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命案(2/2)

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qcxoo.com,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城卫附和:“房舍失火,一家受难,着实可悲啊。”

一直没说话的鬼手突然淡淡说道:“验看各尸口鼻。”

“是。”那仵作虽不知道这古怪老头是谁,但看王女对他颇为尊敬,自然也不敢轻慢,连忙翻看了几人已经烧得变形的口鼻,回禀“回王女和大人,并无异状。”

“我当然能看出来鼻子和嘴巴都在,是让你看一下口鼻里有没有烟灰和火烬。”老头对仵作还是客气的,只是吹胡子瞪眼,要是和牧歌独处,估计又一个大爆栗打到头上了。

“呃……呃,口鼻里并无烟灰和火烬。”仵作慌忙回答。

“那就不是烧死的!”鬼手笃定的说。

那城卫和仵作瞬时吓得变了脸,面面相觑。

城卫慌忙拱手求问:“请大人指教。”

“常人如遇火情,必然竭力求生,四处呼救奔逃,怎么会口鼻里无烟灰,这一家是被人先杀了又放火制造假象的,这家平日里可有和谁结仇。”

“这家人独居这里,再加上都老实本分,并没听说和谁有什么仇隙。”

一旁的牧歌忽然想到了什么,“城卫大人,这家除了这四口,可还有旁的人。”

“回禀王女,这家还有个长子,平日里也不爱言谈,不过好像根骨底子和骑射功夫都不错,附近人常见他猎了野物回去。”

牧歌的脸色寒如冷霜:“那一家惨死,怎么独独没有他。”

“这……王女莫不是怀疑是这小子犯事?断断不会的,城吏们遍访认识他们的人,都说这家的小子是个极孝顺的人,许是到了山里围猎还未归家。”城卫惶惶回话。

“劳仵作取男尸身一处刮除皮肉,验看骨色。”牧歌没有理会城卫,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现在只需要一个印证。

这一刮看,城卫和仵作们都傻了眼,那男尸骨色青黑,一看就是中毒身亡。城卫已然乱了方寸扑通跪下:“下官验看不力,请王女降罪。”仵作们也呼啦都跪了下来。

牧歌和鬼手对视了一下,鬼手微不可查揺了下头,她屈膝虚扶一下城卫安抚道:“凶手本就极其狡猾,犯案前又图谋已久,城卫大人无须自责,既然这家平时与人并无仇隙,这家少年恐怕难脱干系,但请大人全力搜拿此人,不过,找到之后不必审讯,但请先行关押,急报北境王府,王府自有决断。”

小小白塔城里的命案竟然要惊动境王府,城卫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妥,但既然王女明令,他再有疑问也要全力执行,当下满口应允。

又细看了早上看过的几具尸体,鬼手随意点问,牧歌已能条分缕析,应对无误,鬼手虽然面上不表,心里却是非常满意,不禁又动了收她入门下的想法。他本是药王谷传人,父亲是前任药王,本来老药王是憋足了劲儿想把衣钵传给他这个独生子的,奈何他因母亲早亡,性子乖僻,从小就是强按着牛头不喝水的犟脾气,老药王让他背药典,他偷摸着把药典烧掉,让他识百草,他鼓捣着拿有毒的草药乱配,不知毒坏了谷里多少只鸡鸭猪,药王在谷底声望何其高,却还是被自己的独子弄得一片鸡飞狗跳,为防绝学失传,老药王只得把毕生所学一一亲述,让弟子们整修成册,由着弟子尽去学习,学得多少全看个人造化,过了几年,老药王十多名弟子都学有所成,那不肖子仍是四处打混,有次竟偷偷自己一个人越了南洋,临走说是到蓬莱求一味仙草,一去不返。

妖族大乱那年,药王谷本在北境长留山脉和南境遮凤山脉中的狭长谷地,凭天险即可自保,但老药王深明大义,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率弟子们和药民亲赴前线为前线医士,救治了伤者无数,然而老药王和绝大多数弟子药民们却在当年大战中最惨烈的一场战事——洛门血屠中丧命,陛下为昭老药王之义,追谥老药王为忠灵公,世袭爵位。

当出走南洋的浪荡子回到家乡时,妖族虽已被灭,天中国却也已经山河破碎,老药谷里早已荒草丛生,人丁零落,只有一些族人在勉力维持,浪荡子逢此巨变,本就乖张的性格又多了几分癫狂,他在老药王的衣冠冢上撒了三天三夜疯,不顾族人苦苦求他留下执掌大局,又再次消失,再没了踪迹。此后又过了几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医士,医术极佳,剑走偏锋,多少险症也不知他用得什么法子都能一一化解,但他就古怪在治人急病不要诊金也不收礼物,只求病人承诺尝服他制的一味□□,然后再服相配的解药,至于解药能不能全解了这毒,他提前说明并不能完全保证,但即便这样,不治必死,治了只是可能死,一些重症的病患还是给前方百计求他医治。这古怪医士没有名字,久了世人皆称他为“鬼手”,概因存亡断续全在他一双手中。

这鬼手能出来亲力亲为教牧歌,一开始是因为早年间欠了牧苍一个天大的人情,本来鬼手是预备哪天救得王府中人还了这个恩情的,但猎族体魄异于常人,本就极少生病,北境民风又剽悍淳朴,鲜有谁用投毒的伎俩,一二十年了这个人情愣是没机会还,这鬼手本就一想起此事就浑身不自在,牧苍派人传信时,他倒是长松了口气立即上路了,但见得这女娃娃,又不由得赞叹,这女娃娃通透可人,说一遍就可触类旁通,性子纯粹,做一件事极为专注,仿佛笃定了做任何事都要做成,如果老天可怜见,不让药王一脉千百年传承从自己手里中断,那定然是要在这女娃娃身上下一番功夫了。

心念及此,鬼手又忍不住看了看他已多时无言的小徒弟,牧歌坐在车窗旁,眉心微蹙,面色苍白,紧紧的绷住嘴唇,唉,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啊,到底怎样的父亲才会让自己的瓷娃娃般的女儿学这般阴冷的功夫呢。

“想吐就吐出来吧,看到尸体会害怕,会恶心,这很正常。”鬼手说完也闭上了眼睛,看上去也有些疲累。

牧歌感激的瞥了一眼鬼手,招呼车夫停下,跑到路边吐了个昏天暗地,胸口堵着的块垒般的烦恶感也慢慢消失了,但她更担心的是,妖人居然公然在一家老小面前劫走一个北境少年,又放火毁尸灭迹,看上去比先前又肆无忌惮些,得赶紧回禀父王知晓,这些混账妖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