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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澍才决定不看这些小说了，电脑底下的ICQ的图标就闪个不停，他打开，是网友联系他。
瞳是庞澍在一个《灌篮高手》的论坛上认识的网友，庞澍只知道瞳应该和他差不多大，也是京城的，性别女，其他一概不知，他看的那些言情小说，不少是瞳推荐的。
庞澍还是要脸的，男生看青春言情小说这种事，总不能让三次元认识的女生知道吧。
庞澍痛斥了她一番，推荐的小说品味太低，芭辣狗血！
瞳反驳那些只是开胃小菜，让他先适应适应。
紧接着，又通过邮件发来一个文件包，称是她珍藏的压箱货。
庞澍解压完毕，看看桌上那些习题册，又看看电脑屏幕上的那些TXT小说，面无表情地把习题册推一边去，随手点开一个题目看起来最平平无奇的《京城故事》。
嗯，肯定很无聊，看个5分钟，他就可以安心去刷题了。
【宿、宿主！……算了。】
系统莫名其妙吱了一声，又隐匿了。
……
第二天傍晚，庞澍恍恍惚惚地出现在师大附中的游泳馆边上。
今天拍的是夜戏。
桂美仑问：“你怎么还揉眼睛？”
“刚睡醒啊。”庞澍打了个哈欠。
梁小惠好奇：“你干嘛啦？昨晚不睡觉，有心事？”
两个人眼睛里不掺一丝杂质，清澈又烂漫。
庞澍看看她们，欲言又止，幽幽叹了口气，捂着心口又揉了揉，神色复杂地说：
“通宵看了一个小说，还没缓过来……”
心里则在想，女生真是种可怖复杂的生物，人畜无害、心有猛虎。
瞳是这样的，孟克柔也是这样的，不知道……桂美仑、梁小惠以及袁媛的内心是不是也这样。
桂美仑感兴趣地问：“这么好看吗？借我啊。”
庞澍欠得很：“不借不借不借……”
……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泳池边的白色照明灯打开了，也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瓦数不够，冷白的灯光只能说勉强够用，但也让周边的建筑棱角显得不那么生硬，像是在模拟月光，气氛也变得朦胧了。水下池壁上的蓝色马赛克随着波光，倒映在周边灰白色的门廊、看台以及金属铁丝构成的围墙上，将整个世界都沉入幽蓝。而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什么都看不见了，仿佛世界也仅仅只有这一方蓝色那么大。
庞澍也把自己浸到了泳池里。
水不冷，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反而是水上的夜蓝得极为寒凉。
谈不上恐怖，但却很是冷清。
导演觉得附中的破旧泳池在晚上时非常浪漫和美好。
美好庞澍不敢苟同，但美感还是有点的。
庞澍开始游泳，他长手长脚，虽然谈不上特别强壮，但也是宽肩倒三角，有层非常结实的薄肌，一看就是有长期的系统锻炼，体脂率低的关系，穿着衣服时完全看不出来。他游的是自由式，不停在水中冲刺、折返，每一次蹬腿翻身都很标准利落，显而易见，他没有糊弄剧组，的确是有练过。
“张士豪！”
“……张士豪，你有没有女朋友！”
差不多游了十个来回，有女声从水面上传来，听起来分辨不清方向。
他知道，这时一个信号。
蓝色的凌波中，少年半潜的上半身一个打挺浮出水面。
有时候，镜头前也会出现很多可遇不可求的偶然事件。
他出水的位置，光源的位置本该是极差的，是有斜侧的顶光，还是逆光，对常人，不，哪怕是外表极为出众的演员，这也是非常死亡的光线，然而，少年的骨骼、轮廓却都赛过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水滴在他充满青春感的光亮皮肤上晶莹可见，荡漾的水面又增加了光的不可控，也增加了视觉上的冲击。
然后，他自然而然地摘下泳镜，眼睛摄人地明亮，惊心动魄。
摄影师大张着嘴，呆在镜头后，连导演也忘了自己在干嘛，更别提其他人。
外形优秀的人很多，只有极小撮人是镜头的宠儿，天生适合大银幕镜头，没有死角地好拍。而其中，极个别的怪物，越是非人的角度、非人光线，越是好看得震撼，仿佛镜头在讨好他。
“谁在大叫啊！发现我们在这里，会被记大过！”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继续投入地表演。
泳池会产生回音，声音的源头并容易捕捉。
庞澍在水中捉急地转了一圈，“喂！”
导演猛然回神，连忙给他身边的桂美仑一个眼神。
她才慌忙朝着边上收声的话筒喊：
“张士豪，你有没有女朋友？！”
“喂！张士豪，你有没有女朋友！我朋友想认识你！”
导演朝庞澍做了一个转圈的手势。
庞澍知道，这事关镜头调度，便做了一个找到声源的反馈。这次转身，却是又让大家不约而同地呼吸骤止。
这时，所有人脑子里都浮现了一个想法：帅成这样都不动心，女主角果然弯的啊。
庞澍在水面上停留了一下，巡游的视线突然定了定，然后在水中慢慢往前走，看上去应是看到了女孩，他的表情很干净，却又很微妙，说不清是不想理、装B，还是害羞窃喜，亦或是心动和慌张，也可能是什么都不是，总之，他拉下泳镜，又钻进了水里。
“咔！”
拍戏终究是拍戏。
哪怕大家都不愿意抽离，但还是要打断，调整机位，之后才能继续拍下一个镜头。
庞澍从水里出来，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体。坐在边上看他们拍桂美仑出来的镜头。
导演在这个空隙，给他看了一下他的分镜：“等下桂同学蹲在岸边，你在水里，跟她对话，镜头全侧。看到水面上的灯斑没，你人在那后面，这样脸就是亮的……”
依他所言，庞水在水里微微仰视着岸延的少女，两个人对望着，而摄影机也在远处盯着他们。
桂美仑说完自己的台词，导演没有立刻喊咔，所以她就继续看着他出神，心跳声在寂静中似乎被她的脑子无限放大，她不知道摄影机的机位能不能拍到她现在所见的东西。
“过！”
“赞啦！”摄影师从镜头后闪出人来，朝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刚才的氛围太好了。”导演也笑着说：“是一见钟情，情窦初开的味道。”
显然，拍到了。
或者说，不需要刻意记录，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那份心悸。
这是故事里，单恋的开始。
明明是对庞澍的表现进行的评价，桂美仑却觉得自己被导演调侃了，她伪装着自己的真实心情，对庞澍没好气道：“你深藏不露，肯定没少骗女孩子。”
“啊？！”庞澍以为自己的表演出现了痕迹感，愕然不已。
哎呀，他觉得昨天刷的爱情小说对情绪模拟上明明很有用，看来有用是有用，但不够持久，嗯，回家再刷几本。
……
他们引起的动静引来了一串脚步声，手电筒的光线不停才池边游走。
“我朋友想知道你对她有没有意思。”
他们躲在角落的杂物后。
女生没什么情绪地监视着手电筒，不停低声重复着一句话。
庞澍离她挨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她的呼吸，看清对方的每一个毛孔，接着女孩的注意力不在他时，借着外面投来的微光，仔仔细细地看遍她脸上的每一处。
“那你朋友是谁啊？”他压低音量问。
声音更小，所以他需要贴得更近。
他只穿了一条泳裤，她手臂上划过一丝池水的清凉和皮肤的温热。
他们的胳膊都蹭到了。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生气蓬勃的荷尔蒙。
“你先说你对我朋友会不会有意思？”
幸好台词只是那一句，她一片空白的脑子不记得要做什么，但嘴上还能机械地重复。
手电筒走了。
女孩松了口气，再挨着一起，她怕是呼吸都要不会了。
……
男孩穿着泳裤，跟着女孩，绕着泳池打转。
“林月珍，你出来啊！”
“林月珍，你出来啊！”
女孩说一句，男孩也复读一句。
十足地戏谑。
她走到围栏边，把它摇得作响，对着空旷的黑暗喊：“林月珍，你出来啊！”
男孩也乐颠颠地喊：“林月珍，你出来啊！”
他觉得她别扭得未免也太好玩，好似真有个叫林月珍的躲在某处。
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林月珍——！”她急得有些生气了。
“林~月珍~~”男孩的声音拖长着尾音，听上去充满了赖皮赖脸的调侃。
于是，他就自以为是地去揭穿：“根本就没有林月珍，是你自己想要认识我对不对？”
他眼里，女孩因此恼羞成怒、气急败坏跨上单车要逃，饶是如此，也别扭地不敢看他一眼。
他把这理解成女孩脸皮薄，太过害羞，只能佯装不在意，亦或是欲擒故纵，引起他注意的游戏。
于是就难得主动地跟上去逗她。
惊艳了信义路的车技依旧是那么好，她怎么可能甩得开。
一个急刹，回首怒目而视。
甜蜜的快乐滋味在心口蔓延，心脏在愉悦地跳跃着：“你就是林月珍吧！就算你不是林月珍也没关系……”
和她打擂台的却是男孩这样的一句自恋的回应，没等话音落下，女孩愤然脚下用力一蹬消失了。
他只留住了那抹纤瘦的背影扬起的微风。
“……我叫张士豪，天蝎座O型，游泳队、吉他社！”
17岁，说这样臭屁造作的自我推介，一点也不油腻，反而尤为可爱清新。
镜头里，只留下男孩脸上美滋滋的笑容，从此初恋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