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生死有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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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是穆……”不待我说完,他甩了冷眼,“砰”地将门关上,扣梢,脚步渐远。

漆黑的门紧闭不开,红绸吹过,忽的就觉着刺眼,不应是这般呀……这几日,究竟发生了甚。

站立许久,久无知觉,张张唇欲说话,却不知说甚,只得转身离去,为今之计,便等了天黑悄悄进府罢,娘亲不见我,定是心急如焚,若是因此病情加重,有个甚么三长两短,真无脸苟活。

探探袖兜,身无分文……想不到我堂堂穆府七姑娘,也落得如此下场。搓手呵了口气,熬过今日就好了,左右穆府如今安好着。眼下应是找个地换药,这般想着,疼痒如虫子似得迅速在身上吞咬起来。

拖着残躯伤体,一夜长途不得休息。清晨天大亮,行人将夜里沉降的雪气踏起,带着更为飒冷的风呼呼钻进领子帽沿里。

肚子一声咕噜,鼻间忽的就在风雪里寻得各种香气,酒楼饭馆开始忙乎了,街边卖馄饨的卖面的,目光转向白雪里极为扎眼的大白包子……

摸摸头上唯一的金钗,抿唇缩在一旁的柱子上,竖着耳朵,时不时回头看看吉正当铺何时开门。

良久,正昏昏欲睡时,吱呀的门响,那打杂的打着哈欠懒懒开门。

忙不迭大步上前,不等他说话,大声道:“当东西!”

他应是被吓到,清醒不少,回过神来骂了句:“死丫头!老子耳朵不聋!”

如今浑身上下除去伤口的疼痒,还有些异样,似忽的被包裹住,凉凉一片。不禁低头看看周遭,三五个人与我指指点点。

是说话太大声了么?

“杵着作甚,还不进来。”那打杂的厉呵一声。

在世十五载,从未有人与我这般大呼小叫,今日,两回了。

抿唇踏进当铺,风总算没那般刺骨,周遭昏暗许多。高高的梨木柜子正对门外,透过镂窗,见的里头放置各种典当物,两旁客室里,几个打杂的下人正掸扫着。

“姑娘,当甚?”一苍老之声忽的就响起,如糙砂的碗相互打磨。那是个年过古稀的老者,摁着算盘哧溜作响,眼珠子也与算盘珠子一样,动一动便是金银。

自袖兜里取出被捂暖的金钗,道:“这个。”

老者接过,竖了两指,我不禁失声:“才二两?”好歹也是真金呢,上头还嵌了玉石,雕工也精细……

“不,是两百文。”

“你……”气结地夺回,却被他先一步收手,但见他笑道:“姑娘,在腾玉,都是这个价,信也好不信也罢,且您这磨损太重。”

“五百。”我趁其不备夺过。

“呵,三百,老夫见多了你这些小扒手,当了东西一去不赎回的……”

看了自个儿这身,破烂脏臭,与那金钗比起来,确实像个扒手,难怪方才那打杂的开门大呼小叫……那些人的眼神也是……

“成。”身上的疼痛已让我烦躁非常,不愿再多说。

一出当铺,外头亮堂的不像话。强忍着饿意,顺街往下走去,总算寻得间不算破落的客栈,毕竟酒楼……一百文还吃不上一个馒头呢。

正将进门,却被一阵大力冲撞撞上了门柱上,是忽然落进熔炉里,又瞬时冷冻,浑身不可扼制得抽疼,泪都收不住。

“怎看路的!不长眼呢!臭丫头!”那人骂骂咧咧一句,我抬头看去,那人嘴角一颗饱满的福痣……飞速低下头来,围巾捂着脸咳嗽阵阵,心头却阵阵发寒——

这是当日守在候昌门的领头士兵,认得我。

若此刻认出我,往上告一句:嫁入戚府的并非真正的穆华,欺君之罪。那就有得苦头吃了。

他几人渐渐围拢上来,天似乎黑了些,或是天压下了,重得难以承受,一动就是粉身碎骨,只得狠狠咬着围巾不发一言。

“诶诶诶!还不快给咱五爷磕头道歉!”另一士兵恶声恶气,其他两个大笑附和。

穆家子孙,跪天地,跪天子,跪父母,怎能给他人跪下磕头。

生生憋回疼出的泪,我不给下跪道歉,亦不会让人认出。颤抖撑着地面起身,扫了一众拢袖看热闹的人,眯眼讥诮。

阿爹与穆朗守的竟是这些人的生死安危。

“你这娘们甚么眼神!”那士兵扬手打来,我已然想得出,这一掌落下来,定将我打成个残废——

“啪!”清脆利落,但听一声怒喝:“放肆,老子都没发话,你这泼皮敢动手!”

那被称五爷的捏住小士兵的手,反肘一拧,骂骂咧咧拉进客栈:“别给老子惹事!”

“呸,便宜你了!”后边的士兵唾淬一口,冷哼跟进客栈。

暗暗松了口气,拉下围巾,本欲转身离去,却听得一声惊呼:“不是罢……五爷,您未看错?”

赶忙躲过一边,站在门外,从嘈杂的声色中辨出惊惧的东西——

“臭小子!小声些!”小士兵似是挨了一掌,吃吃喊疼,嘴里极为兴奋地压低声音,隐约听得:“如此,咱……聂侍卫……欺君之罪……那可是大功一件呀……”

怔怔倚靠在门口,听里头放肆无畏的大笑。高空灰蒙,云本是美梦,如今却生生撕扯成碎屑,做雪随风,冻结偌大腾玉城。抬手接过几片雪,合在掌心使劲揉搓,且将双手冻成麻木,拿刀也不觉着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