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狼忆今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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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问:“什么东西?”

“脑子!”

…………。

这老道颇有来头,年轻时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后来金盆洗手,拜入武当门下修习《太极拳》,姓刘,名艺峰,自号无为道人。

刘狼是老道在山中捡来的孤儿,跟了老道的姓。捡他的时候,四五岁的孩子居然跟野狼在对峙!老道觉得这孩子颇有狼性,跟他年轻时候很像,触景生情之下把他从狼口救出,取单名狼字。刘狼生的丰神俊朗,武学智慧更超人一等,把老道的浑身本事学的青出于蓝,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拳》,叫他练得虎虎生威。可人无完人,情商太低,思想单纯,让老道无论如何不敢放他下山,怕他误人误己。

三年后的冬天,老道知道大限已至,再也约束不了刘狼了。临终前叮嘱刘狼:“狼儿,还记得人有五德么?”

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让刘狼与老道情同父子,如今知道老道即将仙去,不禁悲哭出声,哽咽道:“师父!徒儿记得!五德乃是仁义礼智信!”

老道欣慰的叹了口气,说道:“狼儿,为师不图你能出人头地,可下了山之后,莫要被恶人蛊惑,做出恶事来!须知老朽泉下有灵,定不饶你!”说白了就是担心刘狼情商不够用吃大亏。

刘狼忙不迭答应了,他这样说:“师父您放心!恶在人心,只要我心向明月,自不会做出恶事来!再者说,谁要是敢蛊惑于我,除非我不知情,否则定叫他知道咱的拳头硬不硬!”老道听完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不知是放心还是不放心,反正是双眼一瞪,驾鹤西去了。

从此,华夏大地上多了一只正邪不分的下山猛虎!

…………。

刘狼,把年少轻狂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打劫豪富只是日常调剂,单凭个人好恶拔剑杀人也不在话下,用他的话讲,那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遇有镖局、武行、帮派等等只要是会武功的,必然双眼放光,前去踢场子。被他打败的高手,都会被数落一通,还能混个全身而退;一旦遇到武功不咋地,门徒还不少的,不管人家德行如何,也不管点到为止的江湖规矩,那真是斩尽杀绝,不留余地!用他的话讲,那叫去芜存青,省的三脚猫功夫留名千古,遗臭万年。

杀的人多了,尤其是杀的名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名人。叫一群所谓的江湖人士好一阵恭维,人送外号“杀破狼”,在当时其名号能止小儿夜啼。

那时的大城市,灯红酒绿迷人眼,社会复杂人心险,以刘狼“耿直”的性子,别提吃了多少“亏”。

举几个例子:例如逛窑子,被一群狐朋狗友忽悠的不知东南西北的刘狼就有一套歪理邪说,“人家靠身体赚钱,比靠坑蒙拐骗赚钱强的多,咱们照顾她们生意,怎么能说咱们不对呢?”他却没考虑到,哪有正经女人去干这一行?都是逼良为娼占了大多数。例如赌博,他就觉得赌博是一种有益身心的活动,不但能锻炼心智,还能获得快乐,他却不考虑,那些卖儿卖女的败类,都是无可救药的赌徒!

还有抽大烟、喝大酒等等,都有一套自己的开脱说辞,那真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却觉得自己并不是恶人,而他自己也并不是为恶,真就应了他“恶在人心,但我心向明月”的说法。

时值“五胡乱华”,刘狼毕竟内心还是有大义的,更有老道的叮嘱,年轻的刘狼怀揣着伟大理念,毅然进入军中,成为军中先锋。

从那以后,刘狼就是一通好杀,直杀的天昏地暗、杀的浑身是疤,一直杀到了黎明。可惜了刘狼一身好本事,奈何脑子一根筋,情商有限,嘴上得罪不少人,这官职始终无法真正提升,那是降了又升、升了又降,最后以一名光荣的老兵身份卸甲归田。

智商低可以笨鸟先飞,情商低那就无药可救。WH革命的浪潮把刘狼狠狠的拍在了沙滩上。

本来隐居深山,想过几年平淡日子的刘狼,在进城购物的时候遇见几个老人哭喊着被一群青壮小伙儿批斗,义愤填膺之下,撸起袖子就上。

刘狼是谁?那是一言不合就抽脸的人物,没归隐的时候,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谁能挡他!三下五除二,将这些小年轻修理的死的死、伤的伤。自以为事了拂衣去,却不想捅了马蜂窝。数百上千的“精神病”拿着小红本,端着冲锋枪冲进刘狼家,好悬没给他大卸八块,这一顿胖揍,砰砰有声,真是闻者落泪、听者惊心啊。已经五十多岁的刘狼,琢磨着,自己光明磊落了一辈子,怎么就摊上这事儿了?

从那以后,每次批斗,头一个戴大高帽,鼻青脸肿的准是他。等到可算平了反,他才浑水摸鱼的被释放了。这可倒好,混了半辈子,混得孑然一身。

不得不说刘狼就是条汉子,六十多岁的他,不用任何人施舍,更不用任何人帮忙,跑去东北的他,自己动手在村子里盖了个四合院,更用自己的双手养活了自己。

到了最近几年,刘狼都九十多岁了,一生的戎马生涯没有拖垮刘狼,一身伤疤的老人,还能自己做饭、自己下地干活,身子骨依然硬朗。

经历了上百个春夏秋冬、经历了数万次风吹雨打,按理说,这样的经历应该让他变得看透世情、变得沉稳睿智、更变得四大皆空,可是,也许是他情商没有底线的低了一辈子,临到晚年也没开窍,那内心之中,咋还有熊熊烈火尚在燃烧呢?

刘狼经常叹息,这一辈子,活的精彩,酸甜苦辣都尝过,可惜年轻时候上战场伤了子孙根,一生没有后代传人,老道立下的规矩,法不轻传,这一身本事看来要带入棺材了,这可能是他最大的遗憾。

刘狼的家很有特点,四合院,看其形状,跟道观有些神似。刘狼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院子里打几套老道最初教授的《太极拳》。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他感觉自己要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了。

…………。

一直到这一天,刘狼一反常态的并没有练拳,他搬出老竹椅,面对南面大门躺了下去。

这个时候,有树儿、有房儿、有院儿、有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