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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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之上,瑄鎏金山,连绵的山脉横亘在阴沉长天,几点红暮染上山峦,赵淮序俯瞰半山,眺了眺远边。

原本登山的小道上已遍是巨石断木,显然是被人故意损坏,她一脚踩进了泥泞水洼,溅起些许泥点。

不知多久的山路蜿蜒,斜影细长,薄暮糊成一片,化作了黑夜,天边空旷而寂寥,她抬起了手上的火诀,照见了眼前的山洞。

寒风萧萧,吹的枝头的叶纷纷摇摇,几只乌鸦掠过,落下几羽黑棱,却粗叫一声,一头栽向了面前的石壁,留下血色枯骨。

楼廊里,苏淞岷领着人来到上楼的客室,里面烛灯融融,月麟香满,侍女整理好了客室,显得格外温暖舒适。

“承令姊之意,小公子这几日便落居在此吧,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向南烟说。”苏淞岷道,一旁的素衣女子低头屈膝一福。

“谢谢……”季从霖笑起来,面上苦闷稍显开怀,语气却顿了一顿,伸手拉了拉苏淞岷的袖摆。苏淞岷疑惑的看过去,就对上他莹润的黑眸,那眸光里闪动着,含了许多水色,显得可怜又伤心。

苏淞岷放缓了几分语气,朝他关切道,“怎么了?”

只听季从霖含糊着,却道出了几个字,“我想阿姐了……”

苏淞岷眉间轻蹙,看着他的眼神收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怜爱,牵起他温软的手,温声道,“你阿姐会回来的,所以你要在这好好待着,乖乖等她好吗?”

季从霖犹豫起来,带了几分踌躇,苏淞岷见他伤怀,正想多说几句安慰的话,外面赶来了一个侍女,苏淞岷听罢耳语,面色一变,转回身,朝他道,“小公子,早些歇息吧。”

“南烟,照看好他。”苏淞岷嘱咐道,便匆匆离开。

暗处滴淌的水珠挂在岩牙之下,滴在眉梢,赵淮序捋开额间碎发,抚上石桌的裂痕。

一路上沿着地上沟痕流出的细水,不断的朝里,直至看见前方无路的岩壁,暗流潺潺,淌到了脚边,赵淮序将手按在岩壁。

因她从前四方探查时就已见了几处平襄王私造的暗室,看着熟悉的机关,石门打开,恍恍的火光下,里面确是一方暗室。

诺大的密室里十分空旷,尘灰之上只有几个硕大的铁盒,她伸手向一把钢戟,可那戟头还未拿起便断开,掉在地上,徒留一根光秃秃的木棍。

抬起火诀,她继而往密室的深处走去。

“小公子,您可要沐浴了?”南烟上前,朝他询问道。

季从霖柔和的笑了笑,“南烟姐姐,来时已沐浴过了,现在我……好困……”

“那奴婢替您熄灯,帮小公子更衣吧。”南烟道。

“不必了,姐姐你也快些休息吧,我自己来就行。”他说完,稚气白皙的面上努了努嘴,显得稚气而活泼。

“还有——姐姐,我怕黑,可不可以不关灯?”他朝着南烟委委屈屈着道。

南烟温和一笑,“那小公子早些休息,奴婢退下了。”

季从霖盈盈无波的看着关上的门,脸上仍是笑着,将身上的衣服换下,随手放在了立起的木架。

他拉开脖颈的绷带,忍了忍涌上脑门的剧痛,心下烦躁,无声地啧了一下。

看来这里,呆不久了。

深夜里灯火仍通明大堂,苏淞岷泄力地将手上的毛笔一放,沉声向旁,“你说——江风内堂的人来了?”她的问声稍有发颤,眉梢染上焦急。

一旁的人诺诺的低下头,苏淞岷看着门外留侯的人,抬手示意,看见来人,稍显一愣。

是南烟。

苏淞岷稍缓了缓面色,听南烟道,“小公子已睡下了。”

“可有异样?”苏淞岷低头看上案上文卷。

“他未有让我近身侍奉,奴婢便退下了。”南烟道。

苏淞岷不语,她在心中也隐隐有些愠意在怀,却不明什么原由,“既是序儿交代的人,好生看着罢,退下吧。”

南烟应声退下,苏淞岷缓缓站起身来,看向璃栏外,空旷的夜,脸色复杂。

今夜无月。

阴暗的沟槽里滑过暗流,蛇鼠扭动着身躯,苟且在腐朽的木洞里。

这一路上赵淮序挑开了许多废弃的铁盒,走过一间又一间暗室,一般如是的空空如也,看来打的打,砸的砸,只留下了些废品,还没来得及收拾。

但是留下的火燎烧焰痕迹,炉器铁榔,他们并不是在打造兵器,这样简陋的装设,太过明显,不过目的却早就达到了,她看着石壁上大小的凹槽,与满地的晶石碎末,微微叹了口气。

赵淮序继续向里,走出了这一处暗室,火诀照着面前岔路,一方的闸道上是砸烂的残剩,另一方只有一条长道,空空无也,她抬步向未知走去。

这一路上倒没有别的异样,不同于方才暗室里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越往里,空气就越稀薄,火也是无法燃起的,但是萤石闪烁,不必火诀也能被千百类的晶石照得亮堂,

瑄鎏金山确是名副其实的矿山,世上绝无仅有的稀世奇石都可在这矿洞中一览无余,但曾前有令,非朝特批,一律不得私采。

而这矿洞里,显然都是凿砸的痕迹,剥离开岩壁的斑驳满满,赵淮序用指尖点了一点石壁上的尘,加快了些脚程。

清风堂上云烟阁,青烟缭绕,杨宜珞端看手上的账簿,沾了点红墨,往上勾了一勾,头也不抬的道,“进来。”

荀辞不紧不慢的领着绎舟进来,杨宜珞抬了抬眼,些许疑惑的看着他们。

“说吧,西域皇族。”荀辞站在一旁,轻轻展了竹扇。

绎舟直身立着,似乎对他一眼识破了他的身份无甚意外,他正色道,“西域十一皇子绎舟,前来拜访清风堂堂主,礼数不周,还望见谅。”

杨宜珞打量着他,微挑了挑眉,言简意赅,“我不做皇族的买卖,你回去吧。”

“堂主,请您帮帮我吧,我真是……”绎舟听着,连忙道。

荀辞在一旁笑着,扬扇在前,“堂主,他是因有至亲患疾前来求神识之药,”他侧过头,意味不明的道,“你这位至亲,是卧床许久的西域王吧。”

杨宜珞看着他二人,“神识之疾,现在没有疗药。”

绎舟紧皱着眉,焦急的看着杨宜珞,又看了看荀辞,荀辞展扇回避他的视线,“这位西域王子,请你在外殿等候吧。我想与堂主谈谈,失礼了。”

绎舟怔了一怔,看着荀辞,还是随着侍卫的指引到了殿外。

绎舟站在楼阁外的走廊之上,垂眸静静看着脚下无波的细流,又看向无边的远方。

“先斩后奏,我看你不必待在清风堂了。”杨宜珞被气的冷笑起来,起身抱臂看着一旁扇风的人。

荀辞合扇在手,轻抚着竹扇上的细小刻痕,“这是西域皇族,不可武断。”

“你便是想得了这西域的人情,我可知道,西域王广求天下良药,多时了仍缠绵病榻,你觉得我可有几成把握?”她冷冷道,低头往账簿上的数目勾上一栏。

“如今北漠战事吃紧,南疆情势不明,你以为你接下了,便有好处?”

“如今情势不明,西域多年亦有与大梁通商之谊,他既跋涉千里来中原寻药,不可随意打发。况且,无了清风堂,便有金风堂,最后总会到朝中去。”荀辞道。

“季从俞已经失踪了,瑶玉早已下落不明,你以为我们真的能有办法,你难道可以大变出这类人吗?”杨宜珞骤然语气拔高道。

“秦玉公子已有消息了。”荀辞道。

杨宜珞挑眉,手上一顿,浓墨透过了薄纸,她的嘴角抽了一下,默了片刻,才勉强开口,“天机阁刚入的那具尸体?我会医术,但不曾会这起死回生之术!”

“他还有救,我已叫人抬到清水阁去了,杨堂主,接下来辛苦了。”荀辞眉目一敛,似是淡淡无奈。杨宜珞咬着牙冷笑,一手拍出桌上摆放的长剑刺去,他扬扇一挡,踱步快出。

翌日,季从霖站着任一旁的侍女们帮他束正衣服,侍女们毕竟是娴熟侍人的,装扮人的手法要更精致的多。

季从霖看着铜镜倒映着的装束,面色沉了一瞬,便提起笑靥,起身随着南烟去了楼下。

曦光晨下,红衣风风火火,秋瑛热情的朝着季从霖招了招手,苏淞岷正巧出来,“苏夫人,晨安。”秋瑛行礼道。

苏淞岷笑着回礼,“小秋大人,正巧小公子也下来了,便一起用膳吧。”

秋瑛坐在了季从霖的一边,南烟正帮他布菜,秋瑛笑着同他说话,“小夜,你昨晚歇得可好?”

“很好,”季从霖乖巧答道,小声地说,“那位姨姨待我很好。”他说的无辜又天真,秋瑛心里泛起怜爱,动起筷子给他夹了些菜。

暖室晨光,早食虽不丰富但做的精致,不过重味也不过清淡,季从霖端起胡麻粥轻轻吹着上方的气,看了看,又还是放下了。

南烟跪侍在一旁,道,“小公子,是不合您胃口吗?”

“不是不是,是我……我辟谷了。”他解释道,“其实我不饿,还不是很想吃。”

秋瑛咬了一角核仁包,“你们修道的总有避讳,真是规矩繁多。”

“你可以吃一些的,毕竟苏夫人家的厨娘,手艺颇好。”她则是开怀笑笑,发自内心地赞道。

苏淞岷随意吃了些,也放下了,面色有些焦急,看上去有什么急事,便抱歉道了声就匆匆离去了。

秋瑛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脸色稍显凝重,却很快拂去,沉浸在美食之中了。

季从霖垂眸看着眼前的粥,最后还是端了起来,一点一点的慢慢汲着。

“也是,你要是真不想吃便不必勉强了,除了你姐姐……还有另一位故友,我也没有见过多少修道的人吃惯人间杂味。”

季从霖喝了小半碗粥,听着她讲,“你姐姐,可喜欢喝我家的三花酒了,到时候她办事回来了,可得要聚聚。”

一旁进来了一个侍女,在秋瑛旁耳语了几句,秋瑛脸色稍变,放下手中的吃食,低声道?,“小夜,有些急事,你待在这里,不要到处跑。”

季从霖看着紧闭的门,又端起了手上的粥,却没有喝,看着白粥上几点乌油芝麻,浅浅勾了勾唇。

季从霖这头吃完了粥食,被南烟绕路引回了房间,他解开了外袄,在南烟稍有疑惑的神色之下道,“南烟姐姐,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休息。”

南烟低头退下,季从霖便又解开了一层又一层的外裳,正待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砰的一下门就被打开了。

来人也是如同南烟般一模一样的服饰,甚至连面容都一般无二,但面上却没有南烟那般的低眉顺眼,女子横眉冷对着他,又听来人后方传来声音。

“南熏!”

季从霖面色不改,继续解开厚重的衣服,“小公子?我看他是那里来的妖物!”疾愤的声音传来。

南烟也走了进来,季从霖看见她手上结的术法,她设下一层屏障,外方的人与里方便隔绝开,她缓缓开口,却不再低眉顺耳,只是沉着面色,“殿下的意思,不可妄测,我们需要照看好他。”

她们正说着,季从霖放下手上的饰物,悠悠插进一句话,“二位,闯入他人内室,且我正在脱衣,是否太过……”他懒懒道,意味不明着,“御派的皇家侍女?”

这一说,二人脸色俱是一变,南熏愤愤而道,“你!”

“堂主,这是迁来难民的簿子,请您过目。”杨宜珞接过,看到上方金纹细刻的字样,密密麻麻的写了厚厚一沓,她不住的皱了皱眉。

“都已安置好在昭郡的医馆了,但有一事属下需向您禀明。”医官道。

杨宜珞微微颔首,翻了翻手上的簿子,道,“说。”

“医馆里发了疫病,或许分在昭郡里有不少疫情,如今情势较为严峻,”杨宜珞听罢,手上一顿,“传堂令征召些医女医者先去着,我七日后便到。”她端起手上的名册,眸里是难掩的疲惫。

侍者退下,她匆匆走进内帘,看着身前的残肢断臂,手上的针刀无处安放,她紧锁眉头,顿了又顿,还是埋头下去。

碎碎念:这章信息量其实很大,主要涉及的人物多,为后面的高潮做伏吧,其实我也觉得有点乱,一卷本来就涉及太多人物,主要就是个交代,铺铺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