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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一天的工作，王芸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
“芸姐你回来了？”
“是啊。”
“真羡慕你们制符师，工资高不说，活还轻松，我要是有这份天赋就好了。”
合租的小姐妹不无艳羡道。
王芸作为制符学徒一个月有二十块灵石的工资，可即便如此，面对内城区动辄一年七八十块灵石的房租，依旧是有些捉襟见肘。
因此她和大多数人一样选择和别人合租。
“呵呵……”
王芸自嘲地笑了两声，下意识就想反驳，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家人最清楚自家事，在旁人看来，天书斋制符的工作清闲又体面，可这份体面属于那些拥有一技之长的制符师。
像她这样的制符学徒，每天的工作也就是鞣制符皮，调配符墨。
工作乏善可陈且不说，鞣制符皮的一些药水还有极强的腐蚀性，不到三年她一双手就被磋磨的不成样子。
至于制符的本事更是没有半分精益。
那些制符师哪个不是把吃饭的本事藏得死死的，连一点皮毛都不愿给学徒窥见，即便有制符师愿意教她，也是馋她的身子……
王芸摇摇头，不愿再回忆。
走进屋，正准备起锅烧饭，突然猛地一拍脑袋。
差点忘记了，自己买的那筒灵米饭还没拿出来！
她也不知道，素来勤俭的自己，怎么会突然花十枚符钱买一份灵米饭吃，兴许是因为今天又遭受劭符师骚扰，兴许是因为与天书斋的合契即将结束。
唉，希望这份灵米饭能物有所值吧！
王芸用菜刀横向劈开竹筒，霎时间，一股清甜中带着鲜香的味道涌入她的鼻中。
嗯？
光是闻味道，就让自己忍不住口水狂咽。
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王芸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筋糯宜口，醇香回甜，好吃！”
尤其是偶尔有一粒腊肉被嚼开，四溢的咸鲜就如同一缕山风迎面扑在她的脸上。
那种仿佛是被春天包裹的感觉，竟让她久违地想起了小时候，那时的自己还没有成为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修仙者。
每到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母亲都会弄一碗这样的春野饭给自己吃。
想起母亲依稀恍惚的容貌，不知不觉间，泪水渐渐浸湿了她的脸庞，等回过神，竹筒饭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剩下。
……
“罗小友真是一手好厨艺，你要是不说，老夫都快以为你竹筒里装的是玉脂灵米了！”
“就凭你这一手，去百味居高低也能混份差事干干。”
李掌柜也被罗宪在自家门口卖灵米饭的骚操作镇住，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走了出来，花了十枚符钱从他手里买下一筒。
不料一入口，老者顿时就被腊味饭的口感给惊到了。
这还是他印象中粗粝刺口，和草籽差不多的青禾米？
“李掌柜谬赞了，在下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恐怕还没呆上几天，就要被连人带厨具给丢出去了。”
接连卖出五六十份的罗宪也是心情大好，和老头互相打趣道。
眼见对方的生意越做越好，李掌柜商人的本性开始占据上风，眼珠子一转道：“不过罗小友你这么一来，本店的生意可就要糟糕了。”
“玉脂灵米之类的高档米或许还有人买，可像青禾灵米这种低档米，今后怕不是都得硬生生烂在货架上。”
“要不这样，我和小友谈一笔生意如何？”
“掌柜请说。”
“往后小友购买青禾灵米，只要是用来做腊味饭的，老夫一律分文不收，作为代价，小友卖出去的每一份腊味饭，老夫都要抽五成。”
罗宪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每卖出一份腊味饭，也就能挣四枚符钱。
李掌柜这么一来，反而让自己多挣钱了。
但很快，他就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不是怕我从别家进货，而是怕等到秋收的季节，我跳过您直接从灵植夫手里收？”
“倒是一个聪明的小家伙。”
李掌柜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可紧接着又收敛了起来。
其实这还是次要原因。
只要一个月多花半块灵石，就无需再忍受青禾灵米糟糕透了的口感，他相信大多数散修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对于低端灵米市场，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冲击。
但这同时也让他看到一个机会，一个独占低端米市场的机会，别看高端灵米卖的贵，可金河坊又有几个散修吃得起呢？
店里消费最多的，还是这难以下咽的青禾灵米。
别看利润薄，可架不住量大啊！
况且等其他友商都被挤兑出局，从灵植夫手里收灵稻的价格，还不是由他自己来定？
罗宪闻言也很是心动，但考虑到交恶玉禾堂的代价，他还是从心地拒绝了这个交易。
“怎么，小友就不怕胃口太大，到时候吃坏了肚子？”
李掌柜面色微沉。
“李掌柜误会了，我是想请您无需担心。”
“金河坊的市场就这么大，能够每日吃得起灵米的，撑死也就内城这几百号人，我又何必为了这点小钱坏了和您老人家的交情。”
听到这句话，山羊胡老者的面色才勉强好了些。
想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他只能无奈放弃自己的算计。
不过似乎是被对方的真诚打动，老者沉默半晌，对罗宪说道：
“小友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件事倒也是我想岔了，姑且就作罢吧。”
“不过小友当街叫卖，终不是长久之道。”
“本店虽小，可一张桌子的空处还是匀得出来，以后小友要叫卖竹筒饭，直接喊小高搬张桌子摆在门外便是。”
“这多不好意思！”
罗宪嘴上客气着，心里却狠狠松了口气。
他方才哪里是没看出钱掌柜的言外之意。
可一来他并不看好对方的异想天开，说到底这位李掌柜还是没穷过，不清楚真正的散修是怎么过日子的，那可是一块灵石都要掰开成两半花。
真正愿意花钱改善伙食的，必然没有对方想象中那么多。
二来就算事情真如他所料，难道其他店都是吃素的不成，修仙界可没几个善男信女，搞不定李掌柜，难道还搞不定自己一个小马喽？
过度追求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物，最后的结局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