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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电话…
转悠半天，怎么没个公用电话亭呢？
自己倒是有个手机，只是…
百年诺坤亚，人走机还在。
但很可惜的是，就算手机质量再好，也待机不了9年啊。
“大哥，您知道哪有公用电话吗？”
来人定睛瞅着陆子明，挠了挠自己的稀疏秀发，操着外地口音：“公用电话，你莫不是跟老子开玩笑哟，那玩意早没人使喽。”
好吧，很明显，陆子明在赤岗待的这9年已经跟社会断层了。
“打电话？”大哥掏出一块黑色方块，“用我的。”
陆子明好奇，接过后摆弄摆弄。
现在的手机做得就是好啊，又薄又轻。
“小娃娃，莫耽误时间，倒是打啊。”
大哥凑上前，点亮整块屏幕，惊掉陆子明下巴。
“看你这小娃娃，年纪不大，咋比我这半老头还不懂咧。”
“现在手机都这么高科技了吗！？”
摸了摸坠在兜里的诺坤亚，陆子明决心怎么都要用上一个。
“额，小娃娃，你要打给哪个，号码多少。”
陆子明摇摇头：“不了，大哥。”
那个号码，可不是随便能拨的，省得给好心大哥惹麻烦。
“诶，莫跟老子客气撒。”大哥拉住陆子明，“不行，微信也成。”
大哥点开绿色小图标：“莫不是你个娃娃连微信是啥子也不知道撒？”
……
“知道，知道，大哥，真不用。”
别说，进去那年，微信也有，用的人少而已。
“真莫跟老子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
“你莫不是看不起老子？”
陆子明快绷不住了。
这都哪跟哪啊，他已然开始后悔找上这位热心肠。
太热情了吧！
“老张，干活喽！”
“来喽，来喽。”大哥松开陆子明，“小娃娃，我要干工喽，真不用？”
看着自己被揉成麻花般的袖口，陆子明猛点脑袋：“大哥，真不用，真的不用。”
“那行，要用的话来找我，就在那块。”
“嗯，谢啦大哥，一定，一定。”
“莫跟老子客气哈。”
伴随着大哥扛着榔头走远，陆子明真被这大哥感动坏了。
真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啊！有缘再相见的话，怎么都得请这位大哥喝顿酒。
说到喝酒，陆子明肚子突然空落落的。
临近晌午，打电话的事先放一边，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正好，前面一排小店，总有吃饭的地儿。
溜达半道，小店排头，兰州拉面？
“咕咕…”
伴随着肚子的抗议，就他啦！
拉面经济又实惠，对于现在的陆子明来说，便宜能吃饱才是真理。
“老板，来碗拉面。”
“大碗还是小碗？”
“大碗，必须大碗，加个煎蛋！”
奢侈是奢侈了点，不差这顿。
“先坐，面马上好。”
正值饭点，人不少，大多都是小年轻。
陆子明就近找了个靠门位置，跟个戴眼镜的小伙拼桌。
环顾一圈，在座所有，各个抱着手机津津有味，嗦面刷机，两不耽误。
“现在的手机真是普遍啊。”
陆子明感慨一句，自来熟地把脑袋凑近对面小伙：“小老弟，看啥呢？”
现在的屏幕就是清晰，不像当年，都是马赛克。
“哟，腿！”
“哟，沟！”
他哪懂某音、某手，更不懂啥叫擦边。
“小老弟，大白天看小H片，伤身啊。”作为过来人，他很有必要教育教育年轻晚辈，只是…
陆子明斜眼蹭了半天，越看越不对劲。
“现在的小H片都只有开场吗，倒是脱啊。”
……
小伙白了陆子明一眼，把手机换个位，避免对面这土老帽蹭流量。
“不给看就不给看嘛，等以后自己有了钱，手机买两个，一个看日韩的，一个看国产的！”
“您的面。”
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桌，冒出的热气蒸腾，扩散在寒冬腊月的暖阳里化作白雾。
陆子明掏出自己的毛票子，捋了捋问道：“老板，多少钱。”
“加蛋，15。”
点钱的大拇指僵在纸币一角，时间像是静止在这一瞬间。
“多少！？”
“15啊，没错。大碗拉面13，加蛋两块。”
“不是5块的面，5毛的蛋吗？”
这下轮到老板懵逼了。
他挠了挠头：“我16年就在这开店，从来没有过这个价啊。”
16年？
陆子明泪流满面：“物价都涨成这样了吗！？”
煎蛋瞬间不香了。
搓着手里毛票，陆子明尴尬地问道：“蛋能退吗？”
都煎在碗里了，你说能不能退。
“收您二十，找您五块。”老板找完钱回头又问了句，“还要加什么吗？”
“不！”
陆子明连忙摆手：“加不起！”
他这才知道，从赤岗领出的这一千多是何其珍贵啊。
零零整整，归拢归拢。
赤岗发放的补贴一共1360元。
拉面+加蛋，减15。
余额：1345元。
抛开欠柳元世的不谈，就这么点钱，光吃饭也就能勉强撑个把月。要是算上住的话…
打住，不敢再想了。
此时的陆子明突然怀念起赤岗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日子…
“兄弟，刚出来吧？”
面吃一半，戴眼镜小伙带着他的小H片离开，反倒面馆老板提了瓶啤酒坐在对面。
“哪年进去的啊？”
老板找了个塑料杯，给他倒上。
看着倒满的啤酒，陆子明摇摇头：“谢啦，老板，酒戒了。”
他又嗦了口面：“面味道不错。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进去过啊？”
老板哈哈大笑：“兄弟，不瞒你说，我年轻时候也进去过。没进去过的勺子用不了这么溜。”
哪个正经人吃面不用筷子用勺的？也就赤岗培养的精英！
一双筷子，两条人命，轻松得很。
面条还在嘴里打转，说话含糊不清的陆子明接着问道：“大哥，你知道哪有公用电话吗？”
“那东西，早没人用了。要打给家里人？用我的呗。”
“不用，不用。”
要是能用别人的电话，刚才也就不会跟另外个老大哥拉扯半天。
“那附近有没有卖手机的啊？”
实在不行，找个充电器，再充点话费，让远古时代的诺坤亚起死回生！
“卖手机的啊…”老板端起塑料杯一饮而尽，“卖手机的倒没有，再往前走个百来米好像有个修手机的，你可以问问。”
“好嘞。”
面加面汤一干二净，陆子明抹了把嘴，拍屁股而去。
“百来米…”
“百来米…”
“诚信手机维修店？”
破布招牌斜过三十度角，“诚”字还贴在上，“信”字破成碎布单独耷拉在外。
“身上就1345，我看你多诚信。”
陆子明跨进店里：“老板，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