成,以及神经元之间的联系,人们对世界的知觉存在非固定的延迟。”

“在认知神经科学领域,有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叫作:知觉不过是受控的幻觉。”

“灾厄者与普通人一样存在于幻觉之中,但由于机体的特殊异化,他们往往能感知到普通人无法感知的东西,这些东西被统称为……灾厄。”

研究员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灾厄科学领域的专家,而神经科学方面的知识他们只是略有耳闻,谈不上很了解。

因此,罗斯科夫嘴里说的所谓五感、信息和神经实在无法引起几人的共鸣,而罗斯科夫也从几个人微妙的表情变化中有所察觉。

于是,他耐心地换了一种说法道:

“灾厄一词来源于东方,是灾难和厄运的结合,恰应着星殒发生在华夏之极南,被东方人成为厄运降世,巨大的灾难随后在全世界蔓延。”

“当然,这是一百二十年前的叫法,现在的灾厄早已不再只是灾难和厄运的代名词,而是一种新文化,类似于古代的炼金术、占卜术之类的文化。”

话音刚落,一名研究员举起手,有些兴奋地问:

“灾厄会不会是一种新物质?”

罗斯科夫还未来得及回应,就见另一名研究员沉思着说:

“不可能吧,如果是新物质,那么为什么一百年来从未有任何一个化学家能把它提取出来?”

刚才的那名研究员立刻开口说道:

“不是提取,而是发现。在科学的解释里,灾厄是一种与特殊磁场适应的物质,几乎无法被普通人观测,只有灾厄者才能看见它们。”

灾厄磁场共鸣理论是灾厄科学领域最热门的话题,就像是金属仪器能接收到电信号一样,灾厄者作为容器收拢外界漂流的磁场力。

因而,灾厄实际上只是磁场力发生某种不知名变化的表现。

但科学家都疯疯癫癫的,难道能说是作为知识容器承载知识的时候大脑过载了吗?

罗斯科夫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说话的人脑子里学昏头了,摆了摆手开口反驳道:

“别说什么磁场,灾厄是违背物理规则的东西,科学在它身上已经浪费了一百二十年的时间了,至今都没人能得出令人信服的灾厄理论。”

研究员微微直起身子,大着胆子看向罗斯科夫,因为后者在他们眼里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在研究员们私底下的世界里,常常把罗斯科夫这样的灾管局专员比作“操刀鬼”,而“刀”便是灾厄者。

“操刀鬼”只要挥臂而使,“刀”就会以违背物理规则的方式出现,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研究员对上了罗斯科夫的眼睛,没有感觉到一丝压迫感,现在的观测室就像是一间学术讨论厅。

他有些不自信地开口说道:

“如果说,灾厄表现为一种特殊现象的叠加态,当以普通人的视角去观测时便会坍塌为恶性事件,而当以灾厄者的视角去观测,则会表现为……良性事件?”

……叠加态?

罗斯科夫微微一惊,好奇道:

“你这是从哪个量子力学的杂志看到的观点?”

其他研究员也望向了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叠加态是量子力学的经典,曾经是就有科学家提出过与灾厄和量子力学纠缠有关的理论,但最后被证实的却是——灾厄超脱于物外。

说起“叠加态”的研究员尴尬地笑了笑,当罗斯科夫一说到“量子力学”的时候,研究员就明白自己所提到的观点不过是班门弄斧之举。

接受程度最高的解释是:灾厄是现实与虚幻之间规则碰撞的产物。

而当科学无法解释一种现象时,神学就出现了。

正如另一位研究员所说:

“也许……灾厄的产物并不由基本粒子组成,强大的精神力所描绘出来的现世图案。”

众人看着说话的人,罕见地没有给出回复或反驳。

因为相比科学家绞尽脑汁的探索和钻研,神学者虔诚的祷告总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不多时,屏幕内的人影动了。

“他好像醒了?”

……

阿什卡夫的意识逐渐苏醒,深度幻境催化了他的情绪,但就像是熄灭的火柴,再难以复燃。

火,便是狂暴。

幻境始终,他一直睁着眼睛,但瞳孔收缩得很小,眼白隐约浮现着一条条肉眼可见的血线连接着他的瞳孔,像是树叶盘根交错的脉络。

他感觉到一丝落寞,因为在深度幻境里他看见了青葱岁月时的火热、激情和愤怒。

同时,他回到了伏尔加格勒的地区监狱,那里的狱友们在为他振臂高呼,那一刻他仿佛是世界的主宰。

在那之后……

门被轻轻推开了,休息室走廊的白炽灯照了进来。

罗斯科夫端着一个本本走了进来,油亮的钢笔夹在页面上方,映衬着他那莫斯科精英的人设。

阿什卡夫惊讶地抬起头,但又忽然茫然起来,眼前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房间密码的?

面对突然闯入休息室的老友,阿什卡夫并没有给予较好的脸色,而是不耐烦地挥手道:

“嘿嘿嘿!没看到我在休息吗?”

罗斯科夫笑呵呵地走近,然后顺势坐在休息室客厅的沙发上,环顾四周时目光在落地窗上停留了片刻,窗上是一片碧蓝色的镜湖。

他微微有些出神,在阿什卡夫张嘴的瞬间抢先一步问道:

“阿什卡夫,如果你看见了自己曾经的记忆,会不会有一种想要时光倒流的想法?”

……时光倒流?

阿什卡夫最初先是不屑的反应,然后脸色微微地变了,从讥讽的笑慢慢变作了眉头微皱的神情。

他开始思考,大脑深处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