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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焦灼的时刻,涟漪女发现自己怀孕了。
信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早上,她换上去年到外省演出时买的一身西式套裙,将头发利落地束成一把马尾,又在头顶戴了一顶呢帽,将面纱拉低,进了一家偏僻的医馆。
苍老的手指在她腕上轻轻一扶,手指的主人便连说了两声恭喜。被她猜中了。
怎么在这种时候……昨晚他们又吵得不欢而散,争吵的原因记不清了,无非是哪里又传出有模有样的流言。
涟漪女知道,戏班里因为碍于她的面子,大家都只捡好听的恭维,外面就不一样了。
外面有一张流言蜚语编就的网,她和吕少爷的事早就传得不堪入耳了。她可以在海棠院里关起门躲清静,他却不行。他就生活在那张网里,那些话,躲也躲不掉。
最近因为无中生有的事,争吵越来越频繁,几乎只要见面说不到三言两语就变得针锋相对。小柳身上像张着刺一样,敏感又多疑。
因为争执不断,两人都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处处小心翼翼,这样的日子都让两人深深地感到疲累。多一日也不想过了。
眼下又有了孩子,看来是非走不可了。
当天她就将两样首饰变了现,钱虽不多,起码路费是够了。想着晚上就把孩子的事告诉他,小柳却没有出现。
一连三天,他都没来,涟漪想,肯定还在为上次的争吵生气,并没有太在意,想着等他气消了肯定会来的。另一方面,她还需要准备一下。
趁这几日清闲,简单收拾了行李,把压箱底的几件上好面料的旗袍当了。第四天早上,让小红带话给他,说是今晚务必来一趟。
想着等他晚上来了就把事情告诉他,当晚小柳仍旧没有出现。第二天,她叫小红跑了一趟画铺,叫他晚上务必来一趟。
小红前脚刚走,吕少爷的帖子就送来了。涟漪女拆也不拆就放在妆台上,用胭脂盒压住。她不会去,今晚她只等小柳来。
夏天快过完了,夜色中又染了不少凉意。海棠叶开始泛黄了。
涟漪女叫吕少爷的车走了。她进屋拿了一件羊毛披肩,裹在身上,在虚掩的院门内徘徊。等他。
夜深了,月亮挂在当空,将石子地面照成银白色,他还没有来。
午夜过后,满月上蒙了一层雾一样的云,露气渐重了,涟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打开门,站在门口的石阶往巷口张望,巷口透进来微弱的光,洒在深巷的石板路上反射出湿漉漉的光泽。整条巷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看来是不会来了,她想,叹了一声,转身正要进门时,听见远处传来的车声。
画铺里,昏暗里只有一人独自伏案刻板,周围安静极了,只听得到拳刀刻入木头的细微声响。直到深夜,柳木夕才将板刻好,匆匆收拾了台面,吹熄了灯,快步走了出去。
他是要去见涟漪的,可这份加急的活要在今晚赶出来,这是他私下瞒着师傅接的活,只能在其他学徒都不在的时候赶工。近来他一直这样通宵达旦的工作,除了去见涟漪,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好觉了。
对于工钱的事,他已经不抱太多希望了。他相信即便是自己不领,师傅也会将钱交给父亲的。他打算多接些私活,挣足路费就带涟漪走,不能再耽搁了。他不能再等了。
每天那些关于涟漪的流言不想听也直往耳朵里钻,折磨着他,令他烦不胜烦,消磨尽了他的耐性,他被嫉妒和怀疑填满,像只刺猬一样,竖起芒刺,怀疑着涟漪的忠实。
那些都是人们编造的是假的,尽管他时常这样告诉自己,可就是没法完全忽略它。
争吵,他和涟漪之间随时爆发的口角,再没有往日的甜蜜,连拥抱也只是为了原谅。两人之间的信任就快要消耗尽了。
他仿佛在跟一个躲在暗处的对手作战,找不到方向又精疲力尽,最后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他等不到年底了。一刻也再不想待在这座城。
早上小红来找他,晚上他加紧赶工,可还是拖到这么晚。柳木夕推门进去的时候,院里屋里一片漆黑,以为她已经睡了。定了定神,让眼睛适应了之后,才发现房里除了浓得化不开的黑以外,再没有别的了。